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底比斯的船儿靠岸了,苏提在码头上等着奈菲莉。“你是全世界最美的人了!”
“在英雄面前,我应该脸红吗?”
“看到你,我就宁愿当法官。来,把你的行李给我,我相信驴子一定会很乐意帮你背的。”
奈菲莉似乎有点担心:“帕札尔呢?”
“他还在打扫房子,所以由我来接你。我真是替你们俩个高兴!”
“你的身子好吗?”
“你真是神医。我已经恢复体力,而且打算大显身手了。”
“希望没有闯什么祸吧?”奈菲莉调低他说。
“放心。走吧,别让帕札尔等太久了。从昨天开始,他就只担心风向不对、船只误点,还有一大堆可能耽误你行程的灾难。恋爱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可思议。
”
北风稳稳地在前面带路。帕 札尔放了书记官一天假。他在住家门前装饰了许多花,室内还用烟熏过。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乳香与莱莉花的香气。
帕札尔将奈菲莉抱在怀中时,两人养的绿猴和狗正以一种不信任的眼神对望着。
这一区的居民一向对不寻常的气氛十分敏感,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把村子里的病人丢下不管,实在有点儿担心。”
“他们得去适应另一个医生啊,过三天,我们搬进布拉尼家。”
“你仍然想娶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起,走过小屋的门坎,在这里,他曾经度过多少个对她魂牵梦绕的夜呀。
外头晌起了一片欢呼声。帕札尔和奈菲莉既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便已经有了正式的夫妻名分,无须再举行其他仪式了。
与区中居民一夜狂欢之后,他们俩相拥入睡直到隔天中午。帕札尔一醒来,便以无限怜爱的眼神注视着奈菲莉,他实在不敢相信命运之神竟对他如此眷顾。
而她则紧闭着双眼,拉起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柔声说道:“你发誓,说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但愿众神让我俩合而为—,让我们的爱情永世不渝。”
在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躯体内,同时有一份欲望在颤动着。他们所领略的不只是感官的欢愉,也不只是年轻肉体的激情与饥渴,实际上,他们已经超越了灵与肉的界线到达另一个永恒的时空了。
“帕札尔法官啊,我们什么时候开庭呀?我听说奈菲莉已经回到孟斐斯了,想必她已经准备好了吧。”
“奈菲莉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御医长噘着嘴:“可惜。她被判刑,将有损你的声誉。如果你还为你的前途着想,就应该尽早离婚。”
“你还是坚持要告她吗?”
奈巴蒙放声大笑:“你被爱情冲昏头了吗?”
“我这里有奈菲莉在实验室制造的药品清单。药材是由卡纳克神庙的园丁卡尼供应的。你应该看得出来药品完全是根据药典上所记载的方法配制的。”
“你可不是医生,帕札尔。再说这个什么卡尼的,他的证词也说服不了陪审团。”
“那么你不觉得布拉尼的证词会比较有效吗?”
御医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布拉尼已经不执业了,他……”“他将担任卡纳克神庙的大祭司,而且会出面为奈菲莉作证。布拉尼的一丝不苟与正直的个性是众所周知的,他检查了你所说的那些有毒品,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
奈巴蒙愤怒极了,老医生的威望将会使奈菲莉的名声更响亮。“我真低估你了。
你的确足智多谋。““我只是以事实来抵抗你毁灭的欲望罢了。”
“今天算你赢,明天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
奈菲莉先睡,帕札尔还在一楼研究卷宗。忽然间,驴子大叫了起来,他知道有人来了。
他走出去一看,没人。地上掉了一张纸莎草纸。纸上的字迹潦草,必定是匆忙间写就的。“布拉尼有危险。快来。”帕札尔立刻连夜赶去。
布拉尼住处的四周显得很平静,然而这么晚了,大门却还开着。帕札尔穿过了第一个房间,看见老师靠墙坐着,头垂在胸前。
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根贝壳做的细针,上面染有血迹,脉搏已经不再跳动了。
帕札尔大惊失色,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布拉尼被谋杀了。
突然有几名警察冲进来围住帕札尔。带头的是孟莫西,他大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人写纸条警告我说布拉尼有危险。”
“纸条呢?”
