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桃红大惊失色,忙去搀扶。
林月荷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mdash;mdash;那上头湿淋淋的都是血。
当她看清楚被她压在地上那人时,脸色一下子黑了:“姓郭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安最后从地上起身,脸上全是鼻血,他伸手捏着鼻子,满脸痛苦:“林二小姐,你再痛恨我,你也不能……也不能……”
“本小姐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管么?”林月荷掏出帕子,将脸上血迹擦拭干净了,嘲讽的看了郭安一眼。
郭安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受得了这个?
当下握住了拳头:“王爷与定北侯已经答应了你我婚事,我怎么不能管你?”
方方的大脸上,满是气愤。
林月荷被这句话气的够呛,当下忍不住上前,狠狠踹了郭安两脚,叉着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想娶我?为什么不回去照照镜子?你那张猪脸,本小姐看了就恶心!”
郭安就是再好脾气,也是勃然色变。
“林二小姐,如此,就得罪了!”他一步跨前,伸出手臂去抓林月荷:“在没有成婚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驿站中……”
林月荷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顿时愣住了。
及至那双大掌都到了身前,她才反应过来,啊的尖叫一声。手舞足蹈的开始反抗,那涂着鲜红丹蔻的长长指甲,在郭安那张方方的大脸上,留下无数道血口子。
“啊……”
郭安痛的龇牙咧嘴,那副模样落在林月荷眼中,就多了几丝狰狞,因为惧怕,她不由自主的收了手,转身便想逃跑。
但忽然间,她身子一轻,人却已经到了半空中。
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自己被郭安抗到了肩膀上。
“放我下来!”林月荷一边尖叫,一边奋力挣扎。
“小姐!你放下我家小姐!”桃红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喝骂,却不敢上前。
“你们得回去!”
郭安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林月荷的屁股上,那掌心的灼热,烫的林月荷浑身一颤,眼泪如豆子一般哗哗掉落。
因为疼痛,郭安走的健步如飞,直奔林月荷的住所。
桃红一路嚎叫,一路追赶,跑了个气喘吁吁。
及至到了房间,郭安一脚将门踹开,直奔里间床铺,只一甩,林月荷便被扔在了大床上,她一把抓起床上被褥,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然后嚎啕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
郭安站在床边上,急的抓耳挠腮,但他牢记萧长凌的叮嘱,今夜得寸步不离的守在林月荷身边,否则,他这个媳妇儿就跟煮熟的鸭子一样,飞了。
“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忘记了。”
郭安搬了一把椅子,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如铁塔一般。
“滚出去!”
林月荷从被子里露出头,一把拎起枕头,砸在了郭安脑袋上。
郭安伸手将枕头抓下,不吭一声坐在那儿,铁打一般。
桃红没进里屋,就站在外间。林月荷的痛哭声,几乎把郭安的声音全压下去了。她心乱如麻。
看样子,小姐回京城的心,还是不死,她怎么办?
她跟佟子陵怎么办?
目光悄悄瞄向床边的郭安,桃红心中忽然闪过一计。
小姐,对不住了……
夜半时分。
林月荷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筋疲力尽的裹着被子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而坐在床沿上的郭安,却毫无睡意。
他的脸色慢慢涨红,如水的寂寞夜里,他竟然感觉到周身微微发烫,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挠他的痒痒,一股压抑不住的渴望从心底里升起……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面前的大床,林月荷睡着了,无知无觉的将头上被子掀开了,露出了大半边的身子,纵然穿着衣衫裙子,但美好而又玲珑的身体还是呼之欲出……
郭安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林月荷衣领内露出的那片白皙,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内心里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道,反正日后要娶她,就是现在睡了又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道,那不一样!那种事情,都是等成亲以后……
欲念与残存的理智做着斗争,最终欲念占了上风。
郭安直着眼睛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床前,伸出手,摸上了林月荷高耸的胸脯……
半响之后。屋子里响起林月荷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你!你想干什么?滚出去!”
