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前激烈的会战已在边境地区进行五天五夜了。希特勒分子尽管占有巨大兵力优势和突然袭击给它带来的好处,却不能使苏军屈服。在主要突击方向,敌人无法将取得的战术胜利发展成战役胜利,即突破苏军战线和深入我国领土。但是,法西斯统帅部在许多可靠优势中,有一个决定性的优势,就是它有做好进入交战准备的强大预备队。敌人疯狂地将预备队投入战斗。希特勒和他的亲信们就象冒险的赌棍似的孤注一掷,要打赢乌克兰这一场会战。
在这紧张的日子里,我们这里更换了空军领导。E·C·普图欣被调到莫斯科。O·A·阿斯塔霍夫①空军中将接替了他的位置。空军原参谋长拉斯金将军也被F·C·什库林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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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阿斯塔霍夫(1892—1966),1944年获空军元帅军衔,1942—1947年任苏联民航总局局长。——译者注。
费奥多尔·阿列克谢耶维奇·阿斯塔霍夫是苏联最老的飞行员之一。他出生在工人家庭,具有超群的才干。1915年毕业于准尉学校,一年后又毕业于卡恰航空飞行员学校。他真心诚意地参加了革命。国内战争中曾指挥第5集团军航空兵,后又指挥西伯利亚空军。在反对白卫军的战斗中多次表现突出。从1924年起领导高加索独立集团军航空兵。我当时在该集团军指挥骑兵团,那时就听到很多夸奖飞行员阿斯塔霍夫的话。不久,他出任红军空军司令员助理,随后又任基辅军区空军司令员。1941年春,普图欣接替他担任此职。现在,在战争第五日,阿斯塔霍夫又回到我们这儿来了。这时正是困难时期,敌航空兵把我们压制得够受。在这种情况中,新司令员要执行领导空军的困难任务。阿斯塔霍夫善于迅速熟悉情况。他很了解方面军航空兵部队及其人员;飞行员都尊敬和爱戴他。费奥多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努力很快就有了成效。他显著改变了航空侦察。通过它获取的情报察明了很多情况。
6月26日傍晚,我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了战役情
况。我根据航空侦察获取的新情报,作出结论,几天来使我们坐立不安的关于敌庞大坦克纵队由布列斯特方面向科韦利运动的报告,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第5集团军右翼没有危险。因此,克莱斯特将军的两个坦克重兵集团分别向卢茨克-罗夫诺方向和拉泽胡夫-布罗德方向进犯的威胁就更加显而易见了。这两个集团得到德军第4航空队主力的支援。敌军坦克兵团进攻时,与野战第6集团军各步兵师进行密切协同。
我军承受着巨大的作战强度,目前仍将敌人阻于科韦利、卢茨克、杜布诺和布罗德接近地,使它遭到了惨重损失。但是我们的力量不足以久持。我们让机械化兵团从行进间投入战斗,经常未对反突击进行应有的组织。这些大胆但多半是分散的冲击,使我们有可能在某些地段阻止甚至打退敌人,但同时敌人又在其他方向继续推进。
现在,我第二梯队步兵军正由纵深向交战地域开去。因此,现在已有可能定下与变化了的情况最相适应的战役决心,其目的是粉碎继续在我第5集团军行动地带进攻的法西斯军队主要集团。
方面军参谋长接过了话头。他的意思是要以几个步兵军的兵力坚守地形条件有利的防御地区。否则,敌坦克集团可能突进到我第6、26集团军后方。应该将由纵深开来的步兵第31、36、37军配置在斯托霍德河、斯特里河、杜布诺、克列梅涅茨、佐洛切夫等居民地一线,它们的任务是以顽强防御阻住敌人。各机械化军则撤至这一防御地区之后。在此使军队做好总反攻的准备。
参谋长的建议并不是出乎方面军司令员意料的。基尔波诺斯自己也逐渐倾向于这一结论,即不暂时转入防御不行了:必须集中各机械化兵团,把分散在广阔空间的军队建成几个足够强大的突击集团。各步兵军开到后,这样做的可能性已经完全具备了。
方面军司令员口述了最后决心:各步兵军暂时沿斯托霍德河、斯特里河和克列梅涅茨、佐洛切夫两居民地一线占领防御。各机械化军撤至这一地区后面。准备在三至四天内实施强大反突击,以消灭卢茨克方向和杜布诺方向入侵之敌。
已经没有时间拟制统一的战斗命令了。基尔波诺斯向各部派出了负责的代表。
同日下达了关于整顿弃置已久的基辅、舍佩托夫卡、伊贾斯拉夫、旧康斯坦丁诺夫、奥斯特罗波尔等旧筑垒地域的设备和为它们组建独立机枪营的命令。
我确信给军队的号令已发出,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新决心也已向莫斯科报告之后,便躺到行军床上,立刻就睡着了,就象失去了知觉一样。但不知什么人使劲摇晃我的肩膀,把我弄醒了。
“上校同志!上校同志!”我听出是作战值班员的声音。
“莫斯科来电报了!”
