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滩往南走,到处是棱角锐利的乱石。岸上也满是杂草和荆棘,他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看着舒服地躺在背后的叶莲娜,恨不能直接扔到河里。这时他听见了狗在狂叫,叫声就在附近,便一鼓作气向前冲,终于找到了一条小路。
小路渐渐开阔,一座小木屋出现在视野中,在星光夜色中如童话般迷人。可他不知道,黑暗中还有几点绿光在树林深处移动,缓缓地向他靠近。
这时狗叫得更凶了。
一只黄黑色的猎犬被拴在小木屋外的过道上,看见有人走来就想挣脱绳索。屋里传出一中年男人的声音:“波索尔,有什么事吗?”
门开了,一位大约五十来岁、满脸大胡子的猎人扛着猎枪走出来。他穿着粗麻布的外衣,头戴粗呢帽子,脚穿皮靴,典型俄罗斯乡村风格的打扮。他拍了拍猎犬的头,抬头看见站在篱笆外的陆云起。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他问道。
“我们从莫斯科来,昨天郊游时候迷路了,转了很久也没转出这片林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云起说。
“莫斯科?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大约走一个小时就可以看见大路,那儿离城就不远了。”猎人说。
“谢谢,但我们太累了,能在这儿歇歇脚吗?”陆云起问。
“当然可以,进来吧!”猎人说着迎上去。走近发现这位陌生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女人。
“这位女士怎么啦?”猎人问道。
“没什么,她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请进吧!”猎人打开门,将屋里简单收拾下,让他们坐下来。屋里点着昏暗的煤油灯,除了几张木制的桌椅外,只有一张简单的床。
“让她先在这儿躺着吧!”猎人说。
陆云起道了谢,将她放在床上。
“老先生,有吃的东西吗?我们饿坏了。”
“你随我来,厨房里还有些鹿肉。”猎人说。
陆云起随猎人来到后边的厨房。厨房只有一个小灶台,灶台上简单地盛着一些食物。他环顾四周,看不出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的迹象。
“一个人住在这儿吗?”他问道。
“是啊!我家就住在离城不远的大道边,打猎时就在这林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猎人说着拿来一大块熟的鹿腿肉给陆云起。
“需要烧热下吗?”他问道。
“谢谢,不用了!”
陆云起早已饥肠辘辘,接过鹿腿大口吃起来。
猎人望着他,好奇地问道:“你是蒙古人吧?”
陆云起突然噎了一口,好半天才缓过气。猎人赶紧在他背上拍了拍说:“年轻人,别急!我们村原来也有蒙古人,你们那么远来莫斯科闯生活也不容易。”
陆云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默认了,一条鹿腿吃完后才想起了叶莲娜。怎么也得给她吃点,不然她还真会缓不过气来。可她这样能吃什么呢?
“先生,我想给那位女士熬点粥,可以吗?”陆云起问道。
“行!这有点小麦。”猎人说。
猎人站上灶台,往横梁处拿小麦,说这么挂着是防老鼠。横梁上挂着一张兽皮,黑乎乎的,像狼的身影。
“这是一张狼皮吗?”陆云起好奇地问。
“是啊!最近林子里的狼活动挺猖獗的,早些天发现有一群狼在没命地跑着,像是遇上了什么事,其中一匹受伤的狼掉队了,我就把它打死了。”猎人说着从灶台上下来。
“狼为什么会没命地跑?”陆云起问。
“谁知道,狼多了总不是好事,有人说在这里月圆之夜还会遇见狼人,他们专吸活人的血。在我很小的时候,听说在这片林子里曾生活过许多狼人,他们有人的外表,还有嗜血残忍的性格。”猎人带着神秘的微笑说。
“听上去挺玄乎的!”
“当然,这只是传说!”
门外的猎犬又狂叫起来,比原来的更激烈。猎人将小麦递给陆云起说:“波索尔今天是怎么啦?我出去看看!”
猎人出去了,陆云起将小麦盛到碗里。狗的叫声有些怪异,像是受到了惊吓,不一会儿又没了声音,他感觉到有些不妙,赶紧放下小麦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的叶莲娜不见了,回头看见屋内空空如也,猎人也不见了,狗也不叫了,只有阴凉的风吹着煤油灯在摇曳。他立即将灯吹熄,躲到门后。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扑进来,倒在地上。他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猎人,颈部有个很大的伤口,血流如注,便蹲下来扶着他。
“狼……狼……”猎人用微弱的声音说。
“在哪?”他问道。
猎人无力抬着手指了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有两匹狼站在院子里,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突然,背后一记闷棍击中了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一个黑衣蒙面人笑着站在他们的身后。
叶莲娜走了过来,背后还跟随着两匹狼。她面无表情地蹲下,从陆云起身上将资料搜出,然后手一挥,离开了小木屋。
黑暗的林间小道上,猎犬在一路狂奔着,很快跑出了林子,拐上了大道,黎明前的莫斯科已耸立在地平线上,高高的克里姆林宫尖顶像巨人之手,在指引着猎犬迈上回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