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凉的山林间,露珠滴落。
朝阳初升,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渐渐的由灰白色变成了鹅黄,然后金光点点,照耀着整个大地。
因为赶路的原因,昨夜,他们是在林间过夜。
这时,冷悦手上的绳索也被解开了,只是她连上个如厕,都会有侍女跟着。
“想不到在八道之外,你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人,看来你们也早就算计好,一旦把我从城里带出来,你们就准备‘护送’我回雨国。”
“哈哈,没办法,谁叫我们都那么重视你,所以当然得好好护送,你说是吧?”
重视?
的确挺重视的。
“带我回去之后,你们准备怎么办?要我替你们经商?还是利用我的身份威胁宫云宫?又或者只是像个大夫一般,有病人我瞧,没病人,我就闲着?”冷悦淡淡的声音。也不知是好奇还是随口一问的说道。
这个问题,秦北欧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道:“起程吧!时间不早了。”
闻言,冷悦也没有追问,因为她知道,秦北欧若是想回答,他会告诉自己的,不说,也许是不想说,又或者是他们也没有想好怎么对待她。
……
东宫,太子府。
一大早的,宫长生就与宫似景在谈着冷悦的问题。
“照这么说来。冷月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因为留着她有太多的作用。”宫长生说道。
宫似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可是留在雨国,对我们而言就太被动了,所以你去一趟雨宫,秘密将她带回来。”
“好,我知道了!那我……”
“启禀太子殿下,敬王来了!”一个侍卫通报道。
闻言,宫似景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最后还是说了一个字:“宣!”
不一会,闻人敬我就迅速的从宫殿外走了进来,不等宫似景与宫长生开口,他已经着急的道:“月儿呢?她在哪?”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你已经放弃她了。”宫长生冷漠的语气,这也是他第一次对闻人敬我这般冰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都是兄弟相称,可是这一次,宫长生真的很生气,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打一个人。
闻人敬我像是没有听到宫长生的话似的,他又道:“我去了公主府,他们不让我进门,可是我偷偷进去了,但是却发现她没有在府里,你们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闻人,我说了,你已经放弃她了,所以不要再来找她,她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宫长生声音低沉了几分,眉眸间闪烁着怒火。
闻人敬我心中叹气:“长生,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是……”
“不管任何理由,你伤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你,你可知道我是以什么的心情祝福你们的?可是你是怎么对她的?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她回到你的身边。你也不配拥有她。”
宫长生说着话锋一转,向宫似景拱了拱手:“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话落,也不等宫似景与闻人敬我说些什么就拂袖离开了。
虽然之前分析过闻人敬我也许有什么理由才会这么做,可是不管任何理由,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而闻人敬我伤害冷悦的事,宫长生无法原谅,也不可能原谅。
看着宫长生离去的背影,宫似景也是一声叹气,回头,他看了闻人敬我一眼,说道:“闻人,虽然你是本太子的小舅子。也是本主子的兄弟,可是这事……”
宫似景又是一声叹息:“说真的,其实有时候本太子也觉得你与冷月不适合在一起,虽然你们是相爱的,可是你们的相爱有太多的阻扰,比如闻人王妃不喜欢冷月,又比如她未婚先孕的事情,与你在一起,她要承受的也太多,可是与长生在一起却不同,他们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然而这些都是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选择了你,可是你却负了她。”
所以别说是宫长生,就是他,这次的事,宫似景也感到生气。
只是除了生气之外,宫似景也比较理智,因为他知道,这事肯定不如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
“我……”闻人敬我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声音都沙哑了:“我的确负了她,可是我现在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失踪了,在你与金珂拜堂的时候。”
“什么?”闻人敬我跌坐在座椅中:“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失踪?”
