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孩在门口又蹦又叫,似乎里面有人了不,他便直接滚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不得以,有个农妇不情不愿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远远地陈非就觉得农妇横了他几眼,而光脚孩扯着妇人的手,像是牵一头不爱走道的牛一般向着陈非扯来。
农妇相貌还算不错,衣裳虽也不是什么绸缎,也是剪裁得体,在乡下这算是很少见了。
近了,农妇便闻到了陈非身上的淡淡狐臭,更是皱眉,对陈非更是没有好眼色了:“大清早的,奔丧啊!”又碎碎骂了几句,这才道,“一块糖。”末了又补充一句:“最的。”
“呵呵,像大妹子这么标致的女人真的少见,好像这十里八村的能胜大妹子的也就一两个了,”陈非赞道,女人一听面上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陈非适时拿出一块半个指头大的糖,递给了光脚孩:“来,尝尝,不要钱。”
“谢谢阿叔!”女人扯了扯孩,孩立刻道了谢,女人笑意更甚:“老哥真是好人!”
“啊哟哟,可不能白受你一句‘好人’,”陈非踟蹰起来,末了咬咬牙,掀起木盖将当中一团乒乓球大的线团拿了出来,上面还插着大两根针:“大妹子,给!可不能再夸你老哥哥我了,再夸可就受不起了。”
“这怎么好意思!”女人喜笑颜开,一把抓过了,从腰间衣缝塞入了胸前的位置,似乎里面有个袋,女人的胸大,这么一倒腾,顿时波涛汹涌,气势恢宏。
而陈非此时拿出了一个喷雾剂,往腋下喷了两下,淡淡狐臭顿时消失,女人对陈非最后一点敌意也烟消云散。——这就是陈非的目的,让女人以为对自己的敌意是因狐臭而起,眼下狐臭消失,敌意自然也消失了。
“大妹子,打听一下,你们这村几户人家?”取得了女人的信任,陈非立刻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十七……八……十七户,”女人道:“前一阵子魔兽作乱,官府征丁,有一户父子两人都被抓了去,好像是死在魔兽潮里了,绝户了。”
“魔兽。”陈非心中微微一动,对于魔兽的称呼大约也能区分一下位置,比如唐国称呼魔兽为昆仑兽,南方十万大山称呼为妖兽,沿海地区称呼为魔兽。
“大妹子,我是第一次到这个村,以后肯定时常走动,你多给我讲一下村里的人吧,我好知道这里缺什么。”
“你这货郎做买卖真是细致,”女人也没多想,道:“村口梨树下的阿爷喜欢抽两口,可以弄点烟叶,阿花她妈手巧,喜欢做针线活,你可以弄点花色的线,还有李铁匠……”
女人一点点着,陈非细细听着,也是却是大皱眉头,那个流浪汉大约五十多的年纪,而陈非方才向女人确定了一下时间,梦境是在两年前,也就是流浪汉还是五十左右的年纪,听陈非听着女人叙,也是没能找到符合年纪的人。
突然陈非愣了愣,道:“你那被征丁的两父子是怎样的?”
“怎样?”女人想了想,道:“脸尖,鼻子也尖,三角眼,一副刻薄命。”
惨了!
陈非心中暗暗叫苦,这不就是那个流浪汉的模样吗!也就是他被抓壮丁了?自己又上哪里去找他去?
“大妹子,他们被抓壮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陈非有些疑惑。
“两年了吧,”女人有些不确定,“也可能是一个多月了。”
“……”陈非心中奔腾过几万匹草泥马,好在他也知道梦境的不可理喻性,也没多言。只是心中在疑惑,若是真如女人所这般,那流浪汉恐怕早就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了,那自己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一个人的梦境跨度大是与那人的念力呈正比的,流浪汉能制造出千百里广阔的梦境陈非打死也不信——也就是,流浪汉如今还在这个村里。
想了想,又问:“那父子家在哪里?”
女人指了指村尾:“他们家门口有个大石头的。”
陈非又与女人攀谈几句,找了个由头便进了村。
正是清晨,很多村民都去干早活了,人正少,所以陈非很快就寻到了流浪汉家门口。
看了看院门,并不像是破败了几月、甚至是一两年的模样。透过院门中的缝向内看去,院内也并没有一点荒芜迹象。
想了想,陈非朝内喊道:“烟叶嘞,九源坝子产的上好烟叶嘞!”又喊了两嗓子,就听里面有个人道:“二狗,烟叶!去,看看怎么卖。”
果然有人!
陈非心中暗道,梦里的世界可不会严格按照某条时间线进行,假设有两件事,一件发生于十年前,一件发生于昨,但如果梦主对于两件的时间模糊,那么这两件事便能出现在一起。
而眼前的情况是:流浪汉的潜意识里清楚村民都知道了自己父子被抓壮丁这一件事实,因此,基于他潜意识产生的农妇自然知道他被抓壮丁这一个事实。
虽然他的梦境时间是被抓壮丁此事发生之前,但潜意识里没改过来这件事,于是便出现了这一幕:农妇知道他被抓了壮丁,但他其实还没被抓壮丁。
流浪汉的儿子出现了,二十来岁,皮肤黝黑,国字脸,很是壮实。
“货郎,你这烟叶怎么卖?”流浪汉的儿子大概也有烟瘾,眼睛直直盯着陈非的货箱直搓手。
“一卷两块。”
“这么贵?!”
“不贵了,老弟,我这可是大老远担来的,赚点辛苦钱。”
“贵了贵了,”流浪汉也走了出来,这会儿他却是没那么落魄,衣服勉强还称得上干净:“你这一卷这么,顶多值一块!”
“两块!”陈非道:“我再给你搭一两酒。”
父子两相互看了看,道:“成!”儿子缩回屋去了,似乎是去找酒杯了。而流浪汉已经掏出了一张非常旧、甩一甩就能直接甩断的两块钱来,陈非笑着接过,心头却也是一酸,江州这种大城市还好,出了五六十里,大越国的乡下完全就是古代的模样,这里的农民甚至过得比自己前世所呆的窝头村还差。
将烟叶递了过去,又用杯装了满满一杯酒,父子两人看着陈非手里那酒面已经高出杯面、仿佛下一刻就会溢出的酒都是喜笑颜开,一边用碗接过了酒,一边连称陈非厚道。
陈非笑着,当着两人的面将钱收入了鹿皮腰袋里,又收拾起货箱,转身离去了,而就在转身的片刻,陈非的鹿皮腰袋便轻轻落在了地上,而陈非似乎毫无感觉,迈步向外。
“你……”流浪汉的儿子指着地上的鹿皮腰袋,正要什么,流浪汉已然一步抢上,一脚踩在了鹿皮腰袋之上,狠狠掐了掐儿子的腰。
“怎么了?”陈非疑惑回头。
“没事……你……你慢走,”流浪汉面色紧张,抓着儿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哎,好嘞!”陈非笑笑:“两位再见。”
刚走出院门的陈非却是立刻收起了笑容,这一袋钱对于流浪汉来定是巨款,那么,他自然会将这钱收入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若无意外,那里也藏着流浪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