随即,屋子里响起“啪!”的一声。
桃红在外间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即听到屋子里传出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夹杂着林月荷的哭声。
再然后,就是男子浓浓的喘息声。
最终,她听到了林月荷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成了。
桃红一下子站起了身,走到桌旁,将一个燃烧着的铜鼎香炉一口吹灭。
焚香未尽。
这原本是林月荷偷偷备下,伺机用在萧长凌身上的,但她绝对不会想到,这香最终会用在自己身上。
桃红蜷缩着身子,躲在外间屏风后,听里间的动静一直闹腾到天亮。
天亮时分,林月荷叫哑了嗓子,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郭安将她搂在怀里,也沉沉睡去。
……
沈沉鱼一大早就从红禾嘴里知道了后院之事。
实际上,动静闹的那么大,几乎整个客栈里的人都知道了,消息不胫而走。
“竟然是桃红害了林月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沉鱼很是吃惊。
“谁知道那个桃红是吃错了什么药?”
红禾无所谓的耸耸肩,将一碟子新蒸出来的桂花蜂蜜糕摆在饭桌上,又拿出一碗荷叶粥:“也或许,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沈沉鱼听了,微微出神:“那个桃红……不会还惦记着云统领吧?”
红禾一听,立刻柳眉倒竖:“她敢!”
沈沉鱼看了她的怒容,却是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既然敢设计林月荷,桃红一定有她的目的,她想留下来……”
“这是为什么呢?”
“小姐,你莫要发愁了!”红禾挺起胸膛,满脸严肃:“从今儿起,奴婢会抽时间盯住那个桃红的!无论她想干什么,都别想成功!”
沈沉鱼不置可否,低了头喝粥。
好半响,她又抬起了头:“云统领知道的情况应当比你多,你可以去问问他,必要时,可以请他帮忙……”
红禾一听,脸瞬间就黑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萧长凌一脸阴沉的从外头走了进来:“王妃,本王有要事与你商议!”
沈沉鱼一愣,她还从未在萧长凌脸上看到过如此沉重的表情。
“怎么了?”
她起身,扶着肚子走了过去。
萧长凌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住了她手,拥着她在凉塌上坐下,重重叹息一声。
“边关要开始打仗了。”
“这么快?”
沈沉鱼有些吃惊。
“是,今年胡人不知道抽的那阵子疯,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开战。”萧长凌语气沉重:“不少边关将领,都开始将家眷往靠近潼关的落霞镇迁移……”
沈沉鱼立刻警铃大作:“王爷!您该不会是……”
“不错!”
萧长凌点点头,态度认真道:“沉鱼,你身怀有孕,容不得半点闪失,还有勇儿,本王会将最得力的属下都留下来,保护你们……”
“不!我不走!”
沈沉鱼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正色道:“王爷作为三军主帅,倘若连我都躲避而去。军中士气必定受到影响……”
“可你在这儿,本王始终放心不下……”
萧长凌痛苦的抚上额头。
沈沉鱼就轻轻叹息一口气,她慢慢的,一点一点掰开萧长凌的手指,看着他:“好,我走,我带着勇儿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萧长凌立刻抬起了头,目光里涌动着一丝欣喜。
沈沉鱼抿唇看他:“不要在我身边派遣太多人,那些身手好的暗卫,还有晓峰,都要跟着你!”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走。”
“沉鱼……”萧长凌满心无奈,企图说服沈沉鱼。但他才说一句,便被沈沉鱼打断了:“王爷总是担心我,可想过我也会担心王爷?”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无论生死!”
萧长凌怔住了。
他听说过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也听说过自古皇家无真情,但他没想到,自己付出真心,竟然能得到一份同等的爱。
他何其有幸!
“沉鱼……”萧长凌有些梗咽:“好……本王答应你,会把大部分人都留在自己身边。”
但内心里,却下了决心。
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留下,全隐在暗处保护沈沉鱼。
……
第三天了,林月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开门。
桃红急的没了法子,终于鼓足勇气,去闯正院大门。
但她运气不好,刚在门口站定,红禾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石榴红的窄袖长裙,腰身那里特别纤细,整个人美的就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芙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红禾看着桃红哭肿的两只眼睛,忍下了将其撕烂的想法,冷冰冰开口:“你来干什么?”