我跑到电报室。博多电报机女守机员看到我后,向莫斯科拍出电文:“巴格拉米扬上校在收报。”我拿起电报纸条读道:“马兰金将军在发报。您好。立即向司令员报告,大本营禁止退却,要求继续反突击。一天也不让侵略者安宁。完了。”
我急忙去见基尔波诺斯。他听完我报告后,低声骂了一句,吩咐给他要通总参谋部。我给通信值班员打了电话。司令员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要我向参谋长报告发生的情况,并同他一起拟好发给军队的停止退却号令,便到电报室去了。当我和普尔卡耶夫正在匆匆起草新的命令时,基尔波诺斯谈完话回来了。他未能坚持住所定下的决心,一声不响地在命令上签了字。
战争第六日早晨降临了。太阳放出耀眼的光芒。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我们刚收到关于机械化第8、15军返回原地区和准备发起冲击的报告,一个消息又传到了司令部:法西斯坦克已突至杜布诺,正向奥斯特罗格急进。司令部里出现了不安的气氛。方面军司令员要求得到有关此事的详细情报。邦达列夫上校焦急地报告:今天拂晓,德军坦克第11师实施猛冲,已由杜布诺地域突出来了。它把行军中的步兵第36军右翼师所属部队压到南面后,现在几乎畅通无阻地向奥斯特罗格推进。
“要不惜任何代价阻止并消灭它。”基尔波诺斯平静地说。
“否则敌人不仅会切断我方面军右翼,而且会直抵基辅。”司令员转身向普尔卡耶夫:“我们能在敌突进坦克途中摆上哪些兵力?”
“在舍佩托夫卡地域还有卢金将军的第16集团军一些部队。可是按照大本营号令,这些部队要调至西方面军斯摩棱斯克附近,现正在仓促装车待运。”
“我们要求卢金派出屏护队。因为假如德国人突到舍佩托夫卡的话,他反正要停止装载,进入战斗。让他最好别等法西斯分子光顾。我们同他有通信联络吗?”基尔波诺斯问我。
我回答:同卢金没有直接通信联络,但可以通过舍佩托夫卡站铁路军事代表或经基辅同他取得联络。司令员给通信兵作了指示,为了不出差错,还命令派一个参谋去见卢金,向他说明情况。h·C·赫鲁晓夫答应由他同大本营联系,争取批准将第16集团军未开走的部队暂留舍佩托夫卡。
基尔波诺斯又俯身看着地图。
“您给我们的机械化军规定新任务吧。”他对普尔卡耶夫说。“我们让机械化第8军转向东北,直接向杜布诺进攻,而以机械化第15军全部兵力向别列斯捷奇科突击。如果里亚贝舍夫在杜布诺地域与罗科索夫斯基军和费克连科军会合,那么敌人突进部队就落入陷阱了。”
旅政委级A·A·米哈伊洛夫和旅级h·C·佩图霍夫
带着新命令分别去机械化第8、15军了。不久,h·h·瓦舒金也去了那里。
于是,折磨人的等待又开始了。第5集团军司令部渺无踪影,连一份报告也没有。各机械化军司令部也默不作声。他们那里出了什么事呢?开始进攻了吗?进攻发展如何?这些问题我一个也无法回答方面军参谋长。我向军队派出了作战部最精明的参谋。但他们还没有回来……现在只有阿斯塔霍夫将军为我们搞到某些情报,因为他的飞行员可以看到哪里正进行着最激烈的战斗。但他们在高处难以弄清情况,因为没有轮廓分明的战线,某些地方敌我部队相互交错,成了真正的“千层馅饼。”
不言而喻,在那种条件下指挥分散在广阔空间的军队是多么困难。但是在方面军司令部里找不到惊慌失措的影子。很特别的是敌人也指出了这一点。6月27日,希特勒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在总结战争第五日情况时,在日记里写道:
“在‘南方’集团军群当面行动的敌人方面,可以看到果断和坚决的指挥。敌人一直从南面调拢新锐兵力来抗击我坦克楔形突击。”
前德军坦克第3集群司令霍特将军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
“‘南方’集团军群的处境最为困难。在北翼各兵团当面防守的敌军虽被逐离边界,但他们在遭突然突击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并用预备队和配置在纵深的坦克部队实施反冲击,阻住了德军的推进。配属第6集团军的坦克第1集群,未能在6月28日以前完成战役突破。敌人的强大反突击,是德军各部队进攻道路上的巨大障碍。”
我们可以看到,甚至法西斯将军们也被迫承认,由于西南方面军实施了积极的战斗行动,希特勒以“南方”集团军群主力向基辅迅猛突进的计划从战争一开始,即战争头几天,就破产了。敌人的损失是如此惨重,以致德军统帅部为能继续向基辅方向进攻,不得不要求从战略预备队调遣大量兵团,并派几百辆带乘员的坦克去补充克莱斯特将军所辖各坦克师。
