桃红嘴巴张的能塞进鸭蛋:“奴婢去了……说什么?”
“随便!”
“那……就说,我家小姐想见王爷……”桃红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林月荷瞪的咽了回去。
“蠢货!本小姐怎么就有你这个粗苯丫头,不会出谋划策,只会拖后腿!”林月婉絮絮叨叨的骂了一通,鄙视的看了一眼桃红,待要下马车,自己却又胆怯起来。
“不能就这么去见凌王!”她自言自语:“得想个法子,单独见他才成……”
啊?难道又要守株待兔啊?
桃红缩了缩脖子,露出后怕的表情,这么阴沉的天,她只想待在府里火炉边上,不想待在冰天雪地里……
两人计议未定,马车外头忽然有了响动。
“小姐!凌王府大门开了!”桃红伸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林月荷又惊又喜,忙伸头,只见原本紧紧关闭的凌王府,这时却是门洞大开,一群侍卫从内涌出,护着……一辆马车?
“小心点!”
为首的年轻侍卫一身银亮铠甲,面庞俊秀,神色严峻,仔细的盯着那些推车的侍卫,直到马车沉重的行驶过拐角,朝城门方向而去。
“哇……好英俊……”
桃红的眼眯成了星星眼。
若是自家小姐能够成为凌王侧妃,那她不就有机会接近这么年轻有为的小将了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发什么花痴!”
林月荷不屑的冷哼一声,目光里有丝疑虑:“他们这是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这一辆马车之后。凌王府里又有好几辆马车陆陆续续出来,看车轮碾过地面的痕迹,似乎里面放的东西很重。
“小姐,你说凌王会不会在这马车上……”桃红低低道。
林月荷回头瞪了小丫鬟一眼:“用脚想都知道不会!”
话落,她对外头赶车的小厮吩咐:“远远的追上去!本小姐倒要看看,他们这是玩的什么阴谋!”
“得嘞!”
林月荷缓缓的放下车帘,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勾搭不到凌王,可若是能识破他的阴谋,在裴后面前,也是一份功劳不是?
……
京郊城外,林月荷的马车孤孤单单的停在官道上,车辕坏了。
而前方,被她跟了一路的,凌王府里的那些马车,已经看不到踪迹了。
“小姐,怎么办?”
桃红忧心忡忡。
“还能怎么办!下车!”林月荷没好气道。
这边桃红将林月荷搀扶下来,官道上马蹄哒哒声响,有马车在前面停了下来。
林月荷诧异抬眸。
就看见那马车的帘子被一双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露出一张儒雅秀气的面孔来。那人微微一笑,似乎瞬间夺了天地颜色。
六皇子,萧长卿。
林月荷张了张嘴,半响才从震惊里找回神智。
“臣女林月荷,见过六皇子。”她怯懦道:“不知六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刚送一个朋友出京归来。”
萧长卿语气淡淡:“林二小姐请起。”
“你那朋友……不会是……”林月荷顿时满脸惊慌,刚刚那马车里不会真的坐的是凌王吧?据她所知,今日没有别的什么人出城。
“是什么?”萧长卿了然的看了林月荷一眼,道:“看样子,林二小姐你似乎是遇着麻烦了。”
“我,我马车坏了。”
林月荷愣愣道。
“无妨,本王正巧也是回城,不如捎林小姐一段路,你这马车也正好让下人推去修一修。”萧长卿语气温和道。
“这……恐怕不妥吧?”
林月荷霎时犹豫,她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么与陌生男子同坐一辆马车,这太尴尬了。
“本王正要去四哥府上拜访,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萧长卿并未勉强,闻言放下帘子,对外吩咐:“赶车吧。”
“等等!”
林月荷连忙出声喊道。
“林小姐还有事?”
林月荷咬着嘴唇,扯着手里的帕子,犹豫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也没别的法子了,就劳烦六皇子捎臣女一段路……”
“好。”萧长卿了然一笑,掀了帘子,温和道:“林小姐,上车吧!”