“我家小姐……她,她快要死了!”
桃红嘤嘤哭道。
红禾瞬间挑眉:“寻死觅活?以求同情?回去劝劝你家小姐吧!不管用。”
说罢,转身施施然的准备离开。
“是……真的!”
桃红用尽力气大喊道。
红禾目光一闪。
……
一个时辰之后。
郭安匆匆从外头赶来,大热的天气。他满头满脸都是汗,见到叉腰站在树荫底下,不耐烦用帕子扇风的红禾时,他立刻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红禾姑娘。”
红禾扭头看了他一眼。
目光首先落在郭安的大方脸上。
这要不注意,还以为是一块砖头。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开口了:“我说郭郎将,做人不是你这样的,自己快活够了,就不管她人死活了!”
“这……这话从何说起?”
郭安一脸懵逼。
红禾重重冷哼一声。
“你有几天没去看望林二小姐了?你是不是把她忘记了?”
郭安的脸一下子红成了一块大红布,神情也扭捏起来:“我……我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婚礼的事情,定北侯说了,如今战事吃紧,只能简单操办……”
自从那夜之后,他一想到林月荷。便满心欢喜,但却深深的自责着,当时不该那么孟浪的。林月荷是不是更恨他了?
因为心里有愧,他就没敢来探望。
“哼!还真会找借口。”红禾重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不屑:“你赶快去看看她吧!再不去,估计人就饿死了。”
“饿……死?”
郭安猛的瞪大眼睛。
“是啊,不吃不喝,可不得饿死么。”红禾语气凉凉:“要不然就是渴死。”
话音落,面前已无郭安的身影。
红禾挑挑眉,转身便想回院子,不料眼角忽然瞥见一个人大踏步从外头走了进来。
同样是一副银亮铠甲,腰配大刀,但云晓峰在炎炎烈日下,却走的如同闲庭散步一般,面容恬淡,眼神幽深,不见丝毫狼狈。
红禾先是深深的看他两眼,沉浸在这样的俊美里,随即蓦然清醒,俏脸上染上一层薄怒。
“哼!”
云晓峰听到这重重的哼声,扭头看到红禾,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抬脚走了过来。
“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屋子里,站这里做什么?”
红禾死死盯着他,言简意赅:“等你!”
云晓峰白净的额头上忽然冒出一丝冷汗,但奇怪的是,他现在站在树荫下,还有阵阵凉风从耳边刮过。
“红禾姑娘……你,是有什么事情?”一句话,云晓峰说的结结巴巴:“我可以帮忙……”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都吃了红禾多少好吃的?
“王妃说,你对桃红应该比较了解。”红禾皮笑肉不笑:“让奴婢特地过来询问统领大人。”
云晓峰脑门上汗珠子更多了:“王妃应当是误会了!我对桃红并不了解……”
“怎么不了解?你可是力搏五名乞丐,一马当先将她从乞丐手里救出来的人!”红禾振振有词:“对于桃红,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吧?”
云晓峰脸一黑,懊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当初他就不应该出手!
“红禾,你莫要再说了……”
“怎么不说?”红禾逼近一步,一声冷笑:“这可是云统领最光荣伟大的事迹,应当宣扬的人人都知才是……”
“红禾姐姐!”话音未落,二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喊声。
红禾回头,见是小丫头坠儿奔了过来,当下问道:“怎么了?”
“姐姐,您不是吩咐奴婢盯着那个桃红么?刚刚奴婢看到她从后门溜出去了……”坠儿气喘吁吁道。
红禾眼睛霎时一亮!
她顾不上对云晓峰百般嘲讽了,一把抓住坠儿的手忙忙的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当真!”
