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殿的书房,曾是月竹仙竹月最常呆的地方。灵宣洛自师傅死后搬进来,许多他用过的东西都还保持在原位,以慰缅怀之情。
回来浮生殿,灵宣洛哪儿都不去,直接走进这房间。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书案上果然摆放有曦穆彤的冰兽鞭。
他不愿碰那鞭子,呆坐良久后被思绪惊起,就红着眼在书堆里猛翻,直至翻出本皮面书,上写《指禅》三字。打开书页,一朵已给夹得平整的紫色花出现在眼前。
“石磨村的金色麦田边,姑姑采的野花还在。”他笑着道,又放心地把书合上,再取本青皮线装书,将封面上的书名,《吾心》念出声。
“江南哥哥,宣洛若猜测不错,六界大战尚未完结时,你就已脱离凡身。你在战场上伫立不动,又失觉晕倒,其实是正任妖龙毒扩散至全身,将自己魔化。吾心?何故你要为自己的著作,定这样一个书名?是为明志,还是为暗示,或二者皆有?‘心’与‘魔’,两字叠加是心魔,莫非你甘愿放弃凡身,只为成为心魔?六界里生命形式多样,你偏选择做心魔,用意何在?”
书房里,纵然他问得大声,也得不到回答,躁动的情绪控制血管,令他周身血脉贲张,一掌就击上白纸书,然后不惜揉皱封面,重重翻开到第一页。
一本书全是白纸,不管哪页内容都如此这般雷同,他看得气馁,颓然缩进方木椅,盯着白纸再不发一语。
连日来的操劳,加之各种心伤,在倒进椅子的瞬间化作疲惫袭入大脑,他的眼皮有点沉。可就在要闭合时,《吾心》的第一页竟发生变化,有几处显出墨汁浸润的痕迹,似有字迹要现形。
“这是怎么回事?我啥都没做,书上怎就会显字?”不清是惊还是喜,他顾不得打盹儿,急忙就趴向书案,瞪大眼瞧书页。
“致吾弟灵宣洛。”
出现在第一列的,是他的名字,笔迹属于江南君,犹如正在唤他,不过是用笔。
“江南哥哥,是你吗?难道这本书连接一个世界的两端,你要于另一端与我谈话?”他精神大振,连忙答应,书却没反应。
他略一思索,想明白过来,见手边砚台里墨汁尚浓,就从笔架上取下支毛笔,蘸黑后紧贴第一句写:“弟在。”
字一落,书语便继续,紧接着就有新文显现:“遭妖龙毒侵害百年,吾心志甚明。纵然需忍受世人难忍之苦,时时刺骨锥心,也誓不成魔。若非如此,吾早与挚爱比翼双飞,何至于直面今日之悲剧?然南宫向出逃虚寒谷,前来寻吾,哀求吾与他同入魔域共战黑轮尊者,还魔域一片太平盛世。吾纵然仇视南宫向,得知内情,便觉不可失去接近黑轮尊者的机会。”
“果然是南宫向那恶贼贼心不死,哪怕失去仪核心脏,也不惜借桑雅之心为非作歹,来要挟江南哥哥,将他卷入魔域的纷争!”
灵宣洛恨得全身血管都要爆裂,但事情前因后果未明,只能继续读那本《吾心》。
江南君继续道:“黑轮尊者追捕南宫向多年,曾借漠北狐族接近于他,处心积虑要将他抓回魔域。这次得吾相帮,老贼欲将计就计,利用手中空间黑盒,夺回魔域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