“我知道了,你也在生我的气对吧?所以你们把她藏起来了,然后合伙骗我说她失踪了,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闻人敬我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完全不相信宫似景说的话。
宫心景面无表情:“本太子也希望自己是骗你,但可惜,她真的失踪了,而根据我们的猜测,她可能被秦北欧带走了,因为在她失踪之时,秦北欧也不见了。”
闻人敬我惊坐在椅中,满脸的自责,愧疚,心痛。
真的……
失踪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冷悦此时已经是他的新娘,可是就因为他没有去迎亲,冷悦才会失踪,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
“金珂到底是怎么回事?”宫似景又问。
“她……”
闻人敬我张了张嘴,可是想到金珂的威胁,他又闭上了嘴巴。
金珂是封女烟的事他不能说。金珂能在闻人府安插细作,太子府也许也有,若是把那个疯女人惹恼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对谁下毒。
这种毒防不胜防,无色无味,就连大夫都查不出原因,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睡着了,所以这是一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在现在清除那颗‘毒瘤’之前,他不可妄动。
“怎么?本太子的话很难回答?”宫似景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闻人敬我竟然还会对他有所隐瞒。这可不是他所熟悉的闻人敬我。
“理由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我真不是有意人辜负月儿的,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们或者就明白了。”
闻言,宫心景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因为他知道,闻人敬我一旦不想说的时候,谁也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
这厢,看着闻人敬我垂头丧气的走回来,金珂冷冷一笑:“怎么样?你那正妻找着没有?不会是发现你还娶了别的女人,所以不见了吧?”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给我滚出主院。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进来。”闻人敬我狠毒的看着瞪着她。
但金珂似乎没看见他那吃人般的人眼似的,她只是呵呵一笑,说道:“哟,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其实我若是你,我就直接放弃她好了,毕竟把她带回来,说不定我下一次出手的目标就是她,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我弄死了,那你可要后悔死了。”
“封女烟,你到底想怎么样?”闻人敬狠狠的瞪着她。
他当然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把冷悦带回来,因为让冷悦与金珂相处一室太危险了。
“也没想怎么样,就是回报一下当初悦月公主给我的‘恩情’。还有,请叫我金珂,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封女烟了,封女烟,早就被冷月与太子灭门。”
“你……”
闻人敬我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砍了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起码在查清楚金珂暗藏的奸细之前不能,否则暗外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到时候他身边的人就危险了。
“爷,王妃醒了!”
“母亲醒了?”闻人敬我双眼一亮,然后赶紧往另一个院子里走去。
当他来到闻人王妃住的院子里,此时,闻人王也在里头。
“我这是怎么了?婚礼呢?婚礼怎么样了?”闻人王妃揉着额头,似乎还有些昏沉的感觉。
“母亲,您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晕倒了,还有婚礼……月儿说两天似乎太仓促了,所以婚礼以后准备好了再举行。”
闻人敬我选择隐瞒了事情,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说出来也没有用,而且只会让闻人王妃惊慌。
“什么?”
闻人王妃大怒:“她是怎么回事啊?说要成亲的人是她,说不成亲的也是她,她以为她是暗皇就可以这么欺负我们吗?真是岂有此理。”
“母亲,不是这样的,这事是我提的,所以不怪月儿。”
“你就护着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啊?肯定是冷月先提出来的,然后你就一味的迁就她是不是?”闻人王妃才不相信这事是自己儿子先开口的。
闻人敬我如此喜欢冷悦,为籽冷悦三番五次的与她作对,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娶冷悦进门,她这个傻儿子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她才不相信这事不是冷悦所为。
“母亲,这事虽然是月儿姐姐提的,但其实月儿姐姐也是因为伤心才那么说的,因为月儿姐姐与夫君成亲前与金珂发生了关系。所以月儿姐姐知道之后就生气了,然后就拒绝再嫁给夫君。”这时,金珂站了出来。
闻人王妃听着一愣一愣的:“等等,等等,你,你说什么?你叫我母亲?还与我儿……那个了?所以冷月一气之下拒绝嫁过来,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所以当天的婚礼,月儿姐姐并没有出现,但敬王府却来了很多客气,无奈之后,夫君只好先娶我为妾。”金珂微微低下了头。可是这模样看在闻人王妃眼里却是一阵心疼。
“你这孩子,什么叫只好先娶你为妾,我儿与你发生了关系,本就该娶你,这哪能让你受这种委屈呢?”
