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简洁先把笔记本打开,翻开记载这件案子的那一页。
先写上了“凶手”两个字,想了想,又在后面写道:SM虐恋者、虐足者。
余笑予看了一眼,说:“写错了。”
简洁侧脸问:“哪个写错了?”
“虐足者。”简洁以为是字写错了,瞧了半天。
“没错啊?”
“不是虐足,是恋足。”教授更正道。
简洁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余笑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脚如此残忍地缠起来不是虐足,是恋足?
“是的,是恋足。”教授肯定地说。
“就象有的男人喜欢女人的乳房,有的男人喜欢女人的臀部,有的男人喜欢女人的细腰一样,也有的男人喜欢女人的腿和脚。这种性偏好,其实是很正常的。”
简洁摇头道:“我觉得男人喜欢女人的胸、臀乃至腰,是那些部位能引发他们的性幻想,可是脚怎么会属于性喜好呢?”
余笑余笑道:“其实脚和女性的性器官在某些地方,很相似的。例如在思想感觉上,脚和性器官都被看作是隐私的部位。再比如,都会发出刺激性的味道,总是潮湿的,终日不见天日等等。”
简洁摇头道:“我怎么感觉这是怪僻甚至变态呢?”
“我再举个例子:更广泛的说,你可能喜好龙井,我呢更爱铁观音,别人又可能是白开水,更甚者什么也不喝。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恋足不应称为‘癖’,更不应套上‘变态’的帽子。但如果发展得超过正常的心理界定,那就属于怪癖,甚至是变态了。就象这个凶手,他肯定存在变态心理。”
简洁笑道:“跟教授在一起,不知不觉之中就长学问了。先说说我们去哪里?路上您再给我上课吧。”
余笑予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变暗了。
“去我家吧,简单吃口晚饭。你和米兰也好久都没聚了。”
简洁觉得这提议不错,便发动了汽车,向凤舞别墅区驶去。
凉爽的空气涌进车子里,余笑予深吸了几口,然后舒服地靠在座椅里。
他先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和简洁一会儿回家吃饭。
然后接着讲道:“喜欢玉腿秀足的人如果发展到怪癖甚至变态心理,基本分为三个阶段:崇拜、玩弄和恋物。
“崇拜就是认为女人的脚不是脏的,而是高贵的。在他们心里,觉得女人的脚给他们高高在上的感觉。
“玩弄心理的人则是认为女人不如男人,是男人的玩物、附属品。他们认为,女人的脚不应用来行走、奔跑、劳动,而是供男人赏玩。女人的足以纤瘦、细嫩为美。古代盛行的缠足、所谓的赏‘金莲’者,就是这类。所以我说,这个凶手给被害人缠足,是属于变态心理。但他不是从虐足来的,而是从恋足而来。
“至于说恋物,就更可以称之为这个人有心理疾病了。一般说来,是一些物品在性心理形成时被当作性关联物,就发展成恋物倾向。就比如恋足的人可能会发展为恋丝袜、高跟鞋、布鞋等等。”
说着,教授故意看了一眼简洁踩着油门的脚。
开玩笑道:“可惜你从事的是警察这个职业,连高跟鞋都很少穿。否则,你的这双脚穿上高跟鞋,再配上性感的丝袜,一定很美。”
简洁虽然知道教授是在和她开玩笑,可脸还是红了。
她便转移开话题,“莫教授得的是什么病?”
刚才在医院她没好意思冒昧地询问。
“是尿毒症晚期,已经肾衰了。现在要靠透析才能维持生命。”
简洁“啊!”了一声。“光是透析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应该赶快联系一下,能够做肾移植是最好的办法了。”
“是的,这次莫教授住院就是为了等待肾源。而且我也刚听到一个好消息,她刚刚得到肾源了,如果一切准备都合适的话,下个星期就要做肾移植的手术了。要是成功的话生命就没问题了。”
简洁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愿吉人天相,万无一失。她是个很热情,也很风趣的人。”
说起这话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在病房里,莫教授口若悬河地讲解的样子。
而且她觉得,在某些地方,莫教授和自己有些相像,都是对本专业特别专心努力的人。甚至在潜意识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你眼中,莫教授是个女强人的样子吗?”简洁忽然向余笑予问起这个问题。
余笑予沉思了一下,仿佛在回忆着与莫丽交往的这些情景,然后他点点头:“嗯,是的。她给我们大多数人的感觉是这样子的。或许她太要强了,才使得她身上的女性的温柔感觉在大家的脑海中冲淡了。”
简洁“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忽然间由莫教授想到了自己。在两年前,也曾经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一个出色的医生。
那个男人其实并不算是她的男朋友,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却使得简洁心里明白,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是隔着一张窗户纸,但谁都没有将它捅破,直到那个医生出国进修。
当简洁开车送那个男人去机场的路上,那个男人说了类似刚才余笑予的话。这些话一直存在简洁的脑海里,她有时候琢磨,可能正是自己对事业的这份要强才使得那个男人迟迟不敢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吧。
也或许每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过于坚强,都喜欢米兰这种娇小可人的性格。
在简洁这么回想之间,车子已经到了教授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