方面军司令部及其作战部、情报部采取了一切措施,以便察明情况。基尔波诺斯不时来到通信枢纽。普尔卡耶夫也不离开这里。只有h·C·赫鲁晓夫未离开过自己的办公室。从基辅和共和国各州中心派来的人络绎不绝地到这里来解决进一步动员全民抗敌的问题。
直到6月27日下午,第5集团军南翼的境况才趋于明
朗。我们派出的人从机械化第8、15军回来了。他们谈起我们总是变来变去的号令给军队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昨天夜间,一些师收到退却命令后已经撤离原地,并开始在屏护队掩护下向东移动。接着,又命令他们调头,继续向原先指定的方向冲击。里亚贝舍夫和叶尔莫拉耶夫刚刚挡住了退却部队,又收到新号令,要他们改变冲击方向。两位军长立即开始将各师转向新方向,但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里亚贝舍夫将军正全神贯注遂行这一任务,瓦舒金又突然到他指挥所去了。热烈而充满激情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生气地斥责军长行动迟缓,坚持要他仓促组建快速集群。该集群包括A·B·瓦西里耶夫上校的坦克第34师和军属摩托车团。指挥该群的旅政委级h·C·波佩尔立即率其沿布罗德-杜布诺公路开进。事情开始使人感到有些希望:E·A·沃尔科夫中校的坦克团在格拉诺夫卡村旁的激烈而短促的战斗中,解决了德军的一个摩托化步兵营和一个坦克连,并向法西斯分子在杜布诺接近地的最后一个支撑点韦尔巴镇急进。
军政委级瓦舒金确信里亚贝舍夫的机械化军已投入进攻后,又坐上了汽车。路上碰到了不小的困难,还冒着撞上潜入我后方的德军支队的危险,他终于到了机械化第15军。但在这里,甚至他的刚毅也不起作用了。该军被敌人连续不断的冲击死死缠住,无法进攻。瓦舒金情绪低落地回到了捷尔诺波尔。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能使他高兴。方面军右翼的情况仍然不清楚。我们不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和费克连科的两个机械化军的进攻结果。同里亚贝舍夫的通信联络中断了,不清楚他是否已攻占杜布诺。第16集团军司令员也未通报他究竟能不能建立可靠的屏护队来对付突向奥斯特罗格的敌军集团。
通信联络的不顺畅,迫使方面军首长向各处派去了负责的代表A·A·米哈伊洛夫、M·A·帕尔谢戈夫、C·E·波德拉斯、A·O·伊利莫-米特克维奇。方面军司令部的许多参谋人员,当然首先是由作战部和情报部派出的参谋人员,川流不息地四出联络。我们部通常最多只能有五、六个人留在部里。他们承担了收集通报和保障军队指挥的全部繁重工作。我们部已转为战时编制,部是扩大了,但人员是就近调来的。所以,在初期,当新手在学习业务时,有经验的同志就要承担双重任务。幸而帕纽霍夫将军帮了我的大忙,他从自己的军训部调来了几个虽然没有作战工作经验,却很熟悉军队情况的参谋人员。其中最优秀的有已经上了年纪的少校普里贝利斯基、萨夫丘克及大尉马约罗夫、马修克。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老战友尼卡诺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扎赫瓦塔耶夫①于6月28日清晨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们会知道我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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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扎赫瓦塔耶夫(1898—1963),苏军上将(1945),卫国战争中指挥过集团军,战后曾任副总参谋长。——译者注。
“上校同志!”他首先严格按军人礼节行事。
“我奉命来担任您的副部长。”接着他马上笑容满面地说:
“您好,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我们又在一起了!”
