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强听得有些无奈,军队转干还有这种方法,军人不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中纪委看上的人,可以直接请中央军委下令转业嘛,任他再牛的家伙也抗不住。当下笑道:“怎么中纪委要人还如此费劲啊,直接让军安勒令转业不就行了吗?”
刘学境笑得有些得意:“嘿嘿,偏偏就是有人卡着不办,话已经放出来了,除非他们本人同意,否则免谈!要不,哪用得着我出面啊。”
朱自强心思一动,急忙笑道:“刘书记,你赢了的彩头是什么?”
刘学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一个紫砂壶……同治朝的贡品,有点讲究。”朱自强胸有成竹地说:“这事儿好办,刘书记,你回去就说我需要考虑几天,然后再跟他打个赌,赌这两人不用你出面也会加入到中纪委,彩头嘛,你输了就继续做工作,你赢了就让他帮你掏画钱。”说完指指刘学境手里的牡丹图。
刘学境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稍点拨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指着朱自强大笑道:“你这家伙真是够损的,反正我第一赌已经输了,彩头必须实现,第二个赌就是稳赚不赔的!好好,这办法好!嘿嘿,紫砂壶得不到,这画也不错!”
朱自强也笑得无比甜蜜:“呵呵,如果这画是什么名人大师的真迹,他要是掏不出钱来,你就让他拿紫砂壶作抵押。”
刘学境看向朱自强,眼神有些怪怪的,表情甚是暧昧:“自强,你怎么不问问是谁跟我打赌啊?”
朱自强心里一惊,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万一是中纪委那位老人家,这亏就吃大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刘学境笑得像只老狐狸:“看你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呵呵,我就不在你伤口上撒盐了,不过是副字辈的,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了,拦住你的家人,饭不用吃,酒更不能喝!”
送走刘学境后,朱自强的心里半喜半忧,又要升半级了,二十六岁干到副厅,可算是全国少有,从政到了这种地步,夫复何求?可他心里竟然有些迷茫,以前有白武、苏联,心底有敌人,有目标,有事情想。现在呢?随着中纪委插手,案情已经开始明朗,牵涉的人也很多,单是原来的研究生班同学就有七八个受到牵连,有在修高速公路中做手脚的,有在城市改造中贪污受贿的,有在教学设施中拿好处的,整个彩云省的官员被挖出一大片,其中的关系当真是错综复杂啊。
令朱自强特别痛心的就是章郁,这个像亲哥哥一般的朋友,竟然两面讨好,而且亲手杀害了易寒香,而易寒香跟章郁、苏联、张哲的男女关系更是让人恶心!张哲跟章郁还是亲兄弟一般的关系,他们平时怎么就装得那样好呢?朱自强想想就全身起鸡皮疙瘩,那次去看望张哲,他竟然暗示自己什么“无为而治!”让自己联想到赵大为,差点就上了他的当,这样的人,简直是死不足惜!
朱自强在饭后向全家人说明了刘学境的来意,但是没说明他的选择,猪肝是最兴奋的一个,他巴不得朱自强回到曲高去当副市长,这样他就能动用关系全力帮助弟弟搞出政绩来。杨少华也很高兴,可他很民主,这事儿任由朱自强选择,在他的带动下,家里人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反倒是玉烟有点闷闷不乐,朱自强看在眼里,不好说什么,他知道玉烟担心他升官升得太快,反而招人嫉恨。
十三室最终还是查到了吴飞,朱自强明白,刘学境带来的两句感谢,已经说明他们在背后动手的事情被十三室查获。但是吴飞主动承担了所有责任,专案组将此事大事化小,然后不了了之,毕竟吴飞是从陈小红的床上把章郁抓走的,一旦认真起来,影响非常坏,干部形象将受到沉重打击。
所以专案组撤出曲高后,吴飞不但没有受到处分,反而官升半级,当上了曲高市监察局副局长,享受副处待遇。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夜,杨玉烟把朱茵哄睡后,钻进了被窝里,拉开朱自强的手臂枕在脑后:“自强,你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打小咱们就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转眼茵茵也要上幼儿园了,这次省里的高干们一个接一个翻船,我这心里不塌实!你看章郁平时这么好的人,谁知道他会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我真的很害怕,怕你有一天会为了权力迷失自己,你现在才26岁,我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朱自强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嘴里含着几缕发香,有些模糊地说:“我听着。”
杨玉烟撑起头来,鼻尖挨着朱自强的鼻尖:“我们不从政了!我几个同学现在上海、北京、深圳的外企,一年拿十万!以我们的能力,不会比他们差!咱们去苦几年,到时候回春江开家小公司,过安宁日子,你觉得呢?”
朱自强伸出手指刮着玉烟的鼻尖儿:“你傻啊!要开公司何必去受那份活罪,你看二哥的电脑公司这几年可挣了不少钱,咱们在里边有两成股份,如果你想干的话,直接就可以经营。”
杨玉烟的脸蛋在床头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细白,肌肤吹弹得破,偏偏她还瞪眼,那模样没见多少杀气,反而更加惹人怜爱,朱自强急忙香了几口,弄得杨玉烟不停擦口水:“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跟我瞎扯!”
