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切得来太不费吹灰之力了,田中昂作感到沮丧失望。他想:早知道会是这样,就用不着特意千里迢迢地,跑到那么远的神户去了。
昂作的车来到鱼篮坂下的公寓。惠美坐在与奔驰相比,差之千里的粗劣的副驾驶座上,始终沉默不语。
田中昂作心想,美梦终于要实现了,终于要实现了。一想到终于可以拜倒在这位、像天使般美面的女人的十六裙下,昂作不由得浑身颤抖。自己已经不清楚,究竟是快感还是痛苦。
这件事,果真这么順利就实现了吗?……
跟着惠美,穿过公寓空旷的大厅,坐上在每层楼都可以停的电梯,来到四楼。一走进惠美的房间,香气迎面扑来。似乎是2LDK式的公寓。把放置在客厅的沙发后的窗帘拉开,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东京铁塔。
“喂,要喝点什么吗?社长先生。”
说着,惠美拿来了一瓶白兰地。昂作慢吞吞地在品尝美酒时,惠美拿来信纸,放在昂作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
“写个宇据吧。仅限今晚,以后不再纠缠。”
昂作本想抗议拒写,可转念一想也行,就照惠美说的,立了字据。对摆在面前的诱人美食,他完全忘了自我。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着。
可来到卧室,看着眼前迅速把衣腥脱光的惠美,昂作并没有出现预想的兴奋。虽然那一瞬间,曾在梦中无数次见过,可他总是怀疑,这是不可能的。仿佛在看电影或者杂志,强烈地感党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昂作只看过妻于肥胖且满是皱纹的裸体,因此,即使看见年轻女人匀称的光屁股身子,似乎也没有激起他的性欲。
“怎么样啊,社长。就那么呆站着吗?”
被惠美这么一喊,昂作赶快匆匆脱掉了衣服。平板的胸脯、瘦弱的胳膊,却有着一个肥硕的肚子,仿佛胸部的肉,都滑到下面来了。细细的小腿、凸出的膝盖头,昂作好像也羞于自己丑陋的体态,缩成一团,不敢见人。
“快点啊! ……”惠美一边上床,一边喊道。
昂作畏畏缩缩地钻到她的身旁。
惠美的肌肤白晳年轻,和自己干瘦乌黑的肌肤,截然不同。用手慢慢地抚摸她的肌肤时,惠美就高声尖叫,直喊疼啊。昂作的手由于长年累月的工作,变得粗糙拉人,完全不像一个社长的手。
不像社长的地方还有呢。一上床,昂作的颤抖,就变成抽搐,连惠美准备好,递给他的避孕套,昂作都无法顺利地戴上。而且,就在似进非进时,伴随着高声尖叫,他轻易地草草就结束了,结果也没有必要戴避孕套。
昂作莫名其妙,竟然没有任何快感。如果说成果的话,仅仅是身体不颤抖了。这应该是实现了人生最大的梦想,可是,却如此迅速地结束了。应该非常……非常……非常有快感的,可是……昂作满脑子都想不通。
田中昂作百无聊赖地,和惠美并排躺着,仰面看着天花板。惠美始终沉默不语。不久,昂作开始和她聊天,惠美懒得理他,可还是断断续续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
原来,惠美和在“大多福”店时的两个男人,已经分手了。现在向她求爱的男人很多,但她还没有把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一个人。也就是说,她现在没有男人。
田中昂作完全没有征服了惠美的肉体的满足感。眼前的惠美,胴体是如此的完美出色,他想:自己实在是配不上,两人之间的悬殊,直接导致这次粗劣的性爱。
要与这个年轻完美的身体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一天是不行的。下次、如果还有下次机会的话,昂作想:一定可以,是令人满意得多的性爱。一次、就刚才那么一次拙劣的性爱,就要与惠美永远地分别,实在是太遗憾了。
昂作一脚蹬掉毛毯,从床上一跃而起。惠美小声地惊叫起来。昂作端坐在床上,然后跪在地上说道:
“啊,求你了。求你了。让我来照顾你吧!……一阵子、一阵子就行。做我的女人。一年就行,不,不说一年。半年就行。不……四个月、五个月都可以。让我来照顾你吧。”
惠美起身,拉过毛毯,嗤之以鼻地笑道:“你说什么呀。”
“啊,我迷上你了。打心眼儿里、打心眼儿里迷上你了。拜托了。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昂作的头,使劲地在床单上蹭,才四十岁的人,就开始掉头发。
“啊,你要多少才肯答应?……要多少可以生活?……暂时不用辞去店里的工作。二十万够吗?……”
二十万这个数额,昂作可是相当狠狠心才说出口的。因为,二十万比昂作拿到手的月薪还要多。这笔钱够田中昂作一家四口人生活了。
“别开玩笑了,社长。这儿光房租都要十四万呀。”
那一瞬间,昂作以为她在开玩笑。自己住了近二十年、现在仍在住的那间公寓,房租才二万九千日元。昂作慌了。他振作精神,心想,如果被看扁就输了。
“我、我现在多少有些积蓄。我个人的零花钱,就有三千万。”
他夸大了三倍。这个数额多少对惠美还有些诱惑。她想,要是能把三千万统统拿到手的话,倒是可以做一阵子这只猴子的女人。
“啊呀,您身为社长,难道不是少了些吗?”
“不、不,这只是零花钱。另外还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钱。”
“这样啊……”惠美若有所思般地,陷入了沉思。
“房租十四万,生活费最低三十万,还有买衣服的钱,大概四十万左右吧。所以,一个月你给我九十万的话,我可以勉强做你的女人。”她若无其事地说道。
“九十万……”昂作感觉自己又要晕过去了。可是,他仍然像个男子汉似的说道,“九十万吗?好、好的!”
他的堕落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