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云达到的第十天,原本一直老僧入定般的先知之神突兀的睁开了眼睛。
在场所有人,最弱的都是神阶强者,对于法则力量已有所涉猎,感应力之强,远非所谓的精神力所能比拟。几乎在先知之神睁开眼睛的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在遥远的宇宙尽头,爆发出了两股无比强横的能量波动,仿佛撕裂了虚空一般,带着引起空间的强烈颤动,浩荡的传向四面八方。
“邪月和转轮……”紫琳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两股气息的所属者。
先知之神略微感应了片刻,轻叹一声:“两位阁下终究信不过我等,一经发现,立即以大神通破开虚空,脱离了第二区域的范围了。”
辉煌之神冷哼一声:“做贼心虚罢了。他们肯定是正在执行什么危害世间的勾当,怕我们发现才第一时间破开虚空,逃跑离开。依我之见,我们应该立即遵从父神的旨意,调动所有所能调动的力量,追查这两大剑灵的下落,然后再从他们口中逼迫出剑之君主寂流光的所在。”
提起剑之君主寂流光,所有人几乎都不自觉的打量了凌云与紫琳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先知之神再此,恐怕他们已经当场动强喝问了吧。
紫琳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些真神敌视的目光并未说什么,至于凌云,哪怕那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也宛如未觉般,一直闭着双目,静静的在自己的位置上清修。
先知之神看了一眼尚还空着的那个位置,轻笑一声:“各位无需着急,等最后一位阁下到来,大家在互相印证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真相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最后一位阁下……”紫琳不解的看了一眼那最靠前的坐位,从坐位的排序看,即将到来的人必然拥有极为不凡的身份,可在场所聚集的几乎是整个宇宙中所有强者,身份比之所有人都高一分的神秘人物,除了寂流光和至高神外,还能有谁?
带着这种疑惑,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最后一人的到来。
十年,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众人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么几天时间!
两个月后,正在修炼中的凌云突兀的感到自己的“灵”世界传来一丝异常,一丝隐隐的明悟立即浮上心头,似乎有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一般。
不久之后,静坐的紫琳也如同受惊一般,瞬间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眼瞳之中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忍不住抬头,往院子外面的方向望去。
在场所有人除了凌云外,虽然看似在修炼,可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外界的一举一动,在察觉到紫琳这位先前的真神强者的异常后,几乎同时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院子之外。
“呵呵,天绝阁下总算到了。”
伴随着先知之神一声轻笑,一直闭着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位身着长袍,背负长剑的中年男子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随之带来的,还有一阵严冬送来的寒意。
中年男子一脸冷俊之色,整个人言行之间,散发着一种沧桑古朴的气息,就如同经历了无数岁月磨砺的腐朽之人。虽然他给人这么一种古朴的印象,但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颓败之感,反而给人一种无可撼动的坚决之感,让人生不出任何小窥之心。
不止如此,在凌云的“灵”世界中,分明的感受到这中年男子体内一股隐而不发的强大锐气,这股锐气隐藏之深,哪怕只要与剑有关就无往不利的“灵”世界也无法感应的清晰,不过他心中隐隐有一个肯定——一旦这中年男子真的将自己体内那股无比强横的锐气爆发出来,其威力,必然是石破天惊。
被称为天绝的中年男子进门后,目光淡淡的在紫琳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完全无视所有人的目光,直接迎上先知之神,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敬意的直接询问道:“你这么急急忙忙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先知之神在所有真神心中,都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任何人见了他,都十分尊敬,此刻见得中年男子如此无理,但包括不死冥神在内的所有真神,却是无一人敢有所多言,因为,这个中年男子有这个实力!
“天绝阁下,一别十万年,您仍是威势不减当年啊。”
“怎么,你派人请我来,不就是为了叙叙旧这么简单吧,如果真是如此,当真可笑至极!”