林月荷微一踌躇,终于一咬牙,抬脚上前。
萧长卿这马车里空间很大,他自己独坐一方,林月荷带着桃红在下首位置上坐了,车里烧着炭,两个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许久的人,终于觉得身上开始暖和起来。
“林小姐,请喝茶。”
萧长卿端起放在红泥炉子上烧的滚烫的水,泡了一壶茶,亲自端起一杯递给林月荷。
“多,多谢。”
林月荷受宠若惊。
萧长卿顿时笑了:“林小姐日后就要成为凌王侧妃,也就是本王四嫂,无需如此客气。”
林月荷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像是染料打翻了。
“难道是宫里已下旨意?”一旁丫鬟桃红却是喜不自胜。
萧长卿看着主仆二人兴奋的神情,泼了一点冷水:“没有,这只是本王一家之言。”
“哦……”
林月荷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
“林小姐何须气馁,你再加把劲,这圣旨迟早都是要下的。”萧长卿端着茶杯饮了一口,淡淡道。
林月荷偷偷抬眸。迅速的打量他一眼。
她听到一些传闻。
据说,那位生下凌王世子,被凌王宠在心尖尖上的人,曾经与眼前这位六皇子有过口头婚约,且两个人至今牵扯不断,如今,他找上了她,是想……
“听说凌王妃国色天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林月荷道:“臣女不过是蒲柳之姿,恐怕入不得凌王殿下的眼……”
“不错,你的确是蒲柳之姿。”
萧长卿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比不上她。”
林月荷大怒!
任何一个掐尖要强的女人,都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另一个女人的好,尤其是,这人还是她将来最强劲的敌手!
“只可惜这么美的人,却是别人的,想必六皇子午夜梦回时,心中多少都有一点后悔吧?”林月荷笑的很不客气。
萧长卿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月荷还在不怕死的继续说:“殿下光后悔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将人抢过来……”
话音未落,萧长卿忽然狠狠一扬手,才倒的一整杯热茶,全数都泼在了林月荷的脸上!
“啊!mdash;mdash;”
林月荷尖叫一声。
脸上猛一瞬间的刺痛,让她以为自己被毁容了,她两只手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一叠声的尖叫着,像是被人凶残的折辱着。
“小姐!小姐!”
桃红大惊失色,恨恨的瞪了萧长卿一眼,连忙扑了过去。
林月荷的手腕被掰开了,她不停的尖叫着,脸上红一块,黑一快,妆容全都花掉了。也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烫着。
“你!你把我们小姐脸毁了!”
桃红恨恨道。
萧长卿实在是不愿意见到这两只蠢猪,当即冷冷开口:“雪沐,把她们丢下车去。”
“是,王爷。”
此时马车尚在行进当中,一只大手从外伸进车中,老鹰拎小鸡一般将林月荷主仆丢下了车,两个人在官道上一阵惊声尖叫,引来许多人围观。
此时城门已近。
萧长卿在马车里微微合上眼,面无表情。
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裴后竟然能看上这么弱智的女人,想凭借一个林月荷就想拆散萧长凌与沈沉鱼,简直是痴心妄想。
刚刚他的人追上去查看了,那些从凌王府里运出的,都是行囊。
人未出发,行囊先走。
这意味着,萧长凌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怎么可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出京呢?
苍白薄唇向上勾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冰冷而又哀伤。
……
凌王府。
红禾满头大汗的在耳房里忙活半天,亲自盯着一大群小厮,弄满了整整一大桶热水。
这么早春的天气里,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海棠花瓣,嘚瑟的洒在浴桶里,一边撒。一边贼笑。
沈沉鱼从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不由好奇道:“你笑什么?”
“王妃……”
红禾冲她甜甜一笑,道:“小世子已经满两个月了……”
“怎么了?”