朱自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玉烟,我当着刘书记的面选择了团委,而没有选曲高,就是想安心地陪你两年,从结婚到现在,我不是在乡下,就是出外学习,在家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一年,你看茵茵都这么大了,亏得你爸妈帮忙照顾。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出事,老婆,咱们来个君子约定,从今后你严格监督我,但凡大小事情我都跟你详细汇报,若有任何遗漏任你处罚!”
杨玉烟抿着嘴,手指挽起一撮头发,不断地在朱自强的胸脯划圈儿:“其实我知道劝不住你,小时候你就想当大官,要让你放弃是不可能的,自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这么年青……”两手捧着朱自强的脸孔,揉了几下,咬牙切齿地说:“又长得这么帅!那些大狐狸精,小狐狸精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不担心你会贪污受贿,你也不是那种人,关键就是下边这祸根,你不是那种勒紧裤带看美女的家伙,一不小心走火了,弄几个猪毛、猪皮出来,我非得把你阉掉!”
朱自强揽着杨玉烟的腰,稍一用力就把她的屁股抬了起来,手脚齐动,飞快地扒光了衣物,“阉掉我也要拉你垫背,先把你干翻,看你还舍得不?”
“就舍得!啊……轻点……”
被浪翻腾,床摇帐摆,杨玉烟被弄得香汗淋漓,刚才被整得直翻白眼。听人家说男人结婚后,这方面的需求会逐渐减少,没想到朱自强是个异类,只要你不拒绝他,一晚上连续折腾两三次是家常便饭,弄得杨玉烟都有找帮手的心思了,最过分的是朱自强竟然弄了本《夫妻性爱一百零八式》摆在床头,两人从头到尾已经练过两遍,要不是杨少华夫妇在,估计小两口得把房子拆了。
朱自强还有一点异常之处,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完事就呼呼大睡,他完事后不睡觉,反而很兴奋,拉着杨玉烟不停说话,通常等杨玉烟睡得像死猪了,他才拿本书哄瞌睡,为此经常向杨玉烟抗议,完事后不理人!
朱自强的手指在玉烟的后背来回抚摸,呼吸渐渐平息下来,朱自强想到了李碧叶,想起了那个有些疯狂的晚上,平生第一次涌起一种负罪感,觉得非常内疚,这种行为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两个爱他的女人,两个优秀的女人。特别是玉烟,这些年来,一直坚守在家,任劳任怨,万一被她晓得跟李碧叶的出轨事件……朱自强在心里假想一下后果,要不要主动坦白?如果李碧叶突然神经发作,来找到杨玉烟指控老子的罪行,那就死得太难看了。
杨玉烟绝对是个爱情忠诚主义者,在单位上、在社交场合,不知道有多少干部、领导、老板明里暗里地追求她,其中也不乏优秀男人,可是杨玉烟态度坚决,一心一意只爱着朱自强,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
朱自强轻轻地叹口气,睡着的杨玉烟像只小白兔,倦曲在他的怀中,鼻息悠悠,嘴角还有一抹幸福的微笑,朱自强心里默默地忏悔着,对不起老婆!紧紧臂弯,杨玉烟舒服地哼哼两声,朱自强关掉床头灯,思想被黑夜淹没,有一些情感从夜色中飞走,随着夜色再返回来紧紧地压迫着他,爱是一场小小的游戏……
第二天猪肝大清早地就跑来叫上朱自强,他要换车了,前两天跟车商说好,今天去看车,猪肝打算买辆好的,兄弟俩都是憎日派,坚决抵制日货,国产车又上不得档次。兄弟俩最后商定买奔驰,朱自强虽然喜欢车子,但不敢造次,为了避免将来出事,他连驾驶都不学,有车坐就行了,他特别看不起那些为过车瘾丢掉职务的官们,何必一定要开辆车子四处骚包呢?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猪肝正开着新车在春江的高速路上兜风,电话是李碧叶打来的,先问了一句“方便说话吗?”朱自强用鼻音“嗯”了一声,李碧叶迟疑了好久才说:“我亲戚没来……已经过了十天,估计……那个了。”
朱自强的心“咚咚”地剧烈跳动几下,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生。”
朱自强翻翻白眼,这个时候他不能心狠,得先反李碧叶稳往,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认了!朱自强轻轻地说:“我跟二哥在试车,我尊重你的决定,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李碧叶犹豫半天,电话里传来信号不稳的嗞嗞声,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在流泪,朱自强全身都在发紧,他想叫声碧叶,想安慰几句,可是猪肝在旁边,这话说不出口,李碧叶的鼻子是塞着的:“生的时候来看我,其他的不要你管……还有……帮孩子取个好听名字。”
朱自强慢慢地说:“好,我知道了,我会的,安心休养,好好保重!”
