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同伴儿告诉他:“神水坡谷底处处存在着危险,干完活儿就得赶紧走人,绝对不能逗留到太阳落山,天黑后,崖下窑洞里的狐狸精就会扮作*女人,出来在河滩上勾引男人,那女人只要看你一眼,不管是谁,就像被灌了迷魂药,都得乖乖地跟着她走,当然是有去无回。”
“虽说老崖上黄蜂窝的价钱也不错,你要是碰见了就绕着走,千万别拿棍子去捅,捅了黄蜂窝,你上不了沟不说,咱们就都别想回来了,三只蜂毒就能让人倒地昏厥,别说一大群黄蜂围着你猛蛰,倒在沟里动不了,就等着给崖洞里藏着的大蟒蛇做晚饭吧。
“林子里的狼大白天也会成群结队的游荡,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只要不去惹它,就不会惹祸上身。就是碰着狼要吃人,咱们还能拿手里的家伙抵挡拼搏一阵子,狼都是豆腐腰,打狼打哪里都不起作用,你就照着狼腰下手,一棍子就能解决问题;
“老崖缝里的毒蛇可不是草滩上的绿长虫,你就要多长个眼睛了,最好后脑袋上也长一个,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口,你就甭想活了,这种毒物,你有力气胆量也奈何它不得,所以老崖的大缝隙千万别靠近,毒蛇大多藏在崖缝里。”
他们在西沟畔上拴了驴,歇息了一阵子就已经到了上午。
留下三条狗在沟顶守驴,八个人扛了家伙口袋,带着两条猎狗踏上了沟畔,因为很少有人从此过往,坡沟里草蔓缠树,荆棘丛生,他们一路刀砍斧劈,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路来,下到了沟底。
留下一个人提着猎枪带着猎狗在周围守望,其他人一点儿也不耽误功夫,分工后便各自忙活开了。
我父亲是第一次去,被牵头的郝大胆安排在河滩上挖半夏,可以说河滩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新手最易出事,对岸的老崖险象环生,隔岸看看可以,郝大胆不许他冒然靠近,当然,事罢分到手里的银子也不会多。
忙活了大半晌,各人手里的货整的都差不多了,郝大胆吆喝大家聚到了一起,坐在七星河边的草滩上吃干粮抽旱烟(本地产的一种小叶子土烟),大家今天脚下手头的收获都不小,除了一个不小心被蝎子蛰了一下,其他人还没出什么大问题。
大家坐着一锅烟功夫没到,沟顶就传来了一大片狗咬声和驴叫声,他们带着的两条猎狗,闻声跃起,箭一样窜进了坡上的林子。
“不好了,狼群在沟顶吃驴呢!这恶物,大白天也敢上塬,大家都把货带上,赶紧操家伙上沟,今儿人多,我们弄死这群野兽!”郝大胆招呼大家,迅速顺原路往沟上面爬。
大伙儿火烧火燎地爬上沟顶,看见一头驴只剩下绑在树上的半截缰绳了,还有一头驴被咬断了脖子,其它几头驴围着树转圈圈,驴蹄子搅得尘土飞扬,一条狗卧在受伤的驴身边狂吠,这条狗见他们上来,起身狂叫着就往沟里的树林子里钻。
他们已经累得都快呼吸不上来了,一个个抱着肚子,蹲在沟顶上喘气,我父亲腿一软,累爬在了地上,谁还有气力再朝沟里面钻,再说跟着狗走,还得拿砍刀再劈杀出一条新路来,人才能过得去。
下面沟里的狗咬声一声接着一声,要带他们进沟的那条狗,见他们没有跟上,返回来站在沟畔上大叫着,等他们起身相随。
“驴估计是没命了,找也就能找回个骨头,我觉得今天这狗叫得奇怪,你看这架势,非让我们跟它跑一趟不可!地上列位还有劲没有,抢不回驴咱把咱狗都叫回来呀!起来!起来!”郝大胆的说着,抬起脚来,在我父亲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顺着狗的引导,他们在密林中砍出一条路往下摸,前面开路的郝大胆突然猫下腰,向后挥了一下手,大家停了下来。
“不是狼,是大蟒!哈哈,这恶物受伤啦!”几个人挤上前去,看见脚下有一棵从根部折断后,隐藏在地面草丛中尖锐的树桩,上面还带着一大滩血迹,周围被大蟒爬过后压平的草上。!也是血污一片,一直延伸到了下面土坎后深草的拐角处。
“列位,快挥砍刀上吧!一张蟒皮够我们五天的收成啦,哈哈哈!”郝大胆松了一口气,指挥大伙儿动作放麻利些,蟒皮能买上好价钱。
猎物受了重伤,恐惧也随之消失,他们的劲头一下子猛增,一阵刀砍斧劈,眨眼就把路开到了土坎后的深草从里,前面的人突然扔了砍刀,跪在了草丛里大喊:“血金子!血金子!”
后面的人踏着树下一人深的杂草荆棘,听说有金子,顾不上扎手绊脚,呼地就全围了上去,郝大胆从跪着的那位手里接了金锭,放在手里掂了掂:“足足有两俩重啊!上百年了,果然传言是真,我爷活着的时候就对我说了,七星河老崖藏有李自成的窑金,他奶奶个腿!天王老子也没有想到,会藏在大蟒的肚子里!”
郝大胆把金锭上的血在衣袖上擦了擦:“大家附近仔细找找,我们今日发财啦!哈哈哈!”。
最后找到七块一模一样的银锭,刚好每人分到一块。他们越发干劲大了,不一会儿,就把路开到了离沟底不远的地方,可以透过密林的间隙,看到七星河河床了。
狗在下面的沟底继续狂吠,领头的爬在草滩上,拿手作了喇叭,咕儿!咕儿地唤起了河滩上的猎狗。
几个人凑上前去,透过树的缝隙王下看,一个眼尖的喊道:“快看,河对岸大蟒旁边有人女人!”
“小点声,甭惊了咱们的财宝”郝大胆生怕惊动了到手的宝贝,悄声警告大伙儿。
“我看见了,看见了,她拿针缝大蟒划破的肚皮呢!”我父亲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在喉咙里悄声说。
“列位列位,别朝前挤了,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狼虫虎豹,冲下去顺手收拾就是了,操家伙埋头悄悄干活吧!”眼看离河滩不远了,郝大胆挥刀劈开了脚下的一片荆棘。
他们一个个凝声静气,一片刀砍斧剁声,不一会儿便翻下了两个土坎的树丛杂草,接近了坡林的边缘地带,拿砍刀拨开杂草,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带来的猎狗在岸上烦躁不安地来回跑动狂叫,那条大蟒正曲身蛇行,爬上了老崖洞口的斜坡。
等他们劈荆斩棘,从树林中好不容易探出头来,蟒尾已经扫过了洞口,大扫帚一样的尾巴,甩打出了洞口的一堆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