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事件,从晚唐诗人刘禹锡与他的情人杜韦娘恨海情天,直到威伯追查到流浪惯犯阚宏勋死时所面对的发廊,又从发廊的贵宾卡上获悉下一个遇害人的姓名,并于警局的停尸间中将那条杀人蛇乱枪打成碎段。整个过程,称之为杜韦娘缢杀案。
这是因为百姓们始终相信,杀死诸多受害人的,是穿越了千年时空的缢死女鬼。所以案子如是称呼。
全部案情的卷宗,就丢在警局的档案室中。卷宗编号为KL6787456。每当有新警员入职的时候,总会被老警员带到档案室,打开这份卷宗,骄傲地讲述起这个案子。
但是警局中的卷宗,有可能是假的。
也不能说假,确切地说,警局中的卷宗并不全面,还有大量的笔录与案情分析并没有收入警局的卷宗之内。
更多的材料被撕碎了、藏匿了,甚至是销毁了。
我相信是完全销毁了,否则的话,我不会拿到那些被销毁的笔录材料。我知道这样说很是古怪,但事情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要知道,这些材料,就是那个叫刘兹新的破烂王给我送到艾米家的。刘兹新送来装着案情笔录的材料后,就立即逃走了,我没有机会追问他这些材料的来头。但我知道,他一定会给我一个违背现实逻辑的答案。他这个人,不会送来正常世界所存在的东西,送来的多是不应该存在的。
此时我只能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看着艾米替我拼好的笔录。这些笔录是那么触目惊心,让威伯在我心目中神一样的地位轰然倒塌。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吃力地想将一扇神秘的大门合拢的老人。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急切,生恐大门里蹿出来的东西被世人看到。
威伯想要掩饰的,究竟是什么?
从艾米拼凑出的这些页片来看,威伯确实是在警局的停尸间中,率警员击杀了一条杀人蛇,可有关这条蛇的来历及缢杀过程,威伯却对罗开和笨脑子的韩警司撒了谎。对了,说到韩警司,我在警局工作多年,从未见到过他。他在我任职之前就已经辞职了,去郊区开了一家养鸡场。
实际情况是,威伯的侦案过程,有着惊人的纰漏。比如说,郊乡警局反馈回来的关于流浪惯犯阚宏勋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到过他懂得养蛇。也就是说,那条杀人蛇并不是他养的,而是另有来历。
但是威伯却隐瞒了这些,并以他极高的声望为掩护,捏造了假的案情报告。没人敢怀疑威伯造假,即使是有人发现结案报告中有何不妥之处,也没有勇气怀疑威伯的智慧。于是,这份假的结案报告,就这样存放在警局档案室,影响并误导着我们。
可是,威伯为什么造假?
答案就在这些撕碎的纸片中。
“夏警官,你先看看这些照片吧。”艾米递过来一沓照片,“这些照片撕得不是太碎,你自己也能拼好。”
“好、好,照片我自己拼。”说着,我把照片接到手上,很快拼出第一张,是张门牙暴凸的男人的脸。我乐了,说,“这家伙就是阚宏勋,活了一辈子也没干过一件正事,最后死在路边了。威伯居然把杀人蛇的案子全栽在他头上了,反正他也不会说话了。”
放下流浪惯犯阚宏勋的照片,我接着拼出下一张,然后我怔住了:付业兴?他的照片怎么会在这个卷宗里?
付业兴,就是海鲜城的老板。据说他原本是个农民,无意中得到了一只奇怪的陶罐,能够让他的愿望实现。而他的愿望,就是让那条街上的所有餐馆都倒闭,这个愿望居然实现了。代价是他的水族缸里出现了一条3亿5000万年前的怪鱼,结果引发了古生物学家吕随启教授打人事件。
我介入这个案子的时候,时逢神秘女人叶丽,化名为叶莉,盗走了付业兴老板的陶罐。丢失陶罐之后,付业兴那如丧考妣的号啕声,至今萦绕在耳。
他的照片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此人10年前曾涉入此案?
我茫然了,在拼凑下一张照片的时候,动作就有点迟缓。
下一张照片拼出来,我腾地跳起来,背靠着墙壁,紧张得喘息起来。
不可能,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张照片,赫然是文物贩子潘家帅。
一点没错,就是这个人。这个人离奇地在一架飞行中的客机里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我正是为了追查他的失踪之谜,先从威伯那里追查出叶丽70年前的行踪,继而发现了付业兴,再追查到苏小河的身上。
此人是一切诡异事件的开端,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在10年前就已经深深地卷入了杜韦娘杀人案中。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等后面两张照片拼凑出来时,我已经不会思考了。
后面两张照片是一男一女,男的叫马奎,女的叫于大嫚。他们是一对夫妻。我之所以知道他们,是因为他们曾在几年前开办过一家幼儿园,却因为发生意外踩踏事故,导致了一名5岁儿童周若来的死亡。此后这夫妻二人双双入狱,不久保外就医,死于医院之中。
而更奇诡的是,我在追查被抢走的苏小河笔记本过程中,遇到了一个自称周若来的男孩子,按他的指引,我追查到另一个叫老虎的孩子家中,无意中目睹了艾米一家的怪事。在找回苏小河的笔记本之后,我才知道周若来早在幼儿园时期,就已经死在马奎和于大嫚所开办的私家幼儿园中。
所有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与人物,竟然都汇集在杜韦娘杀人案之中。我以为这些人物或事件,都是孤立的、不相关联的。
但现在我知道不是。
这个装满了碎纸残屑的牛皮纸袋,是一个恐怖的魔盒。导致这个世界发生非常规性异常的力量,就来源于魔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