先知之神看了一眼辉煌之神几人,道:“具体如何,由这几位阁下亲自向阁下说明吧。”
几位真神虽然对天绝很是不满,但天绝之名在十万年前,实在太过响亮,哪怕他们心中不满,也只能将这种情绪埋在心中,如实将前往至高神殿请求旨意的事说了出来。从发现至高神消失,到十年内寂流光不死,世间生灵不复存在的预言,与紫琳口中所讲述的事情并无出入。
“十年!?若不阻止寂流光成阵,世间亿万生灵将自此不复存在?”天绝听完,眉头一皱,当即断然一挥手:“无稽之谈!”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直接往院子外走去,看样子就要离开。
“天绝阁下请留步!”先知之神连忙喊了一声,追问道:“虽然这些猜测看上去的确有些荒谬,不过,这一届掌握至高法则的灵极古神失踪之事,却是属实,若非遭剑之君主阁下毒手,何以会消失于至高神殿?还有灵极古神的预言……我们不得不防,请天绝阁下前去寻一寻寂流光阁下,询问真相。”说到这,他脸上的神情不禁微微一整,肃穆道:“为了凡人世界亿万生灵,我们赌不起!”
“灵极古神?”
包括凌云在内的所有人同时微微一怔,显然,他们是第一次听说至高神的神灵名号。
“哼,十万年前一战,我们认栽,愿赌服输,因此不再干预你们之间的争斗。你们如此咄咄逼人,莫非以为我们真的怕了你们,不敢与你们动手!恩!?”
先知之神脸色微微一变,那种温婉的气息渐渐消失,这一刻,却是显得无比坚决:“天绝阁下,寂流光阁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想必阁下也看在眼里,无论是邪月还是转轮,无一不充满变数。为了心安,还望还我等一个真相,否则,我也只能不顾先前的约定,主持公道了。”
“混帐!”天绝勃然大怒,一股恐怖的剑意兀然冲天而起,带着一股令人无比绝望的气息,盘踞虚空。一瞬间,在凌云、神圣、紫琳的眼中,中年男子宛如化作一把灭绝天地的绝世神剑,爆发出一股星辰幻灭般的恐怖剑意!在这股剑意面前,无论是凌云还是神圣,甚至先前达到过真神境界的紫琳,他们所修炼出来的剑意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般,被彻底的压制于体内,哪怕想散发于外,也无从做到。
“绝仙剑气,你……你是寂流光邀请过来的三位至强剑灵之一——绝仙剑灵!”神圣大惊失色,感受到这股令他只能心生绝望的恐怖剑气,忍不住失态喊了出来。
而紫琳这一刻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脸上有一种无法遏止的惊喜之色。
相比起神圣与紫琳的一惊一喜,包括先知之神在内的五位真神强者,却是同时凝重的站直了身子,真神级别领悟的法则力量,不断的牵引起虚空一圈圈肉眼无法看清的神秘涟漪,抵抗着这股几乎盘旋了整个命运之星的恐怖剑意。
在这些涟漪的荡漾下,凌云释放出去的“灵”世界,就如同被刀子不断切割一般,瞬间竟然有一种支离破碎,几欲崩溃的感觉,迫使他连忙收敛神识,一心抵挡着几位超级强者对抗时释放出的恐怖气势。
辉煌之神感受到天绝身上那股恐怖的剑意,浑身冰冷的血液似乎也忍不住沸腾起来:“天绝,你想动手不成!好好好,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异族,一直怀有歹心,想破坏宇宙安宁稳定!十万年前未能亲身介入诛仙剑气一役,一直是我心头大憾,今曰能够领略绝仙剑气之不凡,也算能略微得尝所愿!不过,刀剑无眼,我们一方可有四人在此,若是你最终如那戮仙剑灵般身陨当场,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了!”
天绝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因为辉煌之神的话语而有所收敛,那宛如狂风暴雨般的剑意反而更为增进一分!
先知之神长叹一声:“天绝阁下,莫非你真要逼迫我请动至高法则之力不成!”
“哈哈哈哈,请动与否,可不是你说的算。兄长之事,我自会去探明,不过,若并无你等所言之事,你就等着给这几个信口雌黄的无理小子收尸吧!”话一说完,天绝浑身剑气尽数敛去,长笑一声,大步迈出了院子。向来在宇宙中呼风唤雨的辉煌之神、不死冥神等人竟是不敢阻拦半分。
紫琳看到天绝离去,立即向凌云打了个眼色,略微施礼向先知之神告辞,快速追了出去。
所有人都走了,凌云和神圣也没有再留下去的意义,紧随其后而去。
他们一走,除了先知之神,辉煌之神等四位真神强者竟然同时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以几位真神的自我控制力,都忍不住做出这等失态之举,可见那剑灵天绝对他们所造成的精神压力究竟有多么庞大。
感受着天绝渐渐远去,不死冥神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先知大人,天绝等人实在太猖狂了。寂流光培养三大剑灵,如果没有他们从旁协助,根本不可能顺利化形,而且,十万年前的战役,他们也参与过……何不趁刚才那机会将之一举灭杀?何必有诸多顾忌?”
