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市的大美人儿竟嫁给了一个外国老头——探长的潜意识——老牛真想吃嫩草吗——发现了一封充满杀机的恐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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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二年二月,长海市的第一热点无疑是那次由五洲公司赞助的选美大赛。
诸如此类的比赛,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都会早已是昨日黄花,不存在什么轰动效应了。可对于刚起步不久的长海市市民来说,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反响异常热烈。
为此,五洲公司拿出了二十万。
五洲公司是一家新注册的合资企业,在长海不是最大的,外方经理司徒美雄先生在新闻发布会上坦言相称,搞这次活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提高公司的知名度。当然,也不排除公关的需要,一个新公司是非常需要相貌出众、气质高雅的公关小姐的。
他指出:凡入围者,都可以考虑调入公司,并出国培训三个月至一年。
这对于那些做梦都想出国的女孩子们来说,自然是一个不得了的诱惑。
眼下这个年代,处处都充满了诱惑,出国和发财又首当其冲。
消息见报后,据说仅仅三天,报名者就高达七百多人。而长海却仅仅是个四十万人口的小市。加上所属郊县,也不足二百万。
比例是相当大的。
当时,并没有谁注意到那个名字:慕容秋。
而她,却在众多的对手中脱颖而出了。
“你还知道多少她的情况?”
“就这些,并不比一般市民多多少。”万捷把车停好,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座已经十分破旧了的排练房。
此刻,正有一阵节奏明快的音乐伴奏从那个方向传来,夹杂着一个女人中气颇壮的吆喝声:“一、二、三、四,收腹,肩放平,屁股别那么甩,像生过孩子似的……”
万捷告诉桑楚:他来过这儿一次,好像是因为一桩第三者插足而导致的悲剧。
“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我的意思是说,漂亮的女孩子一多,事儿就来了。慕容秋自从进了这个模特儿队,那些猫猫狗狗的就全活了。那时她还没有出名。”
桑楚点着一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这个模特儿队和选美大赛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万捷道,“不过,这里的模特儿都是些美人尖子,参加比赛的人不少。”
“是呀!漂亮和年轻,这是女人的无价之宝。那位慕容秋到底有多美?”
“走吧,耳听不如眼见,老师可以一睹芳容了。说实话,自从夺冠以后,这位小姐顿时家喻户晓,有人指着报上的照片说,慕容秋长得比巩俐还捧。我看不见得。”
说着话,两个人已经走进了排练厅。
那位粗声大气的女教练喊了一声“停”,而后指着大门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随便便就进来啦?请你们马上出去!”
万捷把证件递给她:“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女教练看罢,声音才降了下来,但态度依然生硬:“什么事?是不是谁又出事了?”
“你这里经常出事么?”桑楚问。
“你怎么这么说话?”女教练瞪了他一眼,“我这里从来没出过事,她们在社会上干了些什么不归我管。”
万捷道:“我们本来也不是找你解决问题的,这个问题你解决不了。”
“怎么啦?是不是谁的家庭又被破坏了?”女教练一脸的旧社会,“插足、搞大肚子、招引流氓阿飞,这么说吧,”她朝那群东倒西歪的女孩子努努嘴,“一群不安定因素。”
万捷低声笑了:“不不,全不是,我要了解的情况比这些都严重,有人被杀了。”
女教练吓了一跳。
万捷望着那群女孩子:“请问,慕容秋在么?”
“是她。”
“不,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们只想找她了解些情况。”
万捷没有看见慕容秋的影子。
女教练喘过一口气,道,“别找了,她早就不来了,你难道没有听说么,她嫁给那个五洲公司的总经理了。”
“司徒美雄?”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女教练冷笑了一声,“想出国想疯了,嫁给个六十多岁的老家伙。难怪外国人老是看不起中国人!”
“对不起,打扰了。”万捷收起证件,扭头就走。
桑楚向女教练抬抬手:“再问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她?”