由于突然,我一时找不着话,只能紧紧拥抱着他。是呀,在这么艰难的时刻得到如此出色的助手,真是幸运。
我们的生活道路非常相似。从年纪上说我们差不多是同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都是俄国军队的军官,又几乎同时参加红军。我在1934年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院,尼卡诺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则比我晚一年。我1938年结束了总参谋部军事学院的学业,并留院任教。一年后扎赫瓦塔耶夫也和我一样了。1940年我来到基辅特别军区,不到一年,他也来了。
扎赫瓦塔耶夫是个非常可爱的人,有一副典型的俄罗斯人外貌。我历来相信他的才干,而且总是不会错的。后来他因当了突击第1集团军司令员而驰名遐迩。该集团军不止一次给苏联武装力量的历史添写了英雄的一页。
6月28日,我的副部长被派到波塔波夫那里。他要就地了解情况,尽可能帮助他完成我方面军右翼军队面临的总任务。
由于我们对奥斯特罗格地域的情况仍然不清楚,方面军司令员决定把他的预备队,即机械化第24军、坦克第199师和当时尚未完成组建的三个反坦克炮兵旅,调到沿旧康斯坦丁诺夫、巴扎利亚、新维什涅韦茨一线构筑的斜切防御地区,以备法西斯军队由奥斯特罗格地域转向南面我方面军主力后方。
各预备兵团指挥员被紧急召到了司令部。他们当中有我的同学弗拉基米尔·伊万诺维奇·奇斯佳科夫少将,一个老骑兵,传奇式的科托夫斯基①的战友。我们俩从1924年,即一起在高级骑兵学校学习那时候起就互相了解了。现在奇斯佳科夫指挥机械化第24军。他一来到捷尔诺波尔就立即找到了我,打听由交战战场送来的最新情报。当话题转到他那个军的任务时。奇斯佳科夫表示对自己的右翼感到担心。我安慰朋友说:我已得知将把空降第1旅调到奇斯佳斯夫军右边的奥斯特罗波尔筑垒地域。该旅倒是掩护他的右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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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科托夫斯基(1881—1925),早年曾两次领导摩尔达维亚农民起义,国内战争时先后任骑兵旅、师、军长。——译者注。
“唉,问题不只于此。”奇斯佳斯夫叹了口气。“我们这个军远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一个军。因为我们刚开始组建。来不及装备新坦克,也没有汽车,武器装备很差……因此,假如你听到我们打得不那么好的话,你别太严厉责备我们,朋友。你要知道,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我们已经道别了,我突然想起我过去在列宁纳坎骑兵团时的同事阿绍特·萨尔基相在奇斯佳科夫军指挥摩托化第216师。我问了他的情况。奇斯佳科夫欣喜地谈起萨尔基相上校的情况。说他是个出色指挥员,是战士们爱戴的人。
我很高兴地听到,阿绍特·萨尔基相在我团当骑兵连长时我给他写的鉴定已被证明是正确的。他是一个勇猛的骑兵和真诚可爱的人,头脑灵活而敏锐,是他的一个特点。一切他都能很快理解,任何武器他都能熟练掌握,并且被公认为精通战术的行家。战士们都喜欢同他接近,愿意几小时几小时地听他说话——他的话永远是那样深刻、鲜明和充满激情。
“我们的阿绍特能用话语使人激奋。”奇斯佳科夫说。“而现在特别需要这个。”
我很想见到萨尔吉相,可是没能如愿。我勇敢的朋友在7月的艰苦战斗中英勇牺牲了……