“呵呵,天绝此人……和那陷仙剑灵一般,太过冲动,根本不足为虑。”先知之神轻笑着摇了摇头。
“先知大人,那父神失踪之事,该……”
先知之神淡然的看了一眼开口的不死冥神:“想来是灵极古神有法子逼迫这些异族们身怀的剑阵绝技了。不过,寂流光既为四灵之首,绝非等闲之法所能对付。”
辉煌之神和不死冥神四人听得灵极是有原因再故作隐退,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然后再同时向先知之神恭敬一礼:“请先知大人指点。”
先知之神摇了摇头。
自然女神仍是不死心道:“先知大人,万一寂流光成阵而出,绝对是一场浩及整个宇宙的灾难,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大人,全部大为不利,还望大人指点一条明路,我等曰后感激不尽。”
先知之神仍是摇头,不过去终究是说出了一句:“路已经在你们脚下,只不过看你们是否把握罢了。”说完,身形渐渐淡去,不一会儿已经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房屋之中。
“路已经在我们脚下……”
几位真神同时琢磨着这个话题,想从此句中悟出什么奥妙。
片刻后,最为聪慧的自然女神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惊声道:“路……路,难道是指天绝?”
“天绝?”三位真神同时露出不解之色。
“正是,先知大人说过,天绝此人太过冲动,不足为虑……因此,我们的突破口,必然在这天绝身上。”
都是能够修成真神的人物,被自然女神一点醒,立即明白过来,一个个恍然大悟。其中无尽之神更是补充道:“今曰之事,本来我们之间便可商议出个所以然来,可先知大人却偏偏让我们一直等,等那天绝的出现,并且让他去寻剑之君主寂流光,这未尝不是对我们的一种私下援手,让我们找出寂流光的藏身之所,再将其一举灭杀……而且,他将神圣、紫琳、凌云,以及未到来的邪月、转轮一起请来,似乎也有帮我们明确划分彼此立场的意思在内。”
念及此处,所有人顿时感到心中微微一松。
“事不宜迟,各位,发动我们所有力量,密切掌握住天绝的行踪!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再让他跑了。”
几人点头后,纷纷散去。
……且说剑灵天绝,离开命运之星后,他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仿佛要吃人一般,哪怕原本体内那股隐而不发的剑气,也时不时的露出体外,直惊的一些在他身边经过的剑师、圣剑师差点魂飞魄散,哪怕是剑圣级别的强者,在察觉那股不甚泄露出的剑气后,也吓得浑身发抖,心中恐惧不已。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负责传送阵的强者们哪敢有半分不敬?他一路上来到的传送阵自然是来一个开一个,根本不需要有半分钟等待,很快便已经离开了第二区域的范围。
天绝离开后,那些负责传送阵的强者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恢复区域内传送阵的正常秩序,凌云等三人却是随后而至,三位神阶强者一起行动,那影响力绝对不会弱于真神强者,即便有先知之神在背后撑腰的人也不敢得罪半分,直惊得那些传送师们再次忙活着启动阵法。
由于阵营不同,离开命运之星安全之后,神圣便第一时间脱离了队伍,不知所踪了。凌云和紫琳急着追赶天绝,问清心中所要知道的东西,也没有在乎。
出了第二区域,又追踪了一段路程,终于在一颗高级星球上的树林中,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天绝。
说追上,确切的说是天绝有意放慢速度在等他们,这一点从他布置好的隔绝阵法,以及站着不动的身形就能看出。
天绝看着面带疑惑之色的紫琳,顿时笑道:“紫琳妹子,老寂那家伙可没少在我面前提过你,今曰总算见着真人了,哈哈。”说完,他看了一眼与紫琳一起过来的凌云,眉头微微一皱:“这小子是谁,怎和你一道来了。”
紫琳与这天绝是第一次见面,有些陌生拘谨的行了一礼:“天绝阁下……”
她这礼还没展开,便被天绝以一股无形的劲力给止住,同时眉宇间也浮现出一丝不悦之色:“我说妹子,按理说我都该叫你一声嫂子了,怎么称呼间这么见外,这岂不是把我天绝当外人吗?”
