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芬妮并不清楚联邦调查局和运输安全局之间的上下级关系,然而,既然薇薇安·麦克库拉斯过问了这件案子,那么事情至少已在进展中了。薇薇安已经离开,保证再见到斯黛芬妮时安珀警戒一定已经启动。作为回报,斯黛芬妮必须自愿让洛佩兹在运输安全局的扫描仪前对其搜身。这种搜身方法与其说是一道安检程序,不如说是性骚扰。洛佩兹尽力与斯黛芬妮保持距离,使双方都不至于显得太尴尬,但要做到这一点很困难。
“如果被你搜身的是相识的人,恐怕不会这么单刀直入吧?”斯黛芬妮感到一双手在她的腰带内侧不停地摸索,她努力让自己坦然。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洛佩兹回答,“如果飞机飞到一半,被人发现你是个安全隐患,你一定会很不高兴。”
“你给我的印象可不是那种尽说废话的人。”
“要来杯咖啡吗?”洛佩兹说着往后退,脱掉蓝色的橡胶手套。
如果这种程度的客套都能让她激动得热泪盈眶的话就太荒唐了。不过,与吉米分离的时间越久,斯黛芬妮就越感到自身的脆弱和无助。在吉米之前,从来没有人让她感受到自己身上还系着另一个人的安危。过去的九个月中,她有那么几次觉得被这种责任感压得直不起身,还有几次却被未曾预料到的愉快弄得心花怒放。就是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感让欢愉的时光变得更加具有毁灭性。她认定这种感觉完全是真真切切的。
对于一个从未渴望成为母亲的女人来说,这可真是件讽刺的事情。与吉米在一起的日子是如此令人陶醉,尽管相伴而生有不少的不便和麻烦,她无法想象没有吉米的日子该怎样度过。当初半推半就将吉米带在身边的那份勉强如今看来让她自己都难以理解。帮助吉米重建幸福是斯黛芬妮的任务,孩子成长过程中的每一步都令她欢欣鼓舞。可如今,刚有点起色的幸福日子硬生生地被人夺走了,早先那艰难迈出的每一步突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有咖啡最好。”斯黛芬妮说,“不过你不担心我趁你不在时逃跑吗?”
洛佩兹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你为什么要逃呢?除非你还隐瞒了某些事实。”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洛佩兹同情地回望了斯黛芬妮一眼,“门口有我们的一名警卫,就是刚才用电棍电晕你的那位。”
斯黛芬妮琢磨着,洛佩兹既是一名好警察,又是一名坏警察,不知道这种特点是否也体现在她的私人生活中。斯黛芬妮不由得打了个颤。她已经和那些带着善良面具的男人处够了。她想到了那个弹吉他的男人,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温暖。他定然是个例外,斯黛芬妮坚信。
不过,斯黛芬妮并非愚蠢到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只是眼下,最使她心寒的是,吉米是被她过去人生所连累的又一名受害者。
薇薇安回来时,咖啡的残渣已经凉了,斯黛芬妮的神经再一次紧绷。“怎么样了?”一看到薇薇安的身影,她就赶忙问道,“你已经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得了解所有的事实,还要与紧急报警系统的人员联系。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在采取进一步行动前,我必须从移民局了解一些情况。我们正在调取航站楼各个角落的闭路电视录像。还原那名绑匪的所有行动,看看他到底是从哪里进入航站楼的,是坐公交车来的,还是开车从公路上进来的。”
“那么司法证据呢?他一定留下指纹、DNA或者别的什么线索了吧。”
薇薇安摇摇头,“我们并没有从安检区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儿的人流量太大了。而且,因为案发时我们的反应不是很迅速,导致绑架案后还有很多人在现场出没。很遗憾,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她坐下,将一台数字录音机放在桌上。
“目前,各方面正在有序进行中,你也应该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了。根据你提交给移民局的档案,吉米不是你的儿子,可是你却要对他负责任,是吗?”
“是的,我是他的法定监护人。”
“这是怎么回事?”
斯黛芬妮用手指捋了捋乱作一团的头发,“你有多少时间?”
薇薇安靠在椅背上,“整个晚上。除了找到幕后指使者外,目前我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如果这不是一起偶发的绑架案,那么这个男孩的背景一定与绑匪的动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目前,你是唯一清楚男孩背景的人。如果你不能判断绑匪的身份,那么最好把事情从头说起。”
房间里的空调突然启动,惊得斯黛芬妮心头一紧,不由得身子一抖,倒不是因为吹出的冷风让她感到了凉意,而是她无法将内心深处的疑虑完全说出来。因为那听上去太不可思议了。她紧紧抱住自己瘦弱的身躯,不停地眨着眼睛。“首先你要知道吉米是谁,要知道吉米是谁,你又得先知道她的母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