“这我可说不清。”女教练向她的部下拍着巴掌,“我们这里本来就是个松散性组织,人员来自社会。说到那个慕容秋,她原先是长海疗养院的大夫,现在么……说不定在五洲公司。”
“多谢。”桑楚快步地退了出来。
万捷正黑着脸站在摩托车旁,桑楚笑着走过去,在他肩上给了一拳:“怎么啦你?”
万捷突然冲桑楚叫起来:“这算什么事儿?中国的男人都死光了么!”
“别激动,年轻人。”桑楚也觉得这种事儿特别别扭,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改革开放的副产品,还是想想那些有骨气的留学生吧,这样心理容易平衡。
“走走走,这关咱们屁事,她又不是你什么人。爱嫁谁嫁谁,咱们的事儿要紧。”
“真贱!”万捷朝地上吐了泡口水,推出了摩托车。那张本来就不太好看的瘦脸,现在快变成青辣椒了。
“咦,你是不是很崇拜她?”桑楚问,他比较相信潜意识。
万捷叹了口气:“崇拜谈不上,倒是有些好感。这回全完了,她在我心里一落千丈。”
“注意,不许带着个人情绪办案,我给你们上课的时候强调过这个问题。”他跨上摩托,“五洲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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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空了。
五洲公司的人说,司徒美雄先生已经到长海疗养院养病去了,他心脏不好。
二人悻悻而出,桑楚告诉万捷:那个疗养院正是慕容秋的工作单位,当然,是过去的工作单位。
“去么?”万捷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
“远不远?”桑楚问。
“不近,骑摩托大概要四十分钟,那个疗养院在月牙湾。”
“赶前不赶后,去。”桑楚跨上摩托,“准备在那儿过夜吧。”
离开喧嚣的闹市,便开上了平坦的国道。没用多久,那蔚蓝色的海岸线就渐渐近了。海岸的远方,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水师全军覆没的地方,那悲壮的故事向世人昭示着中华民族的一段屈辱,同时也在史册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人”字,气节,这是中国人格外看重的一种品格,硬梆梆的两个大字,落地有声。
可惜,这两个字在当今的某些人眼里,已经悄然褪色了。桑楚并不反对出国,但是,他厌恶那些为了出国而出卖人格的做法。他是吃这碗饭的,知道的内幕比老百姓要多,那些丑恶的现象他连想都不愿意想。北京使馆区的“女黄牛”,南方一些地方的“应召女郎”……等等等等。
晚风吹着他的脸,使他有些发热的大脑冷却了一些。李大胡子的老二今年也出国留学去了,向他辞行的时候,他送给小伙子三句话:认真读书;少逛马路;不近女色。
他相信那孩子肯定会学成回国。
他从来不对任何人讲大道理,都是实话。他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对说教式语言有一种天然的反感。
潮乎乎的海风扑在他脸上,天有些灰潦潦的,海天相接处已是一片黛青色。海岸呈现出柔和的线条,海浪一下下扑打着岸边的狼牙礁,激起一排排如雪的浪花。
“喂,我说!”他冲小伙子大声发问道,“有对象了么?”
“我这副尊容,像有对象的么?”万捷自嘲道,“老天爷不开眼哪!”
“别眼光太高,差不多就行了。”
“那不行,不找便罢,要找就找个对味儿的。”
“什么样的才对味儿?”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想找个慕容秋那样的。别否认,我懂心理学。弗洛依德的书读过么,这叫潜意识。”
万捷不吭气了,显然被桑楚点到了要害。他知道,在模特队的反常情绪没有逃过老家伙的眼睛。
“看,前头就是月牙湾了。”
果然,海岸线在这里突然变得平缓了,洁白如玉的沙岸代替了黑色的礁石,随着那道自然的弧度,白砂呈月牙状延伸而去,足足有两公里之遥。近海处,大大小小分布着十三座岛屿,便是著名的“十三堆”。依海的右侧,兀自耸立起一座海拔五百多米的小山,而且是自然山,奇就奇在这里。
山脚下,便是长海疗养院那乳白色的楼群,造型别致而且互不重样,看得出设计者的匠心所在。各自独立又具有整体感,中间,便是疗养院的主楼。
“万捷,我真想在这儿多住几天。”桑楚由衷地叹道。
万捷笑了:“这要看情况是否允许了。但愿能发现线索。”
“听说山上有一座炮台?”
