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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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秋被顺三丢上车,就知道自己又有苦头吃了。她既恨火石财,又恨顺三,可恨有什么用呢,她还不知道下一步等待她的是什么。
车子离开沙河坝,滟秋听见前排坐着的五子冲驾车的说:“往江那边开。”滟秋纳闷,他们去江那边做什么,不会是趁着夜色把她往江里扔吧?滟秋想叫,她的嘴被一条毛巾堵住了。毛巾是司机用来擦车的,一股汽油味熏得滟秋差点憋过气去。
“老实点!”看见滟秋在动,后排一个马仔吼了一声,滟秋没见过这个马仔,顺三手下的人天天换,经常有生面孔出现。滟秋可怜兮兮望住马仔,用乞求的眼神求他把嘴里的脏毛巾拿开。马仔踹了她一脚,骂了一句臭婊子。滟秋的眼泪就下来了,她现在真成了臭婊子。
车子过了东河大桥,突然停下,滟秋惊恐地瞪住前排的五子,生怕他嘴里冒出一句吓人的话。要知道,往大江里丢人不是没有可能,滟秋听一起的姐妹们说过,曾经有个湖北小妹,无意中听到顺三跟手下的对话,她还傻呵呵地认为,拿这个可以要挟顺三,让他放了她。哪知第二天湖北小妹就不见了。有人说她被顺三手下轮奸,大出血而死。也有人说,她被装进麻袋,丢进了嘉陵江里。滟秋想起刘星,他就是装进麻袋里的,滟秋毛骨悚然,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还好,五子只是给顺三打电话。滟秋隐约听见,顺三让五子把她送到一个什么场,还让五子路上小心点。
“三哥,你去哪?”五子问了一句。
手机里传来顺三的骂声:“老子去哪用得着跟你交代?”
五子赶忙赔罪,自己还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滟秋松了一口气,顺三并没说把她丢进江里的话。但她又为刘星担心起来,顺三会不会是去处理刘星?
五子收起电话,让司机继续往前开,车子沿着江边大道往前驶了十几分钟,五子忽然说:“下坡往右拐,去南村砖厂。”
一听砖厂,滟秋心里咯噔一声,天呀,他们是想……
滟秋拼命蹬腿,她现在只能蹬腿,别的部位都不能动,手被反剪着,头又卡在座位中间,边蹬边奋力地发出声音。后排的瘦脸马仔笑道:“骚娘们,受不住了是不,等一会老子让你嗷嗷叫。”
车里爆出一片淫笑。
“都给我小心点,前面是瞎子路,眼睛擦亮点。”五子喝了一声,车里安静下来。
瞎子路是指通往郊区或乡下的路,没有路灯,黑道上的人最怕这种路,因为拦截或吃过水面的人往往就等在这里。
没承想,这晚的事还真让五子说着了。车子驶上坑坑洼洼的山路不久,司机猛然一个急刹车,瘦脸马仔没防范,一个前扑,重重压在滟秋身上。他手里的枪还是啥玩意正好顶在滟秋胸上,滟秋的胸发出一股钻心的痛。滟秋还没来及发出呻吟,腿上又重重挨了几下。原来另一边坐着的小胖子脸磕在了她脚上,她的皮鞋戳破了小胖子的鼻子,小胖子气急败坏,在她腿上狠敲了几下。
滟秋痛得龇牙咧嘴,就听五子说:“妈的,前面是啥,把灯打亮点。”
前面路中央,躺着一个人,一辆摩托横在路上,看情形像是出了车祸。
“下去看看。”五子说着,跳下了车,又回头跟车里的人说:“都给我提点神,看好那娘们。”
滟秋挣扎了几下,没挣弹动,老老实实躺下了。
五子大摇大摆来到摩托车前,一看果然是摩托车被山上滚下的一块石头撞翻了,恼怒地踢了摩托一脚,又往横躺着的人跟前去,嘴里骂骂咧咧。哪知他刚到那人跟前,那人一个鱼跃弹了起来,未及他做出任何反应,那人的胳膊已卡住了他脖子,另只手举着枪,对准了他脑袋。
“别,别,哥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五子双腿打颤,边求饶边动歪脑筋,那人阴阴地笑笑:“给我老实点,敢动歪脑筋,爷爷我先送你上西天。”
“不敢,不敢。”五子的手老实了,话不老实:“敢问大哥是哪条道上的,知不知道你劫的是谁的车?”
“少废话,让你的人下车!”
五子哇哇叫着,车内的瘦脸一看不对劲,腾地跳下了车。可他还没站稳,就一个狗吃屎趴下了。那边小胖子也一样,脚还没伸出车门,就让人拽下了车。
路边突然亮起十几盏摩托车灯,齐齐地射向五子他们的越野车,五子惨叫:“你是洪三姐的人?”