奇斯佳科夫和开赴斜切地区的其他兵团的指挥员受领任务后就走了。但是后来发现,我们太急于把我们最后一支庞大预备队调到这里来了。法西斯统帅部那几天并不打算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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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要突击集团南调。敌人直接向基辅急进。第16集团军司令员M·O·卢金的机断行事和坚决性救了我们。这是夜间由该集团军返回的作战部参谋讲述的。%%%卢金将军马上就看到了德寇突向奥斯特罗格的危险后果。他立即发出警报集合正准备装载的A·A·波多普里戈雷中校的摩托化步兵第381团,令其迎击敌人。随后,集团军司令员又开始将机械化第5军摩托化第109师已经上车的其他部队调往奥斯特罗格。兵力仍然不足。但是卢金这个刚毅而威严的人,把附近的一切兵力都置于自己掌握之下。事情复杂在这位集团军司令员没有自己的司令部,因为司令部已经去西方面军了。但是这也没有难倒卢金。他把身边的指挥员组成了一个不大的领率机关。全部通信工具就是几辆小汽车和摩托车,但他不介意。集团军司令员的几个助手都是些百折不挠和不知疲倦的人。他们走遍了附近的森林(一些与敌坦克苦战后保全下来的分队退到那里去了),集合人员,并使他们鼓起勇气。这里还有些炮兵,他们可以说是从法西斯坦克的履带底下搜出了火炮。人们用步兵和通信兵补充了炮班,配上了很缺少的炮兵连长和排长。终于凑成了三个炮兵营。集团军司令员把用此法收集到的一切都派到奥斯特罗格附近去了。于是在业已展开的战斗过程中,我们又出现了一个新军团,各种汇报和报告开始称它为卢金战役集群。不久,退到这里的摩托化第213师也加入了这一集群。卢金集群承受了突向奥斯特罗格-舍佩托夫卡方向的法西斯坦克兵和摩托化兵的整个突击,并阻住了它们。
这并不是唯一使我们高兴的消息。日终时,里亚贝舍夫将军报告,他那个军的先遣部队已击溃敌人,通过战斗冲进了杜布诺。但他没有谈到机械化第9、19军的任何情况。这两个军不知何故没有打到该市。
机械化第8军的胜利使我们的情绪有所好转,瓦舒金高兴了。基尔波诺斯不等第5集团军报告它的态势,就命令于6月28日恢复总攻,以便粉碎杜布诺-奥斯特罗格方向的敌军坦克集团。由纵深开到的各新锐兵团被派去支援业已进入战斗的军队。现在,敌军集团将受到三面冲击:机械化第9、19军从东北面;机械化第8、15军,步兵第36、37军和骑兵第5军(骑兵第14师)从西南面;卢金将军集群从东面。
早上4时签署的战斗命令已经下发各部。我们相信现在我们可争取到转折点了。但是,在司令部地图上看起来很圆满的战况离现实太远了。
从波塔波夫那里发来的报告可以知道,第5集团军司令部目前无法同所属军队恢复被破坏的通信联络。因此,不了解步兵第15、27军和机械化第22军的态势。
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报告,他的机械化第9军在对敌坦克集团战斗中遭很大损失,敌航空兵密集突击造成的损失特别大,因此该军不得不向罗夫诺退却。向前突出并遭法西斯分子合围的该军坦克第20师,多亏了代理师长M·B·切尔尼亚耶夫上校和各团长的镇静,才突出了合围圈。
机械化第19军也有些吃紧。它在敌坦克重兵的压力下,经艰苦战斗,由杜布诺退到了罗夫诺。
原来,我们为机械化第8军猛冲到杜布诺而高兴,还为时尚早。该军是冲进了常言所说的敌巢,现在被封锁在那里,就象堕入了陷阱。我们的联络军官无法渗透到那里去,因为到处都会碰上敌人屏护队。我们派一个参谋乘飞机去,但他没回来……
一切都对我们不利。我们热衷于组织反突击,把我们的全部兵力都拉来反突击,而旧筑垒地域一线却仍然没有军队防守。
大本营也明白这种态势的危险性。莫斯科不再指望我们能挡住法西斯坦克的浪头,开始采取各种紧急措施。我们收到了关于基辅筑垒地域隶属第19集团军司令员A·C·科涅夫将军的号令,他奉命把所辖军队急速集中于乌克兰首都接近地戈尔诺斯泰波尔、马卡罗夫、法斯托夫、白采尔科维、特里波利耶一线,并于6月29、30两日内在那里组织防御。
看来,大本营已经不指望我们有足够力量去粉碎“南方”集团军群突击集团和打到边界去了。我们收到的一封电报能证明这一判断,电报要求向仍然在边界附近坚持作战的步兵第87、124师师长传达命令:“留下并埋好技术装备,携轻武器通过森林前往科韦利。”
基尔波诺斯叫来阿斯塔霍夫将军和邦达列夫上校,吩咐他们以一切方法(用飞机或通过侦察兵)将命令送给被合围的两个师。我们感到心情很沉重:即使能将这个号令送到,这两个师能从法西斯军队的层层封锁中冲出来吗?