“奴婢问过大夫了,说您的身体已经无碍……”
沈沉鱼更迷糊了,无碍怎么了?
“王妃,您不能天天的让王爷睡榻啊!”红禾简直是痛心疾首:“这不是把王爷往别的女人身边逼么?”
沈沉鱼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红禾话里的意思,一张脸刹那变红。
勇儿一直是她亲自喂养,晚上也跟她睡在主床上,萧长凌回来后,第一天夜里被抱到奶娘身边的勇儿,哭闹了一整夜。直闹的沈沉鱼亲自把他抱回来才罢休。
萧长凌对于临盆那日没能陪在沈沉鱼身边,一直都满怀愧疚,见状自动去睡了窗边的榻,两个人夜里隔着屏风对望,说些闲话儿才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红禾这是提醒她,别‘冷落’萧长凌。
沈沉鱼有些无语:“红禾,你才多大点年纪,怎么懂这么多……”
“奴婢不懂啊!”红禾笑嘻嘻道:“是厨房的采办张大婶告诉我的,她让奴婢想法子……”
沈沉鱼一个忍不住,捞了一朵鲜艳的海棠花瓣朝着红禾扔去。
这丫头!
不料萧长凌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红禾精明的闪躲开了,那花瓣不偏不避正砸在了萧长凌的脸颊上,湿漉漉的,带着热气与香气。
沈沉鱼看见他。想起红禾刚刚那些话,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怎的,腾的一下就红了。
萧长凌望着她鲜红欲滴的脸,眸色渐渐加深。一把拿下脸上的花瓣,嘴角勾起一抹笑:“王妃这是在邀请本王共浴么?”
红禾连忙转身退下,将耳房的门在外头锁上了。自己退到了外院,还将满院的下人都叫走了。
屋子里,沈沉鱼讪讪一笑,道:“王爷,别开玩笑了……”
萧长凌一步步走过去,伸手将她一搂。
男人身上传来熟悉的,令人心醉的檀香味道。沈沉鱼微微闭上眼,她发现自己还挺渴望这个怀抱的。
萧长凌没再说话,低头,湿漉漉的吻印在沈沉鱼的额头,眉间,眼睑,渐渐往下。
浴室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事后,沈沉鱼浑身瘫软的倒在萧长凌怀里,任由他的手掌轻轻抚摸过她雪白的肩颈,顺着脊背往下。
“别……”
沈沉鱼身子轻轻一颤,带着哀求:“我很累了……”
“别动。”
萧长凌却正色道:“本王在帮你洗澡。”那高傲的神情,就好像是能得他亲自服侍,是多么大的荣耀一般。
沈沉鱼累坏了。这个时候,她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可身上的火热大掌还在到处游走,身后靠着的那具身躯又滚烫无比,想忽视都不可能。
“沉鱼,等到了边关,你一定要给本王再生一个孩子。”萧长凌贴过来,凑在她耳朵边上道。
沈沉鱼愣愣的点头:“好,要女儿……”
话音落,她就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
身后萧长凌一边动作,一边低沉的笑:“你答应的,可别抵赖。”
……
林月婉百无聊赖的走着,根本没主意自己又进了御花园中。
这是太子死后的第四十七天。
她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只觉得煎熬无比,可天大地大,她哪都去不了,每日里陪在身边的,除了宫女,就是太监。
再然后,就是裴后了。
这是林月婉现在能见到的所有人了。裴后告诫她,做太子遗孀就要有个遗孀的样子,清心寡欲,闭门不出,潜心向佛,这才是正道。
去她的狗屁正道!
林月婉狠狠的低声咒骂着,她今年才十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却要像个历经苍苍,快要死去的老太婆一样清心寡欲,这不是折磨人么?
若是日后她的人生只能这么度过,她宁愿去死!
可眼前的惨淡局面,到底要如何改变啊?