“算你有眼,说吧,人在哪里?”
“车……车里。”
那人像老鹰架小鸡一样架着五子,朝越野车走来。路边藏着的人已将瘦脸和小胖子制伏,两人像狗一样趴在路上,脸贴着路面。小胖子不老实,挨了一下,发出一声狼嗥。司机也被轰下了车,老老实实蹲在车边。几个人在车内一阵乱搜,就听有声音说:“星哥不在。”
“不在?”架五子的人走上前来,借着摩托车的灯光,扫了一眼。滟秋这时候已清楚发生了什么,求救的目光投向那人。瞬间,她愣住了。架五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华哥。
“华……”滟秋想叫,可嘴被堵着。那人一把扯掉滟秋嘴里的毛巾,定睛一望,呆了。
“你是?”
“华哥!”
“秋子?”
“华哥—”滟秋泪如雨下。
带人劫持越野车的正是丘白华。滟秋压根儿不知道丘白华是啥时出的狱,他被判了五年,按说还有两年的牢期,可他出来了。这事太突然,滟秋一时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的,是丘白华并没安慰她,甚至连一句宽心的话也没说。
发现刘星不在车上,丘白华怒了,一巴掌甩过去,五子的脸就肿了。
“人呢?!”他大喝一声。五子不敢隐瞒,他没想到洪三姐的人这么快追来,而且算准了他们要经过这条山道。还是顺三神啊,如若不然,怕是?
“他让三哥带走了。”五子道。
“顺三?”
五子点头。
一听是顺三,丘白华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冲手下挥挥手,那些人便停止了对小胖子和瘦脸的折磨。
“今天我放过你,回去告诉顺三,我丘白华找他有账算。”
“你就是华……华哥?”五子这才知道遇着了什么人。
“怎么,不像?”丘白华猛地掉头,瞪住了五子。
“像,像,华哥,后会有期。”五子说着,就往车里跑,生怕跑得慢了,丘白华会反悔。
“等等。”丘白华招招手,“这个女人我得带走,告诉姓皮的,我丘白华跟他也有账算。”
滟秋被丘白华带进了一幢楼,但丘白华跟她一句话也没说,冲手下一个叫罗旺的交代:“好好待她,少掉一根头发,我剁你一根手指头。”罗旺连忙点头:“不敢的,华哥请放心。”
滟秋在这幢楼里住了三天,房间很舒适,有热水,滟秋可以天天冲澡,冲完澡,她把自己交给床。床很柔软,滟秋躺在上面,脑子里就泛上许多事。她在北京的苦难,她的梦,还有华哥。华哥一直没来,那个叫罗旺的给她送吃送喝,还送来几套衣服。滟秋问罗旺:“华哥呢,他怎么不来看我?”罗旺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滟秋问急了,罗旺就说:“秋小姐,不敢乱问的,华哥交代过,他很忙。”
“他忙什么,我要见他!”
罗旺一闪身,不见了。滟秋泄气地躺在床上,该死的丘白华,为什么不来看她?
这天快近中午,滟秋正在屋里发呆,忽听得楼道里一阵紧密的脚步声,有人好像在喊华哥的名字。滟秋顾不得了,她再也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待下去,这种日子比明皇那种日子好不了多少,再说她也急外面的事。那个火石财到底怎么样了,他会不会被皮哥他们打个半死?还有火石财那套房子,她还有不少衣服和物品在那房子里。女人可以少了别的,但不能少了衣服,华哥派人送来的这几套,虽说价格不菲,但款式老气,颜色也土得冒气,滟秋不喜欢。滟秋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当然,她也喜欢穿得露一点,这跟做不做小姐没有关系,女人嘛,山是山水是水那多好看,干嘛要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滟秋就是将来不做这行了,也不会给自己戴假面具。
爹妈给我的身子,我就该好好张扬张扬。
滟秋冲出去,说冲出去有点夸张,关键是她好些日子没出门,又怕罗旺守在外面,所以出门的姿势就显得夸张。还好,罗旺不在。对了,滟秋记起来了,早上罗旺送早饭时,曾跟滟秋提起过,说今天他要去市里,中午饭不能送,让滟秋拿面包凑合凑合。凑合个屁!滟秋一边骂着,一边往楼上去。这楼一共九层,滟秋住在二楼。上了三楼有一道铁门,没人把守,滟秋就大着胆子继续往上走。到五楼时滟秋看见两个贼头鼠脑的人,嘀嘀咕咕走下来。滟秋一看就是吃那种饭的,这种场合混久了,滟秋对人也能分辨出个八九分。再说,黑道上的人普遍有个特点,成伙成堆出去滋事时,一个比一个牛,好像个个都是刀枪不入。单独一两个在一起,那份猥琐劲就显了出来。这两个一看就是才入行的,身上那份凶相还没练出来。滟秋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停下脚步看滟秋,色迷迷的。滟秋笑笑,男人见她第一面,大都会露出这种色相,滟秋早已习惯。滟秋装腔作势咳嗽了一声,冲其中个子矮的那个问:“华哥在几楼?”