6月28日整个夜间,我们都试图进一步了解方面军右翼军队的态势和情况。扎赫瓦塔耶夫上校终于从第5集团军回来了。他这次出差是艰难的:现在,深深楔入的敌军坦克集团所占领的宽阔地带,已把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同我们隔开。扎赫瓦塔耶夫的飞机在返航途中被击伤而实施了迫降。他只好改乘汽车绕道舍佩托夫卡返回。
扎赫瓦塔耶夫带回的情报无法使人高兴。我们得知步兵第15军以及机械化第22军部队已放弃科韦利,正向斯托霍德河对岸退却。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在边界附近进行英勇防御的步兵第87、124师,恰恰奉命冲往科韦利!
据扎赫瓦塔耶夫报告,步兵第27军所属步兵第135师、步兵第31军和机械化第9军正进行激烈战斗,艰难地阻击从南面冲向卢茨克-罗夫诺公路的敌军集团,而机械化第19军已经在罗夫诺郊区抵御敌人。
扎赫瓦塔耶夫也曾去卢金那里。在敌人向舍佩托夫卡突进的威胁下,集团军司令员正匆忙让机械化第5军的步兵装载,奔赴西方面军。只有该军摩托化第109师和仓促集合起来的一些分队在奥斯特罗格附近作战。不错,他们打得很顽强,但卢金抱怨他那个集群的兵力一天比一天减少,很难说他们能否再坚持两至三天。他的主要支柱摩托化第109师,早在奥斯特罗格附近的头几次反冲击中就遭到严重损失。勇猛的师长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克拉斯诺列茨基上校受了重伤。但重大损失并未摧折人们的斗志。他们一次又一次投入战斗。各团团长也都置身于冲击者的散兵线中,以自己大无畏的榜样激励部下。法西斯军队碰上如此激烈的抵抗,不得不在此停止前进。但他们马上发现了卢金集群和步兵第36军之间正面的缺口(该军右翼由于遇到伊克瓦河而在杜布诺东南中断)。法西斯分子便向这一缺口拥去。
怎样阻住他们?方面军司令员、军事委员会和司令部焦急地寻找出路。总攻的力量是显然不够了。在全线转入防御,现在也已无法挽救局势。向大本营请求准许将军队撤至旧筑垒地域地区?这样做看来为时尚早。
基尔波诺斯将军定下了以下决心:继续以积极行动牵制德军第6集团军主力,加强对突向奥斯特罗格地域的克莱斯特各坦克集团的突击,以此迫使他们放弃进攻。
刚把新战斗命令拟好,就见坦克第12师团政委级副师长B·B·维尔科夫和上校副师长E·J·涅斯捷罗夫赶到方面军指挥所。两个人都显得很沮丧。他们报告,机械化第8军的处境极为严重。该军很大一部分兵力在旅政委级波佩尔带领下,正在被合围情况下作战。军的损失很大,剩下的人由于连续不断进行战斗,都已疲惫不堪。
在普尔卡耶夫和我参加的这次谈话正进行时,瓦舒金进来了。我们发现他脸色煞白,但没认为这有什么特殊含义。我们想他只不过是为失利感到难受,因为这一失利也包含着他的部分过错。谁都无法预料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瓦舒金没等谈话结束就走了。
而我们还要重新研究一切问题。现在已经清楚了,不能再指望机械化第8军。司令员命令把该军保存下来的部队撤出战斗。但这样一来,亦已消耗殆尽的机械化第15军的进攻也就失去了意义。这两个军一撤,我们的整个突击集团就大大削弱了。现在还能把粉碎向奥斯特罗格突进的敌人坦克兵的任务交给谁呢?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波塔波夫集团军身上了。除方面军航空兵外,只有步兵第36军和卢金将军的战役集群能对该集团军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司令员指定这些兵力于7月1日开始转入总攻。
基尔波诺斯将军委托我向两位军事委员会委员报告他定下的决心。我拿起工作图和自己的笔记,到了h·C·赫鲁晓夫那里。他显得异常忧郁。听完我的报告后,他毫不动摇的赞成预定措施。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得知我准备到瓦舒金那里去时,伤心地说:
“别去。现在用不着向他报告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的仗打完了……”
瓦舒金已经开枪自杀。他是一个忠诚、不妥协和刚毅的人,但是太爱动感情、太容易受刺激了。失利的重负把他压垮了……
正当我们绞尽脑汁研究怎样多收拢一些兵力用于7月1日恢复反突击时,莫斯科的询问、通话呼叫却接踵而来。看得出,大本营对我们方面军的情况很不安。
总参作战部副部长M·h·沙罗欣将军让我去接电报。电报机在几分钟内打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杜布诺、卢茨克、罗夫诺地域发生了什么情况?敌坦克在该地域向何处出动?波塔波夫在哪里?他的步兵第15军在哪里?机械化第8、15军反突击结果如何?”