林月婉忧心忡忡,她决心逃出裴后的掌控,却毫无办法。
正行走间,她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
她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笑的有些阴险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明明一副俊朗的面庞,却被眉宇间的一丝邪气破坏了,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绣云纹的锦袍,腰上像是炫耀一般挂着一块很大的龙纹玉佩。
五皇子萧玉琢。
那夜在这御花园中,就是他差点强奸了她!从而害的她失去了孩子,又间接害死了太子。
一股巨大的怨恨涌上心头,林月婉将牙齿咬的咯吱吱的响。
“你见了本王怎么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萧玉琢倒是吓了一大跳,看着面前满脸怨恨的女子,不期而然的想起那一夜他头上狠狠挨的那一下子。
照理说,萧玉琢应该愤怒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位五皇子眼底里升起的,却是情欲。
府里那些女人乖顺温柔,看都看腻了,还是这个小辣椒够味儿!
不知道,她服臣在自己身下的时候,会是什么滋味?
光是想一想。萧玉琢就兴奋莫名。
对着林月婉的冷脸,他恬不知耻的凑了上去:“大哥都死了,你还端着架子干什么?给爷笑一个!”
林月婉的回答,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他狠狠一砸!
萧玉琢眼疾手快的往旁边一闪,石子擦着他的脸颊划过。
“别给脸不要脸!”欣赏便成了恼怒,萧玉琢怒骂道:“一个寡妇,本王能看上你!肯临幸你,这是你的造化!不然你就只能等死!”
林月婉被这一句‘等死’戳中了心窝,眼泪哗的就掉落下来。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太子哥哥一死,什么魑魅魍魉,恶心巴拉的人都敢往她身边凑!
“五皇子真是好大的脸面!那你去找愿意被你临幸的人啊!干嘛缠着我!”一边怒骂。林月婉一边刷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
五皇子的眼被那寒光一闪,整个人就有些瑟缩:“你,你想干什么?本王告诉你!别乱来!”
林月婉掏出匕首是自卫用的,不料五皇子竟然吓成了这样,她霎时有了胆量,不退反进:“怎么?五殿下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罢,握着匕首迅速向五皇子刺去。
“你!你别过来!”
萧玉琢倒退好几步,猛的转身大步朝外奔去,走的急了,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刺啦一声,他的袍角挂上一旁花木,撕裂长长一条口子。露出里面白的里衣。
林月婉瞧着他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连月来笼罩在眉宇间的愁雾,因为这一笑,淡去很多。
萧玉琢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刚巧将这笑容看在眼里,不由的惊呆了。
“怎么?还不快滚?”
林月婉见他望来,立刻把两只眼睛一瞪,手中匕首也往前送了些。
萧玉琢顿时后退。
眼前的林月婉,让他又害怕,又兴奋,既想离开,又舍不得。
萧玉琢还想再搭讪几句,身后不远处的小路上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面色一变,顿时转身从另一条路上离开了。
林月婉死死的瞪着他,真恨不得用刀宰了他!可惜,她目前能做的,仅仅只是吓唬五皇子而已。
“奴婢参见太子妃。”
走过来的是两名坤宁宫的宫女,请了安之后,其中一个便道:“皇后娘娘正找您呢!太子妃,您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本宫随便走走,谁知就来了此处。”
林月婉面上露出一丝心虚,随便搪塞几句,便转身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到达坤宁宫的时候,她意外看见了萧玉琢。
林月婉顿时露出一丝惊慌。
“你去哪儿了?”裴后原本心情不错。可是看见林月婉之时,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儿媳……”林月婉怯懦开口,可不等她编出好的理由,五皇子便轻轻的笑了:“母后,儿臣刚刚在花园里曾远远见到大嫂,她似乎是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在找寻些什么……”
裴后目光里顿时露出一丝疑惑。
林月婉大惊!
这人!竟然跑来坤宁宫里陷害她!
