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泷泽躲在洗衣机背后调整着呼吸。看了看下面——秋生和女人已经消失了。
他从窗帘缝隙中窥视屋内的情形,什么都看不见。窗帘上甚至没有倒映出人影。家丽——倒在地上,五花大绑,男人们都在客厅里。他如此推测道。
他握紧手枪,枪柄上满是汗水。子弹都是朝秋生去的,他只需要从背后开枪——无数次安抚自己道。
他听到汽车引擎声,看到一辆黑色厢型车开进了巷子里,他条件反射地俯伏在地。车停在公寓门口,几个男人走了下来。他还看到了手枪和青龙刀。
流氓——可是为什么?心跳迅速加快,他无法通知秋生。
最后一个下车的男人——泷泽不禁屏住了呼吸,那是陈雄。错愕和激动在心中翻搅。
陈雄——杀了他。陈雄——怎么会在这里?此外,还有恐惧。
房间里还是毫无动静。秋生还没发现陈雄来了。泷泽抬起头环视周围,隔壁的阳台,前面是邻人的住所——逃生之路。他感受到肚子底下压着的硬块,包里面都是钞票。
快逃,脑中响起警报。陈雄一行消失在了公寓里。四个人。他回想起那些人袭击魏在欣时的手段,秋生没有胜算。
快逃——腿却不听使唤。近乎疯狂的激情在脑中翻滚。
——他不能丢下秋生。
怎么可能——他摇摇头。他从来只会替自己着想,只有笨蛋才会顾及他人。他从来只会用有钱和没钱来划分他人的等级。从来只会在摸清别人底细后才与之来往。只存在算计的人生,唯有施展暴力时才会有感情的爆发——而那——
混乱和恐惧几乎要撕裂他的身体,泪水濡湿了双唇。泷泽左手抱着运动包,右手举枪对准窗户。
开枪。子弹在空中划出干涩的声音击碎了玻璃。他听到惨叫,他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声,冲进房间。
磨损严重的榻榻米和满地的碎玻璃跳入视野,地上有个人在挣扎——乐家丽,被围巾堵住的嘴,捆在身后的双手和同样被捆绑的双腿,被掀起的裙子,裸露的阴部,阴毛上凝固的精液。
胶合板拉门另一头传来人声。开枪,门板上敞开一个弹洞,木片纷飞,惨叫和怒吼交织在一起。
“秋生,下面!下面来别人了!!”
他边叫边拉开门——伏下身子。看到一个抱着肩膀缩成一团的胖子,开枪。
——孟达有手枪。
林明季的话在脑中复苏。胖子——郑孟达的脑袋炸裂开来,失去生命的身体在无知觉地痉挛。两手空空——没有枪。枪在哪里!?抬起头,枪声振动鼓膜。眼前飞过一个影子,如同被鞭笞的触感。他滚倒在地。
在哪里?是从哪里开枪的?
泷泽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心脏仿佛要撕裂肌肉和皮肤跳将出来。他撞到墙壁,停止了滚动。抬起视线——脏兮兮的餐桌背阴处,古逸和正举枪对着自己。古逸和枪口一闪,枪声紧随而来,眼前的地板炸裂开来,地面出现一个弹洞。他就地一滚,枪声连续响起。或近——或远。屋里——屋外。
杀——耳边响起低语。恶魔的耳语压过枪声,耳膜一阵震颤。他停止滚动,直起腰来。狠狠扔出左手的包,枪声中断。开枪。他胡乱扣动扳机,包的方向一变,古逸和的胸口朝后转去。弯曲的背部炸出一片血花——血肉和碎骨四处飞散。
双腿没有动弹。狗日的。有人大骂一声——原来那是自己的声音。走廊另一端响起枪声,秋生还活着。泷泽的腿终于动了起来。里屋传来呻吟——家丽。要先去救秋生。
他拆出弹夹,因为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发。现在还剩下三颗子弹,他几乎要气馁了。枪声依旧持续。警察要来了,在此之前必须搞定一切,逃之夭夭。
泷泽拾起运动包摸向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