说着,闻人王妃冷冷一哼:“要我说这事本就应该如此,而且冷月既然不能与人同侍一夫,那就别嫁进来了,我们闻人家的女人哪能那么失德。”
自古以来,夫为天,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冷悦就因为闻人敬我与金珂之间发生了关系就闹脾气不嫁了。这是女人该有的心态吗?
而且她也不想想,她一句说不嫁就不嫁,那他们闻人府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这事闻人王妃反倒觉得好极了。
冷悦不嫁正好,金珂因此而嫁进来也正好,最好以后冷悦跟他们闻人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闻人王妃那心疼自己的面孔,金珂讽嘲的勾起了唇,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与得意。
果然如此,闻人王妃不喜冷悦,只要她这么一说,闻人王妃肯定站在自己这边,只是可惜了,这老女人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
一旁。闻人敬我虽然没有再说些什么,可是长袖下,他那双手却狠狠的刺入了掌心。
金珂……
这个狠毒的女人,这张阴毒的面孔他早晚要给她揭下来。
长路漫漫,随着时间流失,冷悦再一次来到雨国。
看着那繁华依然的街道,看着那闪闪如金的门匾,冷悦轻声叹气。
秦王府。
这是她第二次来了,可是每一次都是秦北欧把她掳来的。
现在想想,自己跟秦北欧也许天生就是犯冲,不然怎么会二次被‘绑架’都是因为他?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家大门?”秦北欧也抬头看着自家的门口,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还是和以前一样威武贵气。
冷悦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无声的走进了门。
秦北欧耸了耸肩,也没有在意,只是跟着走了进去。
冷悦再次住进那个院子。
这次,也许是之前吃了闷亏,所以秦北欧虽然放任她的自由,可是却直接派了三个有武功的侍女跟在她的身边,衣食住行也有别的丫鬟在伺候。
所以可以说,冷悦完全被监视着。
对此,冷悦也没有多说一句抱怨的话,因为她是聪明人,有些事,她知道多说了也没有用,所以就干脆不开口了。
而且虽然离开了宫云国,但她也没有太大的抗逆之心,这也许是因为她现在也不想待在宫云国吧!
如果待在那个地方,她一定会整天想着那些问题,想着闻人敬我辜负自己的事,所以就被算人盯着,她也没有开口说过一个不字,又或者是直接忽略了。
然而这样平静的生活只是过了两天,当她来到雨国的第三天,这种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看着秦北欧拿回来的圣旨,冷悦嗤笑一声:“你们雨帝想得可真是天真啊!直接让我嫁给你?这办法真不错。嫁鸡随嫁,嫁狗随狗,嫁你也就随你了,那我以前要想离开雨国,恐怕就更没有可能了,是吗?”