“回母后,儿媳掉了一根金钗,那是太子哥哥曾送给我的。我心下着急,便去寻找了。”情急之下,林月婉说了谎话。
“是么?”裴后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碍于五皇子在场,并未多问。只是挥挥手命她退下了。
“下个月广济寺替太子祈福用的经文,你别忘记抄了。”裴后交代道。
林月婉低眉顺眼的应道:“是,母后。”
小辣椒面对惧怕之人时,原来是这个样子!五皇子颇感意外的看着林月婉,直到人都走没影了,也没回过神来。
“老五?”裴后的声音懒洋洋传来:“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五皇子收回目光,笑道:“儿臣只是觉得,为大哥祈福,只用经文哪里够!”
“哦?你有建议?”
……
沈沉鱼望着皇后命人送来的厚厚一摞经文,半响无语。
“凌王妃,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各府各王妃都要抄写。您不会是有意见吧?”苏锦淡然道。
沈沉鱼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为太子祈福乃是大事。”
“如此,就请娘娘多费神些。”
苏锦起身道:“下个月十五便要用,王妃千万记得要在这之前就抄写完毕。”
沈沉鱼笑容一僵。
这个月月底,她便与萧长凌离京,根本等不到下月十五!
裴后这是变相的拖延他们离京的时间啊!她想干什么?
晚上萧长凌回来,听说了此事,面色也很难看。
“对于大哥,本王自觉从无亏欠,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要你抄写经文,皇后这是故意刁难!”
“她就是刁难了,我们也没法子。”
沈沉鱼轻轻一叹,道:“毕竟天下悠悠众口难堵。再加上你又与太子感情深厚,这件事咱们不做,怕是要惹人非议。”
“本王怕只怕,她这一起了头,后头会没完没了!”
萧长凌紧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一件接着一件,花样百出,咱们离京却是遥遥无期……”
这是裴后的聪明之处了,不明摆着阻拦,但是你想离开,却是千难万难。
“不怕!王爷可以把太子殿下临终前的遗言放出去了。”沈沉鱼道:“这是完成他的心愿,想来不会有人说什么。”
“沉鱼,本王担心的不是这个!”
萧长凌眉头皱的更紧:“要是只有本王一人,趁着天黑,一匹马就能出关,可带着你跟勇儿,这便需要从长计议,而且皇后这苗头,分明对准了你!”
“她摆明了不想让你跟孩子出京!”
沈沉鱼有些刮目相看。
不外乎萧长凌做了裴后这么多年的养子,对她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一句话,说出了重点。
“没错。”
沈沉鱼点点头:“她摆明了是为难我,可我除了受着,别无他法。”
说罢,便命红禾磨墨,准备抄写经文。
“这件事情你不用做!”
萧长凌一把拉住了她手,沉声道:“本王会让人抄写!你现在需要静养,经不得劳累!”
“可是,我想替太子尽一份心意。”沈沉鱼轻轻道:“当时他去时,我刚生产,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等能下床,他丧期已过,这份经文,便算我的敬意。”
萧长凌有些意外。
随即,目光里就多了一丝感动:“沉鱼!你……”
所爱之人,了解他心中之痛,且与他一样怀有敬意,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你便抄写,只是不能太劳累了。”
萧长凌的目光落在那些经文上,不由的暗暗有些咂舌:“这么多!就是不分日夜的抄写,怕也写不完!”
说罢,当即下了决心:“本王跟你一起抄!”
“你?”沈沉鱼吃了一惊,刚要拒绝,便看见萧长凌抱起一本经书,去书房了。
她无奈遥头,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等晚间吃饭时,萧长凌拿来了他所抄写的厚厚一摞经文,沈沉鱼看了,不由瞪目结舌。
那字迹,竟然跟她的一摸一样!