“六楼。”矮个子说完,又觉不妥,补充了一句:“你是谁?”
“你看我像谁?”滟秋说着,脚步已从两男人中间迈过去,她不能久留,久留会出破绽,要蒙就蒙他们个措手不及。
“等等。”个子高的见她目空一切,试着喊了一声。滟秋没回头,但声音下来了:“没教养,华哥怎么教你们的?!”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那两个结了一会舌,下去了。滟秋无所顾忌到了六楼,旋即又茫然。六楼这么多房间,装修得都很气派,到底哪间是华哥的呢?正犹豫着,就听楼道深处传来声音,是个女人在训人,再一细听,就有华哥的声音。
滟秋毫不犹豫就冲那房间走去,到了门口,侧耳听了会,里面说话的果然是华哥。滟秋用力推开门,先把声音砸了过去:“丘白华,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什么人,想扔就扔想关就关?!”
最后一个关字还没说完,滟秋就结了舌。屋子里不只是华哥一人,刚才跟他一道上来的几个人都在,全是陌生面孔。笑话,华哥跟她断了联系这么久,他的人她哪认得。更关键的,滟秋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老板桌后面的胖女人,太有气势了,想必刚才训华哥的话,就来自于她那里。
“我……我……”滟秋盯着胖女人,一时有些心虚。
胖女人被她的突然闯入打乱了思路,惊讶地盯着她,不相信这楼里会突然冒出一个滟秋。
“秋子,你—”华哥一阵紧张,他的吃惊绝不亚于胖女人。
“怎么回事?”胖女人把目光扫在华哥身上。
华哥支支吾吾,没做正面回答。目光却示意身边的人,要把滟秋拉出去。
“行啊,丘白华,知道养女人了。”胖女人说着,目光狠毒地扫在滟秋身上,滟秋很不舒服。
“你说话客气点,谁是他养的女人?”滟秋给胖女人给了一个下马威。胖女人鼻孔里哼了一声,目光钉子一样钉在丘白华身上:“说,怎么回事?”
“老板,她就是那晚带来的,叫滟秋。”
“你不是说已经打发走了吗?”胖女人玩着手中的笔,那是一支高级派克笔,滟秋最初漂在北京的时候,常常在那些公司经理的桌头上看到这种笔。滟秋正诧异华哥把胖女人叫老板,忽听得“啪”一声,胖女人手里的笔断了。奇怪,这女人用二拇指和中指玩笔,居然也能折断,还发出这么脆响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胖女人冲屋子里其他人说。几个西装革履的小男人异口同声说了声是,倒退着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滟秋给自己使劲打气,一定要撑住,冷滟秋,你一定要撑住!
“你就叫滟秋?”胖女人换一副摸不清的面孔,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一点。
“我叫冷滟秋。”滟秋说。
“当年就是你借钱去号子里救华仔的?”
“他是华哥,不是华仔。”滟秋纠正道。
“我说他是华仔他就是华仔!”胖女人忽然就绷了脸,滟秋发现,胖女人如果不绷脸,那张脸倒也受看,虽然老一点,但还不至于让人恶心。可一旦绷起来,就真的有点对不住别人了。
女人应该知道自己的缺陷,可惜,太多的女人不知道。
“你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滟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跟胖女人叫起了板。滟秋喜欢跟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叫板,为此她吃了不少苦头,可惜不长记性。
“秋子,这是洪老板。”丘白华急了,又是瞪眼又是跺脚。
“洪老板?混出来的还是装出来的?”
“秋子!”丘白华真生气了,扑过来,要捂她的嘴。“滚一边去!”滟秋恨恨臭了丘白华一句。
“你倒是挺有能耐啊,跑我这儿撒野来了。”胖女人从桌子那边踱步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她的确太胖,跟最近很火的那个歌星差不了多少,不过她的肉是紧的,看不出累赘两个字,这倒也替她遮了不少丑。滟秋打量着她,胖女人也打量着她:“你不怕我把你扔下楼?”