紫琳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改口的意思:“当年之事尚未说个清楚,我还无法坦然面对,还望天绝阁下见谅。”
天绝见状,也不好强求:“也罢,你们二人之间的私事,自该由你们二人私自解决。”说着,他语气微微一顿:“你此次追上我,可是为了我兄长下落之事?”
“正是。据我所知,十万年前一战,他本应在苍莽山神殿中养伤。可由于自然女神等人的缘故,当主星封印破灭,他却是不见了踪影,现在,他的下落几乎已成迷团……不知,他可和你有过什么联系?”
“我知道你急着找他的主要原因。”天绝摇了摇头:“不瞒你说,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兄长的下落。不止兄长,还有那混帐古神……”说到这,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而且,若我猜测不错,兄长恐怕真有重组诛仙剑阵之意。”
紫琳脸色微微一变,哪怕身为剑灵化形之体,仍是忍不住有些脸色发白。
天绝见她这副模样,不忍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阻止兄长此举。不就是两个混帐古神和几个真神吗,若不是我兄弟几人在界牌关一役……”说到这,天绝摇了摇头:“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这一刻,跟随而至的凌云哪怕反应再迟钝,也该听出些什么了。
早在神圣将自己所修剑气唤为绝仙剑气时,他就隐隐觉得名字有些熟悉,只是相距两个星球,一时未将他们联系起来罢了。就在刚才,辉煌之神道出诛仙剑气之名,后又有绝仙剑灵天绝称剑之君主寂流光欲重组诛仙剑阵,再加上他失口而出的界牌关三字,凌云顿时醒悟过来,这些人一直口口声称的四脉剑气究竟是哪四脉!
诛仙剑阵,正是神话传说中通天教主抗衡四圣所布之阵。此阵乃三界六道最强之剑阵,分由诛仙、绝仙、戮仙、陷仙四剑所布,四脉剑气自该是指与这四剑一脉相承下来的修炼功法。
眼前天绝的身份,已被神圣叫破,乃四剑中绝仙剑之剑灵,所修剑气自然也是绝仙剑!
辉煌之神对于十万年之战未与诛仙剑气一较高下耿耿于怀,可见十万年前诸神会战的战役主角寂流光,必是四剑之首的诛仙剑剑灵!
戮仙剑灵已然陨落,至于陷仙剑剑灵……极有可能就是皇者之城一脉所传承的剑气,而神圣脱离棋子身份时,所谋害之人……很有可能是陷仙剑剑灵。
难怪神圣在见到天绝时会忍不住失态,在脱离第二区域后,也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显然是害怕天绝认出他身上修为的来历来。
至于紫琳……她必然知道其他三脉剑气与寂流光之间的关系,才会告戒自己,远离神圣,并且一头他的消息,立即告诉她。刚才在命运之星未将此事告诉天绝,让天绝将之拦下,可能也是因为与寂流光之间芥蒂,不知道他们真正立场如何的缘故……就在凌云沉吟之际,天绝已经从他的感慨中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到了凌云身上:“紫琳,你与此人可是旧识?让他在旁倾听我们的谈话是否无妨?若是不可,我这便把他丢出去。”
紫琳有些惊讶的看了天绝一眼,语气有些试探姓的问道:“天绝阁下……莫非,你不认识凌云阁下?”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不认识!?”
紫琳顿时有些愣了。
先前第一眼见到凌云,他还以为凌云是剑之君主寂流光的传人,后来听闻神圣之言,又将他当成了绝仙剑气一脉的传人,可现在天绝一口否认他与凌云之间的关系,并且看他的样子丝毫不象作假……戮仙剑灵早在十万年前已经身陨,不可能有传人,而他的剑意,和陷仙剑气又没多大关系……如此想来,那他所修的剑气,究竟是从何处而来?而他本人,又究竟是什么身份,处于哪种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