“不错,就在玉皇阁前头。”
摩托拐上了通往楼群的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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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这儿有一道石坎儿。”
慕容秋搀扶着瘦弱不堪的司徒美雄走下玉皇阁前的台阶。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朦胧的天光打在老头子的瘦脸上,双颊形成两块阴影。那头近于全白的头发,泛着不太真实的光。他高出慕容秋将近一头,如果挺直身子,还要高些。已近春末了,他依然穿着件浅灰色的毛衣,外头还套着件坎肩。
“你离开这几天,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心律不齐,并且伴有不规则振颤,说实话,我真担心见不到你了。”
“别这么说。”慕容秋忙阻止他,“我是搞心血管病的大夫,知道你的情况,绝没有那么严重。要不是办签证啰嗦,我前天就回来了。”
“简直岂有此理,领事馆那些人要干什么?这是完全符合程序的事嘛!”
司徒美雄咳嗽起来。
“呀!你怎么又激动了。”慕容秋给他捶着背,一脸的娇慎。在不知情者眼里,这一老一少完全是祖孙辈,至少也应该是父女俩。可她,却即将成为他的新夫人,正应了中国人那句俗话:老牛吃嫩草。
慕容秋的确长得很美,冷艳的美,鹅蛋形的脸上,嵌着一对十分有主张的眼睛,眼下这种选择,充分显示了她的某种个性。时下,正是一个个人自由发展的历史时期,她走这条路完全是她个人的事。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和不屑,并没有动摇她的信心。出名,以及出名以后接踵而来的种种颇为诱人的前景,也没有使她改变初衷。
去年开春时的那次选美大赛,她以压倒优势夺得了桂冠。而身边这位气度不俗的小老头儿,是她忠实的观众,每场必到,并且总是送上一束价格昂贵的鲜花。当她得知这次选美大赛的所有款项都来自对方时,她便给自己的未来勾画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所谓爱情,无疑是太虚幻了,老头子说得很明白:“我需要一个医生。”
就是这么回事。
她需要什么,当然是不言面喻的。她相信那句话,人是为自己活着的。太把那些风言风语当回事,你就永远不会得到什么。
这也是一种真理。
司徒美雄的咳嗽停住了,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有气无力地说:“我想,根据我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马上起程,一方面处理一下手头儿的事儿,一方面还可以养养病。总之,在你的签证有效期内……”
“行,我答应你。什么也别说了,快回去吧。我今晚上给你要了一份茄汁鱿鱼,但是别喝酒,千万别喝酒。”
“你能陪我进晚餐么?”
“当然。”
说完透话,慕容秋扶着老头走下最后一段阶梯,又过了一片小松林,疗养院的灯光就出现了。
潮声在不远处有节奏地喧响着,天有些阴,看不见星斗。两个人沿着石径走向那幢叫做“海螺”的小别墅。它是疗养院规格最高的住处,据说接待过四个国家的元首。
经过过厅时,慕容秋对那位身着藏蓝色制服的侍者点了点头:“小刘,别这样,咱们都是熟人。”
侍者依然毕恭毕敬地躬着身子,但口气却是冷峻的:“对不起,为这位先生服务是我的职责。”
慕容秋讨了个没趣。
司徒美雄当然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他停住步子,用一种很不好听的口气问道:“我如果不需要这种服务呢?”
生怕他再次激动,慕容秋急忙搀着司徒美雄上了楼。走过楼梯拐角时,她看见小刘依然那么不卑不亢地伫立着。
桑楚把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虾仁扔进嘴里,又美美的喝干了杯中的啤酒。
“伙计,真不错!”他摸出一支烟,插在那个大铜烟嘴上,“这儿的伙食真不错!”