我当然无法详尽回答所有这些问题。关于步兵第15军,我报告的情况是:它已放弃科韦利,正向斯托霍德河退却。它能否来得及进抵该河,目前还不清楚。各机械化军的反突击吸引了向罗夫诺、奥斯特罗格突进的敌军集团相当多的兵力,但是机械化第8、15军在战斗中伤亡很大。机械化第8军一部在杜布诺地域遭到合围。已决定将这两个军撤出编入预备队。
沙罗欣将军还折磨了我很长时间。看来我的回答并未使总参谋部满意。不一会,电报纸条上出现了以下的话:“朱可夫在发报。速请基尔波诺斯来收报。”
基尔波诺斯掌握的情报和我一样。他只是补充说步兵第36军正在伊克瓦河东岸兹贝滕、苏多维切正面转入防御,骑兵第14师则占领克列梅涅茨、杜纳尤夫一线。朱可夫问,方面军首长是否打算把机械化第24军也调到克列梅涅茨地域,并解释说:“人民委员命我转告你们注意保障你们在斯拉武塔、克列梅涅茨一线以南的交通线,因为敌人可能猛然转向西南,在步兵第36、37军后方抓一把。”
基尔波诺斯瞟了我一眼。
“我原来是怎么说的!”
(在此之前不久,基尔波诺斯和普尔卡耶夫对这一问题未取得一致意见。基尔波诺斯认为法西斯统帅部必然会醉心于前出我第6、26集团军交通线,以切断它们与旧国界沿线各筑垒地域的联系。而普尔卡耶夫则否定了那种可能性。他估计法西斯统帅部会全力突向基辅。但是司令员仍然坚持把机械化第24军、步兵第199师和三个反坦克炮兵旅调到旧康斯坦丁诺夫、新维什涅韦茨一线。)
而电报机仍在继续传送总参谋长的号令:“由于匈牙利已侵犯国界,所以要对穆卡切沃方向组织周密观察和侦察。人民委员特别坚持要掩护卢茨克、斯坦尼斯拉夫奇克地段的缺口,以便孤立突入的敌军摩托机械化集团。同时要在奥斯特罗格、杜布诺、罗夫诺地域彻底击溃该集团。为此,要将卢金的坦克部队完整地调到兹多尔布诺夫和米佐奇两方向。你们要敦促里亚贝舍夫认真地实施冲击,特别要用KB和t-34坦克冲击。”
基尔波诺斯回答,卢金已经把几乎全部坦克部队都调到西方面军去了,而里亚贝舍夫的机械化军则已完全没有力量了。
但是朱可夫强调,大本营要求着重注意舍佩托夫卡方向即卢金集群地段战事的发展,并且“在弄清情况后,对消灭敌军突入集团的可能性作出客观的判断。”在通话将要结束时,朱可夫向基尔波诺斯通报了各友邻方面军的态势。他的判断显得非常乐观。“右邻(西方面军)的处境正在改善。它的全部部队都已整顿好,即都已找到并被调到旧国界一线。明斯克筑垒地域未被突破,明斯克还在我们手中……帕夫洛夫①的机械化部队现在准备用四个军来粉碎敌军在斯卢茨克地域的机械化军。斯大林同志特别坚持和要求从后方打击敌人各军,切断它们的补给线。你们也遇到过那样的机会,要利用这种机会狠狠教训不可一世的敌人。”
计划是吸引人的,但我们没有能力去实现这个计划。过于力所不及的重担从战争第一日起就落到我们军队身上,压得我们直不起身子来。
电报机又响起来了。朱可夫通知:“费多连科②已给你们发去坦克备件。你们要注意观察备件运行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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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西方面军司令员。
②红军汽车装甲坦克兵部部长。
这一消息使基尔波诺斯很高兴,因为许多保存下来的旧教练战斗坦克由于缺乏备件而开不动了。
