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嫉妒刘邦 鲁公主威诛子婴
<er">不顾王命 项羽驱兵掠咸阳
刘邦回到灞上,如惊弓之鸟,生怕行错半步,出错半招,再次激怒项羽,引来杀身之祸。他不许修整破损的寨墙,担心项羽以为他加固城防;停止所有人员外出,担心士兵不慎,与楚军起冲突,节外生枝。可谓处处小心谨慎!
项羽得到了胜利者应有的尊重,也在考虑胜利者应享有的权力:既然已经到了咸阳,大军不能长期驻在鸿门,也该考虑入城了。范增也很为难,怀王批复没到,以什么名义入城,用什么规格?刘邦入城一直以关中王名号,若只说上将军,岂不在王之下?项羽这时候有了个主意:“我坐车入城,让沛公做我的参乘。”范增担心:“让他替您驾车?安全吗?”项羽笑笑:“不用他赶车。只要他坐在车夫旁边,明显地表明他是我的下属。就这样在咸阳城里转上一圈,秦人都看明白了,谁才是关中真正的主人!”想了想,他补充一句,“我带着虞去!也让她瞧瞧咸阳。”范增对项羽的这个主意大加赞赏,于是,项羽命项庄挑出一百人随同自己前往灞上。
此时,刘邦正在营中听张良为他讲解。
张良诵道:“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莫之能先。其无以易之。故弱胜强,柔胜刚。天下莫能知,莫能行。故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刘邦打断他:“等等!这话怎么讲?像说反了吧?”张良微微一笑:“老子在下面还有一句呢:‘正言若反’。”刘邦恍然大悟:“噢!那是我理解得太肤浅了!”张良拱手道:“沛公真是聪明!领悟得竟如此之快!”刘邦不好意思了,“子房!您就别捧我了!我从小书读得不多,肚子里没啥学问,……”张良笑笑:“不然!依我看,您不光比项羽有学问,比我们这些人都有学问!因为您的人生阅历相当丰富,又善于吸收众人之长,就如老子在经中所言:‘江海所以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您书虽读得少,却好学好问,触类旁通,这点就超乎常人……”刘邦打断他:“好好!不说这个了!再说下去,我自己也要晕了!你就给我讲讲这段吧。”
张良讲道:“老子是说,天下万物,水是最柔弱的,它连个固定的形体都没有。可是,它又是最强大的,几乎是无坚不摧!你看滴水穿石,惊涛裂岸,激流破峡,怒浪滔天,何等势不可挡!所以,人要学水,以柔克刚,以弱胜强。这道理说来简单,能领悟并实行的,却少之又少。所以圣人说:能承受国家的艰难和污垢的,敢于面对国家的问题与不祥的,才是真正的社稷之主,天下之王!”
刘邦听得非常认真,整个身体都倾向前去,头也微微侧着,像要听清每一个字。他刚想张嘴提问,樊哙冲了进来,“大哥!项羽来了!”刘邦听到项羽这个名字,登时从席上爬起来:“来、来了多少人?”樊哙补充着:“和虞姑娘一起来的,就带了百十来人。”刘邦长出一口气,迅速跑了出去。
“王在哪里?”他一眼看见马上的项羽,“哎呀!不知大王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顾不得地上的尘土与马粪,立即跪在了项羽的马头前。樊哙追来,弯腰将竹皮冠递给他,低低道:“起来!地下脏!”刘邦自嘲地笑笑:“咳!冠都没顾上带!”依然跪着,将冠戴在头上。项羽看刘邦惊惶成这个样子,不禁笑了,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吕马童,走到刘邦面前:“起来吧,沛公。我是信马由缰,随意走走,就转到你营中来了。没事先派人打个招呼,鲁莽了。沛公休怪呀!”刘邦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哪里!大王是刘邦请也请不来的贵客!”他看见走来的虞姬,“虞姑娘!您也能来,太好了!来来!里面坐!容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项羽摆摆手:“我们不进去了。沛公!我和虞今天来,想让你领我们去咸阳城里逛一逛。看看皇宫、渭水、骊山什么的。不光是虞没去过,我也有很久很久没来咸阳了呢。”刘邦连忙问:“大王想骑马去,还是乘车?”项羽道:“走马观景,未免太仓促。乘车吧。可以慢慢地看,人也舒服一些。你说呢,虞?”虞姬笑笑:“都行。不要太麻烦沛公就好。”
刘邦连忙吩咐备车。自请骑马给项羽引路。项羽笑笑:“不必。你也上车,给我充当一回参乘如何?”