万捷道:“你问价儿了么?”
“多少?”
“七十。”
“哦,宰人呀!”桑楚这才发现上当了。
万捷倒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想的是另外的事:“喂,老师,你估计咱们会有收获么?”
桑楚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顺着他略有些灰白的鬓发升腾上去。
服务员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他们的到来,使得已经准备下班的食堂工作人员又忙活了一阵,人家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走走走,咱们还是知趣点儿。”桑楚拉着万捷离开了餐厅。
“你刚才说什么?”桑楚问。
万捷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桑楚嗯了一声,吹掉烟灰:“咱们现在不是还没开始么?你应该问问从哪儿开始才对。”
“问题是,这个慕容秋究竟和竹枝之死有什么关系?您是不是听错了?”
“我?你说我听错了?天呀,你是头一个怀疑我的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过老头子的耳朵。”
万捷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的意思是说,两者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似乎?什么叫似乎?这两个字眼儿不允许在我们这个行当中出现。”说到这里,桑楚放低了声音,“算啦,咱们这一次姑且用一用这两个字。的确有些见鬼,凭空冒出个女模特儿。噢,那个五洲公司的大老板!他不是从美国来的么?”
“你怀疑他和竹枝……”
“岂止是怀疑,”桑楚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甚至可以肯定,他和竹枝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不然的话,绝不会扯进一个慕容秋!”
万捷跃跃欲试:“那,咱们就从他身上入手。”
“不忙,还是从侧面摸摸情况。来,还是从这里开始吧。”桑楚朝餐厅努了努嘴。
见他们又返了回来,那几个服务人员还以为他们丢了什么,直到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才一下子热情起来。
公安局来人了,这里头肯定有戏!
“来来来,”一个大胖子端过一盆儿“内容”丰富的胡辣汤,给桑楚和小万各盛了一碗,然后用勺子敲着盆边儿说,“要我说呀,这事儿全是叫钱催的,人家老家伙手里有钱,大把大把的美元,找个把女孩子还不是玩儿似的。你别看着他病殃殃的,还挺瘦,动起真格的来绝不含乎。正经像我这种胖子,做好事儿是不行的。”
他的话招来那几个妇女一顿臭骂。
几位女同胞的观点与胖子相反,她们认为,那位华裔大老板自然是有钱,但绝不是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要。这事的主要一方无疑在慕容秋,女的不愿意,你再有钱也是白搭。
接下来就是一通标准的中国式谩骂,听那意思,慕容秋就像个招蜂引蝶的狐狸精。
桑楚发现,女人要是骂起女人来,那语言的生动真是无与伦比。
万捷急于把话引入正题,他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各位,我们想听的不是这些,现在请你们想一想,自从那位大老板住进了疗养院,其间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这您可问错人了。”胖子摇晃着那张油光光的大脸,“我们这些厨子知道什么,就知道炒菜做汤。”
“我知道。”
桑楚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了。
那是一个相貌平平的老厨师,操着一口江南口音,不是无锡就是扬州的。他们进来以后,这个人一直没有插话,现在他说话了。
桑楚转过身去,十分感兴趣地望着对方:“哦,说说看——”
老厨师接过桑楚递来的烟,在指甲上磕着:“我是特灶的红案,负责给那些大人物做菜,在我印象里,那位司徒先生订菜的量都不大,可是,前几天的午饭他要了平时两份那么多。”说到这里,他咳嗽了几声,桑楚把茶杯往前推了推,他摆了摆手继续道,“我记得当时我问了一句,是不是慕容医生要和那老头儿一起吃饭,有人告诉我,慕容医生办理签证去了。所以我想,那一定是个来访的客人。”
“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吗?”万捷追问。
“这我可不知道,”老厨师摇摇头,“我没必要打听这些。”
万捷还不甘心:“是不是个女人?”