李碧叶啜泣着,声音明显在哽咽:“自强,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很开心,但是我又想哭,我想你,可是我又不想你来,自强……”
朱自强轻声道:“我也是……”说完他就静静地听着,听着不是妻子的女人哭声,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责任,做了就要敢于承担,不论如何都要面对,哪怕得不到对方的谅解!朱自强在这一瞬间决定把事实告诉杨玉烟。
吃完晚饭后,朱自强把杨玉烟拉进了书房,他看着杨玉烟,就像当年在五花肉的病房中一样,他的眼神依然那样专注,依然那样坦诚:“玉烟,我做错了一件事,我对不起你!”
杨玉烟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全身都在发软,女人的直觉让她没有勇气面对,朱自强等着她做准备。
杨玉烟点点头,深深地吸口气:“你说。”
朱自强轻声道:“李碧叶怀了我的孩子……”即便已经有所感觉,即便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可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杨玉烟仍然觉得双脚发软,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朱自强,朱自强的声音很小,可听在她的耳朵里,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不想听解释,不想听借口,因为背叛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必要去追究呢?
杨玉烟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无比苍白,就像冰雪一般,浸得朱自强胸口刺痛,杨玉烟笑得有些惨然,可她还想尽力地笑笑:“你打算怎么办?离婚?”
朱自强摇头,语气无比坚决:“我错了,但是不会错到底!玉烟,你看着我,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不想把你蒙在鼓里!”
杨玉烟伸出手使劲地捂着嘴,她的眼泪不断地滴落在手指上,她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哭声,泪水连绵不绝地拥挤出来,朱自强紧紧地抱着她,杨玉烟的身子在颤抖,肩膀不停地耸动:“自强……我…爱你……呜……”她想坚强些,她从来没有想过爱情会出现这种危机,她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可是朱自强一句“亲爱的”就让她完全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爱人啊,我用的一生爱你,我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难道……还不够吗?
朱自强的心被刀子划得七零八落,他此时真恨不得把自己的鸡巴剁成几十截,他知道这种行为给杨玉烟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他害怕,他恐惧,所以他不敢跟杨玉烟坦白。但是纸包不住火啊,这种事情要想瞒住玉烟,绝对是愚蠢之至的表现,今天李碧叶的电话,反而激发了他的勇气,与其将来被杨玉烟抓着,不如现在主动投降,现在说了,就算杨玉烟会非常难过,但是起码还能让她信任自己。以后被她知道了,也许一切结束,甚至会把玉烟弄得性情大变,这是朱自强最不愿意面对的。
朱自强喃喃地说:“好玉烟,我也爱你,我不敢奢求你的谅解,我求你别跟我离婚,别离开我…我对不起你,也伤害了李碧叶,我…我……”
朱自强不能让杨玉烟继续哭下去,现在这种状态就像一把刀搁在她的心尖上,再不制止,那伤口就难以痊愈了。所以他故意提到李碧叶,他太了解玉烟了,玉烟的心肠软,天性善良,从来都是替别人着想。
果然,杨玉烟抹了几下眼泪,怔怔地看着朱自强道:“碧叶打算怎么办?”
朱自强轻轻地拭干她脸上的泪迹:“你别恨她,也别怪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她是你的同学,也曾经是你的朋友,竟然背着你勾引你老公。玉烟,是我的错……碧叶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杨玉烟轻轻推开他,情绪已经慢慢平息下来,既然两人都不愿意离婚,都还爱着对方,那么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杨玉烟的笑容让人感觉到苦涩:“我想劝她把孩子做了,要是生下来,孩子怎么办?你将来的前途又怎么办?”
朱自强也苦笑道:“玉烟,那是她的权力,我想她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杨玉烟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嫌弃我给你生了个女儿?你是不是想要个儿子?猪、尾、巴!我告诉你,要么她就别生,要生下来,孩子绝对不能给她养!”
朱自强被杨玉烟的样子吓了一跳,杏目圆瞪,满脸杀气,样子极为凶悍。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杨玉烟发火,想不到平时温顺柔弱的老婆,也有母老虎的潜质!朱自强急忙打拱作揖地劝道:“好玉烟,你别吼,这事咱俩商量着办,别让爸妈操心了好不好?”
杨玉烟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告诉你姓朱的,别以为你那些花花肠子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比谁都清楚!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由不得李碧叶,她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朱自强哭笑不得地看着杨玉烟:“老婆,你干嘛不准她养孩子?”
杨玉烟吼道:“就是不准!没什么道理可讲,她只要敢跟你生,我就敢养,十个八个我都不在乎!”
朱自强被她吼得一缩脖子,夹起尾巴做人算了:“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再让她逮着话头发飚了,猫儿毛得顺着摸,逆不得。
杨玉烟冷声冷气地骂道:“别以为你装出一付可怜样,我就会放过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敢背着我找女人!你真有种!我明天就去找一个,现今世道谁怕谁啊?朱自强,你找一个,我就找十个,看看谁吃亏!”
朱自强急忙高举双手道:“我第一个报名!你先找我吧,要是不满意你再找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你满意为止!”
“哼,你想得美!不过,我还真想过替你找个女人,有时候看你欲火焚身的可怜样,我还过意不去,没想到,你竟敢未经同意,擅自行动!不行!我要说到做到,昨晚上怎么说来着?把裤子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