“好,你回去吧,这个给你。”红禾从衣襟内摸出一个荷包来,递给了坠儿,将她打发走了。
“云统领,要不要一起去?”红禾回头,别别扭扭道。
“不生我气了?”云晓峰顿时松一口气。
红禾冲他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两个人都会轻功,想要追踪一个不会武功,又鬼鬼祟祟的桃红,简直是轻而易举。
站在新建造的凌王府后花园里。闻着花香,吹着凉风,桃红有一瞬的愣怔。
“这院子,王妃都还没搬来住,桃红跑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云晓峰就对她轻轻的嘘了一声,拉着她躲在一旁廊柱后。
随即脚步声响,有两个人并肩朝着这边走来。
桃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佟郎将,你……要带我去哪里?”
“柴房睡了那么久,你不嫌腻味啊?”佟子陵笑眯眯的晃了晃手上的厚厚一摞银票,冲她一笑,邪魅人骨:“看在你这次拿来这么多的份上,我带你去正房里好好享受一番,如何?”
说着。将桃红纤腰一搂。
“别……”
桃红神情惶恐,不由自主的挣扎:“主院,那是王爷跟王妃住的地方……我们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我这样正是要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佟子陵哈哈一笑,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恶趣味:“怎么?你不愿意?”
桃红迎着他的目光,猛的打了一个冷战。
“你不愿意去主院,那就在这里好了。”佟子陵说着,将手探进了桃红的衣襟内。
桃红嘤咛一横,依偎进他怀中。
廊柱后,红禾听着这些动静,脸上勃然色变。
她当即就想冲出去,不料胳膊一把被人拉住了。
云晓峰轻轻的冲她摇了摇头。
红禾咬着嘴唇,气恨不已。
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个人……
他们将这地方当成什么了!
……
“那日在破屋中侮辱桃红的人,正是佟子陵。”
军帐之中。云晓峰低声向萧长凌禀报,目含担忧:“那桃红不知道怎么想的,过后居然跟他勾搭成奸,不知从哪偷来许多银票,全给了佟子陵。”
“那些银票,很可能是林月荷的。”萧长凌略一沉吟,便想到了:“但林月荷显然无暇顾忌此事。”
“王爷,我们要不要阻止?那个佟子陵,分明对您怀恨在心……”
“无妨,多行不义必自毙。”萧长凌勾了勾嘴角,冷冷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佟子陵为什么那么缺钱?”
“他……染上了赌博。”
云晓峰喃喃道。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定北侯就会发现,他的得意门生已成废物。这个佟子陵,不足为惧。”萧长凌胸有成竹道。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名小将满脸兴奋的从外进来:“王爷!粮草军资运到了!”
萧长凌立刻起了身,脸上也露出笑容:“太好了!晓峰!随本王看看去!”
两个人随即走出军帐大营。
萧长凌一眼就看见许多士兵兴奋的往大营外跑,定北侯周淳骂骂咧咧的走出他自己的营长,一脸阴沉。
“侯爷这是怎么了?粮草军资运到,你却这样一副表情……”
定北侯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说好的军资物资少了一半,本候能高兴才怪!”
萧长凌目光顿时一变。
“对了,王爷还是赶快回去吧!”定北侯看了萧长凌一眼,沉声道:“这一次随军来的,还有圣旨,传旨的人已经往驿站去了……”
萧长凌不等他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走的大步流星,衣袂翻飞。
定北侯眸光深沉的看他一眼,背着手,慢吞吞往军营外走去。
萧长凌奔回驿站时,看到驿站外停着好几辆华丽马车,驿站内外,都有内监把守。
“参见王爷!”
一看到萧长凌,内监们全都俯身行礼。
“都起来吧!”
萧长凌脚步不停,直接抬脚进了驿站,直奔主院。
一路上所见,站岗的内监更多了。
来者不善啊!