老厨师烦了:“我就知道这些,其他的你们去问小刘,他是那个小楼的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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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司徒美雄拿起筷子的时候,他听见窗前的慕容秋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
那声音发自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站了起来。
慕容秋想藏已经来不及了,她迟疑了一下,终于把背后那只手伸了过来,手里摸着一张揉皱了的信纸,略微泛蓝。
司徒美雄接过纸,看到上面写着这样几行字——
你是一个该下地狱的人,记住:你将为你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没有落款和日期。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恐吓信,字里行间溢满了仇恨。
司徒美雄的手开始发抖,他强作镇静地走到窗前,伸头向外边望了望。这窗子距地面不足三米,抛进个纸团来并不费劲。他重新把那信看了一遍,那些字很没有章法,无疑是用左手写的。
他叫过慕容秋,阿道:“你能认出这是谁的笔迹么?”
慕容秋摇摇头:“我刚才就辨认过了,这些字迹很陌生。”
两个人回到沙发上坐下来。古色古香的茶几上放着侍者送来的晚餐,已经快凉了,只有那只盛满甲鱼汤的陶罐还残存着些许余温。一杯法国白兰地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那是司徒美雄专门为慕容秋要的。
两个人都没有了食欲。
“我猜出这是谁写的了,一定是他!”
慕容秋没动声色,但看得出,她知道司徒美雄所说的他是指谁。
“不,那不是他的字,这我敢肯定。但是,他完全可以请别人代笔。”
“这不是代笔,而是用另一只手写的。”司徒美雄在茶几上捶了一拳,弄得那些纯银餐具哗哗作响,“这个人真卑鄙!”
“所以我想,咱们还是早些走好,以免夜长梦多,你的心脏不会有问题。”
“不!”司徒美雄狠狠地说,“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你和他并没有确定关系么,我没有夺人所爱。简直是岂有此理。”
慕容秋依然很平静:“有些事是很难说清楚的。我自从答应嫁给你,就没过过一天安静的日子,有的人甚至当着我的面取笑我,问我为什么不嫁个穷鬼,偏要嫁个阔佬。我不想和这些人多费口舌。”
“他们问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司徒美雄安静了一些,“别误会,我并不怀疑你什么。你想去美国,你想获得绿卡,你不想过贫穷的日子,这些我都能满足你。可我,毕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在别人眼里,咱们这桩婚姻,完全是建筑在金钱上的。”
“这又怎么样?”慕容秋终于沉不住气了,“金钱人人都需要。你、我,还有那些嚼舌头的人,谁不想要钱?我只不过不像那些人那么虚伪,我有我的生活目的,那就是出国,而且要过上富裕的生活。”
没等司徒美雄张口,她继续说道:“求求你,不要再为这些事烦恼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拿到了签证和出国护照,而且我们俩并没有办理结婚手续,我完全可以自由地离开中国,凭我的技术,在美国也不是找不到职业,可是我并没有离开你,你何必老是和自己过不去呢?至于那封该死的恐吓信,你不必去理睬他。就是不嫁给你,我也不会嫁给他。放心吧,我是你的保健医生。”
说到最后,她的身体已经靠在了司徒美雄的怀里,像个女儿似地楼住了他的脖颈。
司徒美雄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相信她的话是真诚的,一个女人把自己委身的真实目的袒露给对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这总比那种假惺惺地说“我爱你”要好得多。
因为它真实。
在美国,他孑然一身,又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慕容秋对他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至于出国后她会不会不辞而别,他早就盘算过了,只要不给她掌握过多的金钱,她就不会离开他。在美国谋职的难度,他比她清楚得多。这从美国国会发布的失业数字上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来吧,咱们该吃点儿什么了。请,这杯酒是你的。”说着,他揿动了沙发旁的传呼铃。
不一会儿,小刘出现在门口:“先生,您有事么?”
“嗒,请重新换一份晚餐,这些都凉了。”
小刘应了一声,过来取走了晚餐,刚走到门口,司徒美雄又叫住了他:“记住,我不在的时候,请关好窗户。”
“对不起,先生,那是您自己开的。”
“是么?”司徒美雄啊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秘书彼得肖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