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谁勉强能算个例外，那也是只有邢星了，但邢星属于那种……不往这个方向思考的类型，或者，她曾经在邢星生命中担任的，基本就是保护者的角色。

    如果无法平视，或者俯视，很难看清楚一个人的全貌。

    霍司承短暂而罕见的怔愣住，半响后沙哑着淡淡道，“也许并不是这样的。”

    她对这个答案有点新奇，“为什么不是？”

    他平平淡淡的道，“你哥那种人，并不在意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无所谓肯定或者否决，你从他身上感觉到的不赞同，是基于结果，因为你把自己逼进了在他看来很糟糕的境地了，所以他会你不对。”

    “同样的为人处世，如果你心想事成，你就是再坏一百倍，他也不会吭声。”

    利己主义者的成败论。

    邢婳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她又笑了笑，“那你呢？”

    他站在书桌前，特别大的一张桌子，邢婳喜欢大而空的东西，比如书桌，比如床，比如画室……都尽量挑选大的。

    阳光透过玻璃落了进来，落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地方。

    他很高，准确的是一米八七，站姿直，却又谈不上顶立地的挺，要他站姿有问题，大概又只有几分淡淡的懒散，一如他此时同样淡淡又散漫的语调，“我认识你的那晚上，你就借着色相把你教官约了出来，然后拎了根擀面杖偷袭，把人的腿打折了。”

    邢婳，“……”

    她静静看着他英俊的脸，忽的笑了，“我好像能理解，像失忆前的我那种人，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可能的确不是因为性格极端才表现的那么爱，而是真的就那么喜欢。”

    “你之前不理解吗？”

    “那应该更接近一种没有自我的爱，当然，并不是因为爱你而失去了自我，而是……这个自我本身就不被喜欢，所以可以轻易抛弃。”

    霍司承再度怔愣住，于此同时还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正在一点点的收紧着力道，节奏如同他缓慢的语速，“她向来骄矜又傲慢，自我且我行我素到极点，基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你她……可以轻易抛弃自我？”

    “她这种人，是不可能真正骄矜傲慢的，相反，她应该很自卑。”

    “真正骄矜傲慢的人自视甚高，硬实力是他的确比身边的人高出一截，比如长相，比如家世，比如学历成就……这些，出身就是邢老司令孙女，模样又美又白，智商好像也……再不怎么认真念书也随随便便可以考上世界一流大学的邢大姐，的确统统都有。”

    “可是有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当她从心智刚开始成长的幼年起，就得到丝毫肯定跟喜爱，相反十年如一日的背负指责，仇恨，惭愧这些沉重的包袱，一跃到成年都是这样，她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错误的，就算真正长大后逻辑上给自己辩白，也什么都改不了——”

    “那只是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而已，跟傲慢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