“那些时日你不在身边,本王每日里都是临摹你的字体。如今看着总算有些样子了。”萧长凌笑道。
沈沉鱼眼眶顿时有些湿润,这人……
……
沈沉鱼所抄写的经文,赶在月底前便送到了宫中。
萧长凌特地挑选了皇帝去坤宁宫的时候呈上,那被几个太监用大包袱包着一起送来的手抄经文非常壮观,一路引得所有宫人侧目。
“这么多!字迹工整,经书完整。”皇帝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赞叹不已:“真是为难凌王妃了……”
萧长凌就笑:“父皇,这是她应当做的,儿臣来还有一事,明日我们便出京去边关了,特来告辞。”
“这也是大哥的遗愿。”最后,他补充道。
皇帝还没开口,一旁裴后便冷笑着道:“老四。你们就这么着急啊?不能等到下个月广济寺祈福完毕再说。到那时候天气也暖和了。”
“祈福在于心,而不是在某个地方。”萧长凌语气淡淡:“儿臣去边关,乃大哥遗愿,早日去,也早日让他心安。”
“老四说的有理!”皇帝当即点头:“朕准了。”
裴后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非常。
但皇帝的话,她也不好反驳。
最后,裴后咬牙:“边关苦寒,老四身边只有凌王妃一个女人照顾,这不行。”
“太子临去前,本宫便与他商议过,要林相二小姐嫁与老四为侧妃。他也同意。不如等这件事情办了再走吧!”
这次吃惊的却是皇帝:“朕怎么不知道此事?”
裴后眼圈儿一红:“陛下日理万机的,哪有这个功夫!这些事情,都是妾身在苦苦操持……”
“好了好了,老四,你怎么说。”皇帝有些头疼的看向萧长凌。
萧长凌却一点也没意外。
今日进宫前,他还跟沈沉鱼讲过此事。
“那位林二小姐一直在你跟前寻找存在感,怕是有什么目的,她身后估计有人。”
“不怕,不就是想要塞人么?有多少本王接多少!那些人有没有命活到边关,就不一定了……”
萧长凌抬起了头,微微一皱:“母后,儿臣曾经立誓,大哥去世三年内。都不会再纳一人。”
“可林二小姐是太子当初同意的。”裴后冷冷道。
“那就没办法了。”
萧长凌长长一叹,道:“既是大哥同意的,那儿臣迎娶便是,等下出宫,就接林二小姐入府,三年后,等本王从边关回来,再纳她为侧妃。”
“不成!”
裴后顿时恼怒:“本宫命你即可迎娶林二小姐!”
“母后!大哥尸骨未寒哪!”
萧长凌故意露出一副哀伤样子:“您心意已决,儿臣知道劝不了您,可儿臣万万不能答应!儿臣不想日后无言面见大哥!”
“气死了本宫,你就有脸见他了?”裴后一声冷笑。
“好了好了。”皇帝做和事佬,劝道:“都各退一步!老四!你迎林二小姐为侧妃,就不大张旗鼓的办了。一顶轿子抬入府便是!”
“陛下……”裴后不满:“这么做,林家岂非没面子子……”
“皇后!事急从权嘛!”
皇帝伸手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林家不愿意,可以提出来!反正人老四也不想娶。”
裴后顿时没了话说。
“林二小姐必须跟着一起去边关。”她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萧长凌目光顿时一冷。
“好。”
他若无其事的答应了。
裴后又道:“凌王妃需要照看世子,又身娇体弱,这一次,就不必出京了吧,留在京城里替你照看王府,省的荒废了。”
这么一句荒诞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透着股理所当然。
“母后,这恐怕不妥。”
萧长凌怒极反笑:“父皇已经答应了……”
“本宫答应了么?”裴后语气冰冷。
这需要你答应么?
萧长凌目光冰冷的看了裴后一眼,他失去耐心,不愿意再跟这个毒妇多说一字,只转过了头,对着皇帝磕头:“父皇,儿臣明日便启程离京了,希望您保重身体!”
说完,低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老四,你路上也小心些。”皇帝道。
裴后顿时勃然大怒!这两个人竟然都不将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