刘邦的部下们闻言变色,刘邦也一愣:这岂不是把他当下人使唤?但他打定主意不激怒眼前的这个魔王,只是笑了笑:“这是我刘邦莫大的荣幸!萧何!子房!你们陪陪大王和虞姑娘。我去换身衣服,再检查一下车。”
周勃、樊哙等人早知项羽来者不善,但实在没想到他会用此法侮辱刘邦。雍齿凑上来:“他就那么一百来人,不如,三下五除二,给他解决了!”刘邦正往内帐走,突然站下,盯着他:“混帐!那是一百人吗?那是一万零一百人!一个项羽,就是一整支军队!”雍齿不服:“可咱们有二十万人呢!”刘邦指指鸿门方向:“四十里外,那数十万大军呢?这种狗屁想法,趁早打消!有什么?不就当回参乘吗?给咱们诸侯联军的上将军、咱们楚国的大英雄项羽当参乘,我不丢人!行了!我去换衣服,你们都别跟着,该干吗干吗去!”
刘邦在戚姬的服侍下换装,他交代着:“你去厨房看一看,有什么现成的吃食点心,挑几样,给我拿车上去。”项羽、虞姬与萧何、张良等人站在营门外等着。项羽抬头望望太阳,有点儿不耐烦了。张良连忙解释:“沛公有这么个机会为您服务,一定是诚惶诚恐,生怕招待不周。我想,他也许是在为您和虞姑娘预备一些路上吃喝的东西。”虞姬不安地说:“沛公太客气了!”
一阵脚步声,两百名甲胄鲜明的士兵排队跑步而来。他们后面,是举着旗帜的约一百人的仪仗队,拥着一辆装饰华美、悬挂着珠帘的驷马高车。车夫的位置上坐着夏侯婴,他的身旁,并排坐着顶冠束带,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刘邦。刘邦跳下车,满面笑容地对项羽拱拱手:“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只预备了点儿吃的,供大王途中享用。我怕大王不愿闲人围观,也担心怕不安全,特意叫他们把帘子也挂起来。不知这么安排,能否合乎大王和虞姑娘的心意?”虞姬十分感动:“太让沛公费心了!”项羽微笑点头:“本来嘛,我只是想随便走一走。被你这么一弄,搞得像皇帝出巡了。”刘邦笑笑:“皇帝出巡那场面,咱可是见过!那派头!跟它比,我这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不成敬意!”他拱手道,“请大王与虞姑娘登车!”
刘邦领着项羽和虞姬从覆道上眺望皇宫。他向二人指点着骊山和渭水。之后又带他们查看府库,进入秦宫,堆积如山的金银、珠玉,金碧辉煌的皇宫,令人目不暇接!项羽和虞姬都看呆了!刘邦不失时机道:“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大王您了!”项羽不以为然:“在我眼里,这些无非都是民脂民膏!秦人掠自天下,最终,还要回归于天下人!”刘邦回头看了一眼。夏侯婴挥了一下手,两个士兵抬着一个虽不大但却很沉重的箱子走到项羽面前,刘邦走上前,亲手打开箱子,里面满满都是黄铜钥匙。每个上面都挂着木牌,用墨字标有钥匙的用途。刘邦笑笑:“这是各府库以及皇宫各门的钥匙。现在,全部移交给大王!天下宝物,应归天下人所有。就请大王全权处置吧。”
项羽看着刘邦,似乎调侃地问:“全都交了?”刘邦表情郑重:“都在这里了。大王可以逐个清点。”项羽的表情也很认真:“好像还有两样宝物,你没移交啊?”刘邦一惊,自己哪敢留下一件半件呀,战战兢兢说:“敢问,是哪两样?”项羽道:“一是秦朝的降王子婴。”
刘邦擦了把头上的汗:“这个,我已命人严加看管了。今晚,就把他交给您指派的人!”“还有,就是秦国的传国玺!那颗用我们楚国的‘和氏’雕成的国玺!”项羽看来是不曾忘却。刘邦连忙点头:“是!它确实还在我那儿。回去以后,我马上亲自给您送去!”项羽纵声大笑:“好!沛公真乃大公无私也!我就代表大王和各位诸侯,收下你的这片心意!来!”他吩咐项庄,“抬我车上去!”