萧长凌紧锁眉头。
及至进了院门,他一眼就看见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一身靛蓝色对襟袄裙的中年妇人,头发全盘在脑后,一张圆盘似的脸上全无表情。
正是裴后身边最信任的女官。苏瑾姑姑。
“姑姑怎么来了?”萧长凌在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笑容。
苏瑾面无表情的俯身冲萧长凌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凌亲王。”
“母后她老人家,可还安好?”萧长凌一边进屋,一边道。
苏瑾慢慢的跟了上来,慢吞吞道:“王爷若是能宠幸林二小姐的话,想必她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说完,她冲着屋内沈沉鱼请安:“奴婢参见凌王妃。”
“姑姑无需多礼。”
沈沉鱼笑的很客套。
“姑姑晚来一步。”萧长凌扼腕叹息道:“林二小姐看上了定北侯手下一名中郎将,两个人朗有情,妾有意,已经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过三天就是大婚了……”
“什么?已经……”苏瑾顿吃一惊。
随即目光严肃的看向萧长凌:“王爷,这不会是您暗中促成的结果吧?”
“冤枉啊冤枉!”
萧长凌两手一摊,是个爱莫能助的模样:“本王什么都没做,那郭郎将现在还在林二小姐屋子里呢!姑姑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
“奴婢自然会去查看!”
苏瑾猛的打断了他。目光随即看向沈沉鱼,脸上却是带了一丝笑容:“王妃这身孕,快四个月了吧?”
“多谢姑姑关爱,是快四个月。”沈沉鱼笑着回答。
苏瑾目光幽深的盯着沈沉鱼的肚皮,意味深长道:“看凌王妃的肚子形状,这一胎恐怕又是个男孩儿,奴婢提前恭喜王爷了。”
萧长凌双眉一挑:“其实本王却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孩儿。”
苏瑾不置可否。
苏瑾在这驿站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从沈沉鱼院子出来,她直奔后头林月荷处。
屋子里,郭安正手忙脚乱的替林月荷削着一个梨,笨手笨脚的老也削不好,林月荷看他的目光里全然都是鄙夷。
难道自己这后半生,都要葬送在这样的人手里了么?
怎么就便宜了他!
林月荷越看越气。忍不住怒从胆边起,恶从心底生,粗声粗气道:“跪下!”
郭安拿着刀子的手猛然一顿,脸上有几分呆滞:“你说什么?”
“我叫你跪下!”
林月荷恶狠狠道:“本姑娘冰清玉洁的身子被你玷污,难道你不应当向我磕头赔礼么?”
郭安刹那涨红了一张脸,老实敦厚的男人,面带激动之色:“月荷,别闹了!你我很快就是夫妻……”
话音未落,房间门碰的一声,从外撞开了。
林月荷暴怒出声:“什么人!”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苏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锐利入刀的目光。
吧嗒一声,握在手心里的梨掉在了地上。
苏瑾看都没看林月荷一眼,只盯住了屋内手足无措的郭安。
方脸,年轻气盛,木纳而朴素,扔在人堆里,绝对不起眼。
林月荷就看上了这货?
“这到底怎么回事?”压下心中怒气,苏瑾姑姑猛然回头。
林月荷想起离京之前,自己向裴后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吓的几欲昏厥!
“是他!是他强迫的我!”她口不择言的尖叫起来:“姑姑!我是无辜的,您要替我做主呀……”
“林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奴婢,如何能替你这相府千金做主。”
苏瑾一声冷笑,毫不客气看向郭安:“郭郎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
驱除了外人,她才能好好跟林月荷算账。
但她等了许久,身后也没脚步声离开。
郭安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脸膛有些发红,声音也结结巴巴:“我,我不走!王爷说了,要我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小姐!直到她嫁给我!”
林月荷的脸腾的红了。
下意识的就想叫郭安滚,她没考虑好要不要嫁他呢!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忽然醒悟,赶走郭安,苏瑾要是发飙,谁来解救自己?
苏瑾转头,看白痴一样的看了郭安一眼。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们郭家满门抄斩都只是一瞬间?滚!莫要让我再说一句话!”
这话,也并未妄言。
但郭安,还是老老实实,如木头桩子一样的杵在那里,不动,也不走。
萧长凌从哪儿找来的这个二愣子?
苏瑾勃然大怒,气的几乎吐血。
指挥不动郭安,她转头,冷冷看向林月荷:“你跟我过来!”