“我把它丢在我家门前的路上了。”
“我们会查清楚。”
“为什么用这种怀疑的口气?”
“因为我认为你有谋杀之嫌。”
孟莫西在大半夜里叫醒了门殿长老。长老正低声抱怨时,才惊讶地发现帕札尔身旁各站了一名警察。
“在事实公开之前,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孟莫西对长老说。
“你逮捕了帕札尔法官?”
“有血案发生。”
“他杀了谁?”长老不敢相信。
“布拉尼。”
“太荒谬了。”帕札尔插嘴道,“他是我的老师,我向来很尊敬他。”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孟莫西?”长老也觉得不太可能。
“我当场目睹,帕札尔将一根贝壳做的细针插进布拉尼的脖子。死者流的血不多。
当我和手下进屋时,他刚刚结束这个动作。““你错了。”帕札尔反驳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尸体的。”
“找医生来验尸了吗?”长老问孟莫西。
“是的,奈巴蒙亲自验尸。”
尽管有链心刺痛,帕札尔还是试着反击:“孟莫西,你在这个时间带着小队人马到这里来,实在有点奇怪。这点你作何解释?”
“夜间巡逻。有时候,我会和下属一起行动。这是了解他们的问题并加以解决的最佳方法。今天运气不错,逮到了现行犯。”
“谁指使你来的,孟莫西?这个圈套是谁设下的?”见帕札尔情绪激动,两名警察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门殿长老则将警察总长拉到一边。“孟莫西,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是碰巧到那里去的吗?”
“也不尽然。昨天下午我在办公室收到封匿名信,所以天一黑,我就到布拉尼住处附近守候。我看到帕札尔进屋,立刻上前盘问,可是已经太迟了。”
“你确定是他杀的?”
“我没有看见他把针插进死者的身体,不过除了他还有谁?”
“一点差别都是重要的关键。亚舍的丑闻过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牵涉到我底下的法官!”
“司法有司法的职仅,我也有我的责任。”
“还是有个疑点:他的动机为何?”门殿长老总觉得事有蹊跷。
“这个不重要。”
“当然重要。”
门殿长老似乎有点慌乱,孟莫西便提出建议:“先把帕札尔藏起来。对外宣称他为了调查亚舍将军一案,已经离开孟斐斯前往亚洲。这里太危险了,他很可能会死于意外或遭刺杀。”
“孟莫西,你该不会……”
“长老,我们相识很久了。国家的利益一直是我们惟一的考虑。难道你真的希望我去找出发匿名信的人?这个小法官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孟斐斯需要的是安静的生活。”
帕札尔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你这样打击一个法官是不对的。我会再回来发掘真相。
我以法老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再回来的!“门殿长者却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奈菲莉担心得几乎要疯了,她到处询问同区的居民,有人确实听到了北风的叫声,但是却没有人能提供任何有关法官失踪的线索。苏提得到消息后,也四处打探,却毫无所获。布拉尼的住处门窗紧闭。心慌意乱的奈菲莉只有去找门殿长老了。
“帕札尔失踪了。”
大法官露出了万分惊讶的神情。“别胡思乱想!你放心,他只是在执行一项秘密的调查任务。”
“他在哪里?”
“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可是事实上,他也没有透露细节,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行程。”
“他什么都没说啊!”奈菲莉实在不相信帕札尔会就这么离开她,什么也没有说。
“他做得没错。否则若是泄了密,他可真该受罚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在半夜,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就走了?”
“他可能不想让你尝到离别时的痛劳吧。”
“我们后天就要搬进布拉尼的家了。我想找老师谈谈,但是他已经出发前往卡纳克了。”
门殿长老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可怜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吗?布拉尼昨晚去世了。他以前的同事将会替他举办一场盛大隆重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