莫斯科在这天赋予我方面军右翼军队的任务,一般说来是符合当时形成的情况的,但却难以完成。第5集团军在此之前已作出很大努力阻住了敌人的猛攻。它已经无力实施大规模的积极行动了。卢金将军集群的能力也被无根据地夸大了。它的为数很少、而且是仓促凑起来的部队,正迎着法西斯军队主要突击的锋芒,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部队还能坚持住。总参谋部的人们可能是等待卢金把自己的坦克师投入进攻。但这些坦克师已经调往西方面军了。只留下一个坦克团归卢金调遣。他是怎样在整整一周内用这样弱小的兵力阻住了法西斯坦克集团猛攻的呢?这要求指挥员具备多么大的毅力和坚决性啊!战士们又表现了多么可贵的坚韧不拔和自我牺牲精神!
方面军司令员命令我拿来他与朱可夫的通话记录。这时,赫鲁晓夫和普尔卡耶夫已经在他办公室里。基尔波诺斯让我读电报纸条。大家交换意见后,一致认为今天定下的7月1日在方面军右翼恢复反突击的决心,完全符合总参谋长传达的指示。
在新的战斗命令中赋予第5集团军的任务是:7月1日
由楚曼、斯塔夫斯克、克列万(罗夫诺西北)地域实施突击,以切断敌人突向罗夫诺的摩托机械化集团,消除第5、6集团军之间的缺口。命令要求穆济琴科将军迅速以其集团军主力在杜布诺各居民地(在其东南面)、克列梅涅茨、佐洛切夫、博布尔卡一线固守。
由于第26、12集团军一直在边界附近进行战斗,并因此脱离了方面军主力,命令要求两位集团军司令员将所属军队东撤,以便固守博尔晓夫、茹拉夫诺一线(科斯坚科将军的集团军)和维什纽夫、卡卢什一线(波涅杰林将军的集团军)。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两集团军司令员各掌握一个不大的预备队:第26集团军有两个步兵师,第12集团军有一个步兵师。
奇斯佳科夫将军的机械化第24军与步兵第199师和三
个反坦克炮兵旅应密切协同行动。对该军重申了以下任务:继续沿奥斯特罗波尔、克拉西洛夫、巴扎利亚、拉诺夫齐、维什涅韦茨一线构筑斜切防坦克地区。
在如此紧张和不明的情况中,方面军首长不能没有庞大预备队,所以我们试图把它组建起来。决定将撤出战斗的机械化第4、8、15军以及继续由纵深向战线运动的步兵第49军两个步兵师编为预备队。但是不能对各机械化军寄以很大希望,因为它们已经消耗殆尽、疲惫不堪了。
方面军空军用于完成三个基本任务:对由杜布诺向罗夫诺和奥斯特罗格发展进攻的敌军集团实施突击;在各集团军退往新地区过程中和固守该地区时协助其抗击法西斯坦克的冲击;掩护我机械化军集中地域免遭空袭。
这样,我们便不由自主地在新的战斗命令中承认方面军的进攻能力已经没有了。虽然其中还提到要用第5集团军兵力实施反突击,但这一命令实际上贯穿着防御精神。
战斗已在距捷尔诺波尔不远处进行。该把方面军指挥所从这里迁走了,否则,军队指挥就有遭到破坏的危险。朱可夫大将也警告过这点。于是决定在6月29日夜间转移到普罗斯库罗夫。晚上是在出发前的忙乱中度过的:我们在准备把文件和行军物资装上汽车。
我奉命率一个军官组在司令部到达新地点前留在捷尔诺波尔,并与军队保持通信联络。直到凌晨得到关于司令部已到达普罗斯库罗夫的通知后,我的军官组才出发。在新主人(第6集团军司令部)到达这里之前,我的一个副部长M·B·索洛维约夫中校仍留在旧指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