林月荷顿时感觉到一阵惧怕,不由自主的抬了脚。
但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她一拉:“别走!王爷说了,三天后,你要从这里出嫁!”郭安振振有词。
“姑姑,你看……”林月荷顺势就站住了,并且脸上挂满赔笑。
苏瑾冷幽幽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相握的手上:“林二小姐,你真打算嫁给他了?”
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
勾引不到萧长凌,自己还失身了,除了跟着郭安走之外,她别无他法。
“姑姑,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林月荷苦笑一声,满目苍凉。
苏瑾姑姑看了她这个表情,面上顿时涌出一丝嘲讽。
裴后当时没有对林月荷这个蠢货怀抱希望,是正确的。
“那就恭喜林二小姐了,终于能嫁了出去。”苏瑾一字一句道:“我会将你这番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皇后娘娘。”
说罢,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出去。
林月荷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惊恐。
同时意识到,京城,她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去了……
“别怕,有我在。”
郭安在一旁拉住了她手。低声安慰。
鉴于他刚刚的表现实在出色,林月荷一时没有挣扎,怀抱着一种不知什么样的心理,她将脑袋垂下,靠在了郭安肩膀上。
郭安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刹那红如血,浑身都轻轻颤抖起来。
……
三日之后,林月荷坐着花轿,从驿站,出嫁到了城南定北侯临时收拾出的一间小院里,从此之后,这里就是她与郭安的家了。
苏瑾姑姑从那日离开,就再也没见过林月荷,还给她吃了两次闭门羹。
这期间。最为开心的人,就要属桃红了,小姐出嫁了,她也跟着从驿站里搬出来,郭家地方偏僻,更方便她偷偷溜出来去与佟子陵暗中私会。
苏瑾姑姑在驿站里住了下来。
萧长凌不堪其扰,当即带着沈沉鱼搬回新修建的凌王府里。
但第二天,苏瑾姑姑收拾收拾东西,也跟来了。
“皇后娘娘吩咐,要奴婢贴身服侍凌王妃,直到她将孩子生下来。”苏瑾姑姑面无表情,并且带了好几名宫女,霸占了红禾等丫鬟的位置。
但那些人无一例外的全都被萧长凌撵走了。
“姑姑无需费心,王妃身边都是信的过的人。能照顾好她。”他冷冷道:“姑姑若是实在闲的无事了,可以去外头逛逛,这西北边关的城镇,别有一番风味。”
苏瑾脸上的笑容很淡,甚至有些冷:“王爷怎么不问问,先太子妃在宫中过的如何?您就一点也不记挂她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沉鱼在一旁坐着,笑容不变。
“太子妃有母后照看,自然千好万好。”萧长凌面不改色:“用不着本王费心。”
“是么?”苏瑾冷冷一笑。
萧长凌看了她一眼:“本王这里,更不需要人照看,姑姑还是搬回驿站里住吧!有什么需要,派人来告诉本王便是。”
他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苏瑾勃然色变。
她没有想到,萧长凌居然敢撵她!
这要是在京城里,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但这里是边关。
“王爷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满,万一真的能用到奴婢呢?”苏瑾语气幽幽。
“那就到时候再说。”
萧长凌的语气依旧不客气。
距离开战已无多少十日。他能陪伴沈沉鱼的时间有限,不希望有个人整天在一旁虎视眈眈。
苏瑾没了法子,只得阴沉着脸离开。
“王妃,这段时间,你千万莫要出府。”萧长凌拉着沈沉鱼的手交代道:“这王府前门后门,都有我的人把手,苏瑾她轻易进不来。”
沈沉鱼点点头,面带笑容:“王爷,你刚刚可真硬气。”
“本王什么时候不硬气了?”萧长凌顿时挑眉。
沈沉鱼抿唇一笑。
“开战在即,本王不能在家里多呆,还得去军营。”萧长凌拥着沈沉鱼坐了一会儿,依依不舍的起身。
沈沉鱼连忙道:“我送你。”
“千万别。”萧长凌连忙摇头:“你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
他低头,在沈沉鱼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沈沉鱼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