项羽撩起珠帘,从车里望着外面的景象,不禁感慨:不愧帝都!果然繁荣!虞姬感叹着:“沛公治理得真不错!你听!百姓们都在欢呼他的名字呢!”项羽仔细倾听,果然,车下传来了阵阵欢呼:“沛公!是沛公啊!沛公万岁!……”他顿时脸色一变。刘邦忙向大家连连摆手,制止百姓们的欢呼,可是,围过来的关中父老们却越来越多。其中,就有约法三章时在场的两位父老。一位父老高喊:“乡亲们哪!这就是跟咱们约法三章的沛公!咱们的关中王啊!”刘邦站起来,无奈地高声说:“各位父老千万可不要这样称呼!刘邦担当不起!我也不是什么关中王!……”那父老不依不饶:“您当然是咱们的王!当然是您!”刘邦连连摆手,心里叫苦不迭。
项羽越听越气,用手一扯,哗啦一声,珠帘被他扯了下来,串起的珠子纷纷落地,百姓们仰面惊望。项羽钻出车篷,挺立于车上,他高大魁梧的身躯顿时把阳光也遮挡了。刘邦忙说:“父老们!这位才是未来的关中王!他就是我们楚国的英雄、我们的诸侯上将军、鲁公――项羽将军!”
突然,寂静之中,只听人群中一声惨叫:“就是他!坑杀了我们二十万降卒!快逃命啊!”百姓大呼小叫,纷纷四散逃开。刘邦急得直跺脚:“大家不要怕!鲁公是很仁义的!回来!都回来!”项羽站在那儿,脸板得铁青。抓住车轼的手攥得很紧,“咔嚓”一声,竟将一根轼木生生扳断!
回到灞上,项羽叉着腰,像关在笼内的老虎一般,在帐内转来转去。范增敏锐地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项羽停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范增:“亚父!秦人太可恶了!我一定要做几件事情,镇一镇他们!叫他们看看我的厉害!要让他们从心里对我心生畏惧,彻底地臣服我!不然,我还算什么关中王?”范增叹口气,“我正想报告你,大王的批复到了。”项羽急切问:“王怎么说?”“两个字――‘如约’。”范增说着,呈上怀王用快马传来的批复。项羽一把夺过来,看了看,气得冷笑起来:“哼哼!很好啊!太好了!‘如约’?就是说,无论我功劳多大,他还是要让刘邦当关中王,没我的份儿?”范增叹口气:“现在,你的敌人变了!他已不姓嬴,而姓刘!他就是刘邦!现在,连大王都站在他的一边,跟你来作对!羽儿!这可怎么办呢?”项羽冷冷地反问:“怎么办?”他两手用力扯断了连接木简的皮绳,把怀王批复的文件摔在地上,“天下是老子打下来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一个黄口孺子,有什么权力对我指手画脚?”范增很欣赏项羽的果决,满怀爱意地望着他。
营中一阵人喊马嘶。有人在叫:“沛公呢?沛公在哪里?”刘邦一惊,高声问:“什么事?我在这里!”夏侯婴跑来:“沛公!上将军营中来人,送来邀请。明日卯时,上将军召集军事会议。请您务必出席。”军事会议?仗都打完了,还议什么军事?难道是大王的批复下来了?或者是为了要玉玺找个借口?刘邦思考着这些可能性,无论是什么动机,自己都最好不要在这时候出面。他对张良说:“明天这个会,就请您代我出席吧。”张良为难了:“我是韩国司徒,代表韩王还说得过去,怎么好代表您沛公?”萧何考虑一下:“我去吧。我去了之后,一切看张先生的眼色行事。”
项羽军营中鼓角声声、震人心魄。项庄从辕门内走出来,大声宣布:“卯时已到!有请各国来宾、下属将领报名而进!”与会者自动排成长列,分别高声报出自己的名字,依次进入大帐。“赵国丞相张耳!”“韩国司徒张良!”“沛公代表萧何!……”项羽严肃道:“今日集会,有重要军情商议。”他看看萧何,“沛公怎么没来?”萧何站起身:“沛公偶感风寒,向上将军告假,命我呈上传国玉玺。”说着,他捧起装有玉玺的锦盒,走上前去,单腿跪地,将锦盒高举过头。韩信走上前去,接过锦盒,呈在项羽面前的几上。
所有的与会者一起拱手,齐声三呼:“万岁!万岁!万岁!”