“不怕。”滟秋挺了挺胸,回答得干净利落。
“好。这性格我喜欢。”胖女人突然说,脸上真就闪出一层喜欢的颜色。她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瞅了滟秋半天,那情景跟客人挑小姐差不多。
“混多久了?”胖女人问,口气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没多久,今天才出道。”滟秋说。
“嘴巴倒是挺厉害,说,找华仔什么事?”胖女人停下脚步,目光直视着滟秋。
“他是华哥,没人敢叫他华仔。”滟秋固执道。
“我也不行?”
“不行!”
“有种!”胖女人夸赞了一句,又冲丘白华说:“华仔,看清没,手下要是多一些这样的人,我们也不至于让人欺负了。”
“老板,你别信她,她……”丘白华脸上白一阵黑一阵,他真没想到,滟秋有如此超乎寻常的表现。
“怕让人欺负就做正经事。”滟秋说。
胖女人忽地转身,像是对这话感兴趣,不过沉默了一阵,她问:“做正经事别人就不欺负了?”不等滟秋做答,又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当年做的该是正经事,当歌星,胃口不小啊,可结果呢,你不是也被别人欺负着么?”
滟秋被胖女人噎住了,胖女人居然知道她,她心里多少有了点好感,不那么憎恶她了。想了想说:“我是被人欺负了,所以我来找华哥。”
“找他没用。”胖女人很利索地打断滟秋,显然,她不想眼滟秋斗下去了,光玩嘴上的功夫,没用。她转而对丘白华说:“这个女人别打发,给我留下。”
“你说留下就留下啊?”滟秋嚷了一句。
“小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先下去,我跟华仔还有事。”
丘白华紧忙递给滟秋一眼色,示意滟秋识趣点,快走人。滟秋不想这么灰溜溜地走,她上来是找丘白华的,她要问问清楚,他们之间的账,到底该咋算,她不想让那高利货再压下去,她为他当了两年的奴役。
偏在这时候,门响了,进来一个人,冲胖女人低声说:“洪姐,棉球来了,要见您。”
“棉球,他倒是快啊。”胖女人感叹一声,道:“带他上来。”
这时候的胖女人完全一副黑老大的口气,她的做派,还有盛气凌人的样子,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奇怪的是,滟秋居然对这样的做派饶有兴致。她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胖女人,居然把刚才的不愉快完全抛到了脑后。滟秋心里痒痒的,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以前只要见着沾黑的人,哪怕是马仔,她心里也要涌上厌恶,就算不厌恶,恐怖还是有的。可这阵子,她完全被胖女人吸引了。新鲜啊,女人还有这种活法。胖女人抓起老板桌上的电话,冲话筒里说了几句,好像在命令什么人。滟秋还从没见过女人发号施令的样子,她见过的老板都是男人,包括华哥。男人发威好像是天生的,怎么发也不过分,女人就不同。滟秋被胖女人的威风迷住了,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胖得可爱,胖得另有一种情趣。胖女人打完电话,刚要冲丘白华说什么,一看滟秋用别样的眼神盯着她,她的脸红了一下,真的红了一下,滟秋看得很清楚。她刚才的脸是白色的,上面还落着一层霜,可是一触到滟秋的目光,那层霜立刻就化了,浮上一层玫瑰的颜色。
这颜色令人充满遐想。
“你先带她下去,叮嘱他们,好好给我照看着。”胖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温和地跟丘白华说了句。丘白华嗯了一声,滟秋不好再站下去,人家要来客人,怎么也得礼貌一点。她冲丘白华扮了个冷脸,有点不情愿地跟他出门。
也是巧得很,丘白华刚拉开门,那个叫棉球的就到了。丘白华冲棉球点点头,棉球也冲丘白华点点头,看来他们两人早就认识。滟秋此时横在门前,挡住了棉球进门的路。滟秋想闪开身子,让棉球进来,棉球却先她退了出去,为她让出一条道。这一下,滟秋就看清这个棉球了。这个影子似曾相识,滟秋明明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棉球,但一时想不起来。她学丘白华的样子,冲棉球点点头,棉球也冲她点点头。四目撞在一起,旋即又分开,滟秋再次感到他有点眼熟,脑子飞快地转着,就是记不起在哪见过他。莫非,是她以前的客人?这也说不定,滟秋在夜总会干了差不多两年,陪过的客人少说也有几百个,碰上熟客是很正常的事。可她分明又在抵抗,不会的,不会是客人。就在这时,棉球开口了:“小姐请走好。”
就这么一声,滟秋便记起他是谁了。那个磁性的声音,新安街时代超市门前。滟秋心蓦地一热,正要扭头向他表示惊讶,棉球已不见了。
他进了里面。
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