秦北欧抿了抿唇,片刻才道:“大婚在十天之后,这阵子本王会准备好一切。”
“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冷悦的话,秦北欧似乎也明白,所以回道:“有你这样的妻子,本王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且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冷悦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否则他也不会亲自前往宫云国把她带回来。
所以雨国的旨意虽然有些趁人之危,也有点强人所难,毕竟冷悦并不是雨国的子民,用雨国的圣旨指婚,那根本就行不通。
所以这桩婚姻明显就霸道,强迫。
但无所谓,娶冷悦为妻,他不反对,而且娶她为妻,也是唯一能将她永远留在雨国的方式。
冷悦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以前,与你相处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挺喜欢你这个人的,起码做朋友,我很喜欢,可是现在……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浪费了我的眼神。”
以前,自己虽然也是被绑来的,都不是自愿来的,可是以前她不会觉得秦北欧讨厌,因为那时候的他是个为百姓着想的男人,为了救那些得‘瘟疫’的百姓,他是任自己耍着玩。
她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花了他很多银子,可是他都一直没有对她发过一个脾气,那时候,她觉得他就是一个能屈能伸的男人,顶地立地。
但是现在,他明知自己的感情不在他的身上,他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可是他却在趁人之危。
而她一旦被迫与秦北欧成亲,那就等于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想要辩解,或者是想要回宫云国,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而这样与雨帝一起逼迫自己的秦北欧,她瞧不起。
闻言。秦北欧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几个呼吸之后,他才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事已经定下来了,而我,十天之后也会履行陛下的旨意。”
这样与冷悦完婚,也许并不是太光明正大,可是人生有时候就像战场,瞬息万变,尽管并不是如所有人的意,但还是得进行。
而且与冷悦成亲。从各方向来说,对雨国并没有坏处,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与冷悦成亲。
另一边,为了不引起怀疑,宫长生带着柏雨乔装打扮,偷偷的潜入了雨国,然而他们来到雨国已经五天了,却没有找到一个机会接近秦王府。
而且这天,他们还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秦北欧要大婚了,而与他成亲的对象虽然没有公布出来。但宫长生与柏雨都能猜到,这个人一定是冷悦。
“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有八天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我们就算快马加鞭把消息传回去,太子殿下他们也来不及营救,可是一旦悦月公主与小秦王成亲,那局势对我们宫云宫而言,就会变得非常不利。”柏雨说道。
失去冷悦,就等于失去第二皇的力量,而且冷悦本就是一个会生金子的人,无论是哪一方面。对于是宫云国来说都是损失。
宫长生紧紧的蹙着眉头,不停的在屋里打转,走了一圈又一圈,可是最终,他却只能深皱着眉头:“实在不行,我们就抢,总之我们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们大婚。”
柏雨一声叹气,说道:“要是能与悦月公主见上一面的话就好了,她的点子多,没准能想到办法。”
闻言,宫长生停下了脚步,眸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想办法与她见上一面。”
夜,深沉寂静,在这灰暗的月夜里,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屋顶飞掠而过,悄然的潜入某座府邸。
宫长生不知道自己查探了几座庭院,只到他快要方弃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座比较偏远的院子里找到冷悦的身影。
此时,冷悦坐在庭院中,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三个带剑的侍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应府的角色。
“看来秦北欧真的防得水泄不通了。”宫长生皱着眉头,在心中腹诽。
只要这三个侍女还一直跟着冷悦,他就算知道冷悦在这,也没有机会与她交谈,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宫长生心中很是着急,心想着自己是要闯进去把人带走呢!
还是下次再找机会。
然而就在宫长生着急之际,冷悦突然指着一个侍女说道:“你去给我端些莲子羹过来,我饿了。”
“悦月公主,这种事吩咐别人就……”
“我说让你去。”冷悦怒喝。
“我……”
“冬儿,你去吧!这里还有我跟秋儿。”这时,其中一个侍女说道。
闻言,冷悦看了那个说话的夏儿一眼:“你倒是懂事啊!知道我心里一肚子的火,需要有个听话的人让我出出气。”
秦北欧有四个侍女,分别是春儿,夏儿,秋儿与冬儿,听说春儿似乎去执行别的任务了,这府里就剩下夏秋冬这三个人。
“悦月公主,我家爷说了,只要您高兴,怎么样都可以,但唯一不可以的就是您离开我们的视线,你要做什么的时候,我们三人,起码得有一个人跟着您,所以冬儿。你去吧!别让悦月公主不高兴。”最后的话,夏儿是对冬儿说的。
冬儿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只能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见状,冷悦好像找到什么发泄渠道似的,她呵呵一笑,不些顽味的指着夏儿:“既然如此,那你,去给我找盆洗澡水,我要沐浴,现在还有秋儿在,应该可是吧?”
冷悦虽然是那么问着,可是她的话也不是不容拒绝,毕竟这可是夏儿自己说的,只要还有一人在她跟前就可以了,那她为什么要客气。
夏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