项羽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但立即消失。就像阴霾云层间闪过的一线阳光。他将传国玉玺置于案头,“诸位!项某请诸位来,是想告诉大家。沛公刘邦虽然先行入关,但已经自愿放弃关中王位,而且,也将所有府库的钥匙、皇宫的警卫、包括秦王子婴和传国玉玺,全部移交给本上将军!就是说,自即日起,本将军有权处置一切!”
范增锐利的目光扫射全场:“有哪位对此还有异议?请说出来!”张耳带头表态:“没有没有!这是贵军自己的事务,我们怎好插嘴?”魏王豹也附和着:“是啊!不就是个关中王嘛,你们谁当都行。”张良问道:“敢问上将军,楚王对此有何批示?”项羽既然毁了怀王诏命,就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他板着脸说:“大王自然是尊重我们俩的意见!”
英布站起身,拱手道:“末将恭贺上将军荣升关中王!”楚军的将领们也都跟着站起来,欲表示祝贺。项羽却板着脸,依然严肃:“大家都坐下吧!项某并不想非当这个关中王!”他一语既出,满座皆惊。不光楚军的将领,连各国诸侯都大惑不解。项羽继续说:“大家都知道,怀王曾当众约定,我与沛公分兵进关,先入关中者王之。现在,沛公先我入关,虽然他谦虚,不肯为王,我又岂能毁弃前约,失信于天下?所以,我绝不当关中王!至于当什么,我还没考虑好。不过,我现在马上就要做三件事。第一,派大军进驻咸阳……”
项羽伸出第二根指头:“二,自即日起,废除沛公与父老的约法三章,暂时仍执行秦法;……”萧何愣了,当即就想站起来争辩。张良伸过手去,一把拽住了他。萧何望着张良,在张良坚定的目光提醒和制止下,他终于忍住,没作出任何表示。项羽伸出了第三个指头:“三,重新处置秦降王子婴。”他一拍案,叫道:“带上来!”在全场惊愕的目光下,子婴被士兵押了上来,跪在项羽面前,不发一语。项羽瞪着他:“子婴!你虽然已经投降,但身为秦王,仍然是暴虐的秦帝国的代表!你的祖父秦始皇在统一六国的过程中,对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大罪!你的叔叔二世皇帝,比他更要暴虐!你们嬴氏欠天下人的太多了!虽然你登基不久,也并无大恶,可是,这笔账不找你算,找谁?”子婴一直低着头,不吭一声。
项羽厌恶地盯着他:“你不要以为交出了传国玉玺,沛公又没杀你,你就可以逃脱罪责!在我面前,你休想逃过!”他对诸侯们道,“我觉得,这种人不可留,当杀!斩草就要除根!诸位以为如何?”
会场沉默了一会儿,魏王豹首先响应:“赞成!杀!”张耳也表态:“对!该杀!”楚将们纷纷伸拳攘臂:“杀!杀了他!”子婴跪在那儿,一头冷汗,仍然不发一言。他知道此时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不如保存自己的尊严。
项羽扫了萧何一眼,冷冷一笑:“我可不像某些人,跟敌人还讲什么仁慈!放下武器的敌人,仍然是敌人!对敌人就不能手软!既然大家都同意杀,那就把他押赴咸阳,立即处决!”
