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要去的大楼位于滨松町站附近,徒步只需几十秒。看见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高町法律咨询事务所”,弘毅心想,这里的租金会是多少呢?他觉得律师都是有钱人。
事务所在三楼,玻璃门里的接待处坐着一个姑娘。弘毅怯生生地走进去,报上姓名。
“我和高町律师约好四点见面。啊,但是,我不是来咨询的,只是有件事想问一下……”
“知道了。请稍等。”
姑娘拿起电话,通报弘毅来访。很快她便放下电话,说律师在三号房间等他。
那个房间大约仅有五平方米,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折叠椅。弘毅背对入口坐下,有点紧张。
筱塚不让他演戏后,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还没从母亲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不仅因为尚未破案,更回为他觉得一直没有帮上母亲,因而自责。
离家出走后,他满子都是演戏的事情,几乎没有想过父母。就连听说两人离婚时他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得他们都是有判断力的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自己即便是他们的孩子,也不应该插嘴。原本他就不关心他们的事情。
峰子却不同。当然,她离婚后开始独立生活,也认真思考过工作和未来,但仍挂念着独生子。
她搬到小传马町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是有重要原因的。得知儿子的女朋友在附近的西饼店打工,而且已经怀孕,她便想在远处守护。
这件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过,也没向儿子的女朋友介绍自己。她大概怕弘毅不乐意,也可能是害怕直弘干涉。
“三井女士搬到传马町后,每天应该都过得很快乐。她完全沉浸在默默守望的愉悦中了。”
听到加贺说这番话时,弘毅有些不知所云,但现在他非常清楚刑警想要说什么。
弘毅去了那家西饼店。见到怀孕的店员后,他和亚美当场就哭了。亚美没见过峰子,却大哭着表示,如果峰子没认错人,自己真的是那个怀孕的店员就好了。
一想到峰子的心情,弘毅就感到心痛。他这才知道母爱的伟大,也发现自己不珍惜母爱是多么愚蠢。他把责任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如果经常和母亲联系,母亲就不会被杀了。
筱塚说得对,弘毅现在不可能集中精力演戏。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了解母亲死前的情况。他对母亲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母亲为何被杀。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找到案件真相,但至少想知道母亲被害前在想什么,过着怎样的生活。
只是他完全不知从何处下手。母亲在小传马町的房间如今由警察管理,她的电脑和手机等可以了解她生活的东西都不能随便看,即便是她的亲生儿子。
一番思索后,他想起了加贺的话。母亲离婚时请了律师,至今两人还偶尔通过取件联系。那个律师说不定知道母亲的近况。
如何才能与律师取得联系呢?他能想到的方法只有一个。虽不情愿,他还是决定打电话询问父亲直弘。
“你为什么想知道律师的联系方式?律师怎么了?”直弘严厉地问道。
“和你无关。你什么都别问,告诉我就行了。”
“那不行。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吧?你要是干出什么事,影响警察办案,那就是大问题。”
“那不可能。我只想了解妈妈的事。”
“这是多余的。警察正在调查,总有一天会破案的,你只要等着就行了。外行不要瞎插嘴。”
“你不明白吗?我并不是想调查案子,只想了解妈妈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行。我对妈妈一无所知,所以想了解。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吧?妈妈被害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在日本桥的小传马町租房子,你都不知道吧?”
沉默了几秒,直弘问道,“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原因,但你放心,这和你毫无关系。我想你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只会觉得妈妈是个傻瓜。所以我不会说,你也什么都不用知道。但我不一样,我想了解更多母亲的事,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保证。”弘毅一口气说道。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沉默,时间比刚才要长很多,然后传来一声长叹。“等一下。”
直弘很快念出律师的名字和地址。律师叫高町静子。
“现在说可能有点……”直弘说,“我们是协议离婚。是你母亲提出的,理想是想开始新的人生。我觉得她很任性,但还是答应了。我也的确让她请了律师,但在财产分配问题上没有纠纷。”
“为什么特意跟我说这些?如果真的是那样,律师也会说的。”
“每个人对事情的理解方式不一样。律师可能会说是自己巧妙周旋,才没有发生纠纷。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律师,我只想告诉你这一点。”
“说财产分配没有意义,我对那种事不感兴趣。”
打听到律师的联系方式后,弘毅别无他事,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