刘邦坐在军帐内的席上,不动不语,如痴如呆。摆在几上的酒菜几乎没有动过。他知道,项羽这是成心让他背信弃义,成心给他厉害,才决心杀了子婴。子婴虽不是他刘邦所杀,却因他而送命。他想,关中王我让了!府库钥匙我也交了!传国玉玺我也献了!你项羽怎么还不知足?子婴被你杀了!连约法三章也被你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写奏表给怀王!
萧何和张良走进帐来。刘邦看了他们一眼。满面铁青,手哆嗦着拿起笔,坚定地说:“我要把他的所作所为,全部报告给大王!不能够让他这种人当关中王!我若再不制止,我们好容易得到的胜利就会让他毁了!天下又得大乱!不行!无论如何,我要开口说话!”萧何缓缓走到他旁边:“沛公啊!您觉得这有用吗?就算大王下了令,项羽能听吗?我跟张先生分析过,大王可能根本就没批准他当关中王!要不然,他怎么连大王的批复都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眼?”刘邦一听,急了:“那我更得上奏了!他这是欺君!”张良在刘邦对面坐下来:“好!假如说,怀王看了您的报告,非常愤怒,命令您率军讨伐项羽。您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吗?”刘邦愣了一下:“我?我自己当然不行,可……我可以联络各国诸侯,一起跟他对着干!”萧何问:“诸侯就能听咱们的?他们现在都等着跟项羽享用胜利果实呢!”两人说的是实情,刘邦又气又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张良拿下他手中的笔,“您目前只能让他感到,您已经完全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了!”“我还继续装孙子?装到底吗?”刘邦真的不愿意再过这种日子了。张良点头:“对!要让他觉得,您构不成对他的任何威胁,更不是他的敌人!”刘邦想了想,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他已经把我当作他的敌人了!尤其是那个范增,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这办法不行!我还是给大王写!”他说着又抓起笔。张良依然稳稳坐着:“那,你就准备给大王戴孝吧!”刘邦吓一跳,把笔停下,望着张良。张良继续说:“你这么做,不光害了你自己,也会连累大王!他的下场,将和子婴一样!”刘邦把笔一扔,跌坐在席上,喃喃着:“那我就只有这一条路?看着项羽越走越远?”
张良居然笑了:“对!看着他骄傲膨胀!看着他一意孤行!看着他失尽民心!看着他众叛亲离!”刘邦愣了:“为什么?”张良坚定地说:“因为,他没有看错,他最大、最危险的敌人就是你!秦失其鹿,天下逐之,您已经是先得其鹿的捷足之人了!只不过,你的力量还不足以保住它,因此暂又失之。可是这只鹿,它仍在群雄的追逐之下。大局未定,天命未彰。沛公!项羽和范增对这一点是清楚的,可惜,您对此却一直没有觉悟!您还在把他当兄弟,当战友,所以,替他的错误痛心、惋惜。要是您觉悟到了,他已经不是你的兄弟,你的战友,而是你的竞争对手,你的敌人,那,他的错误,不正是你的机会吗?他错误犯得越大,你应该越高兴才是!您可以看着他一步步走得更远,等他失尽了民心,得罪了所有的诸侯,大王也无法再容忍他的狂妄自大了,你的机会才真的来了!水滴石穿,要有足够的耐性。破峡裂岸,一泻万里,才是您大显身手的时候!”
刘邦一把抓住张良的手,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子房!这就是你说的‘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张良笑笑:“这不是我说的。是圣人说的。‘正言若反’,沛公!细细地品味吧!”刘邦放开他的手,郑重说:“先生!刘邦谨受教!”他两手高高一拱,俯下身去,拜倒在张良面前。张良扶起刘邦,“我也为天下人谢谢沛公!”说着,他也深深地也拜了下去。
萧何望着肃然对拜的这两个人,突然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