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
全世界我只爱你,我只愿意为你活着——
这是爱情吗?
也许吧,但即便它是,也太沉重,太不公平,太辛苦了。
没人有义务去爱谁,更没人有义务去救谁。
人类趋利避害是本能,聪明的人更不该选择这么一份注定心累还未必有结果的感情。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女人的脸映在他的眼底,熟悉而陌生。
霍司承哑声道,“她没你这么善解人意。”
邢婳笑了笑,“可能她知道且不喜,自己的那么不善解人意吧。”
“我遇到过很多善解人意的女人,”他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得难听点,很多年前我看你有点儿惊艳,是因为我那会儿大部分时间都跟一群男人打交道,能接触女人的机会不多,长得特别漂亮气质特别好皮肤特别好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花板。”
男人年轻时,哪会想先去把一个女人的灵魂给琢磨透了,再去考虑要不要喜欢这个人?
多半是见色起意,或者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刚好对上他的胃口。
“但这些年,我见过太多了,比你漂亮的,各种型号的美人,气质优雅高贵的,聪明的,学历比你高的,家世一流但氛围好的……就更别提什么性格好善解人意,谈吐博学又令人舒服,独立自强又生机蓬勃,或温柔宜家宜室,这些你根本就没有的特质。”
“真要去思考,越是想来想去,越是想不出你有什么好的,甚至人格缺陷都不。”
“也许你最爱的是我,但最爱我的也未必是你,何况你的爱能带来的,也是沉重的负担。”
“你你,究竟是占了什么便宜?”
邢婳静静听着,眼睛不曾动过,只是看着他。
她没什么,也不该什么。
因为他的就不是她,他的话,也不是对她的。
“邢婳,”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开始轻轻的摩擦着,“如果我可以不要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要你,你纠缠我这么久,让我不得安生,我也没法就这么放了你,既然如此——”
“如果我喜欢的是邢星或者华栩栩那样的女人,我早就爱上别人了。
………………
花洒里的水笔直的落在女人的头发,还有白皙的肌肤上。
白色的雾气封闭了整个氤氲的空间。
热水淋了二十分钟左右,邢婳关了花洒。
她扯了一条很大的毛巾,用力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直到不再滴水,才转身走到那面镜子前,用毛巾大弧度的擦了擦,将水汽抹去。
镜子里的女人赤一身裸一体。
白皙如凝脂的肌肤被温热的水染出了一层薄薄的绯红,脸上也是。
她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脸。
很美,而且美得很高级。
人格缺陷,灵魂残缺,可是残缺的美,远比完整的平庸更具审美价值,独一无二。
氤氲的薄雾没有这么快消散,袅袅的热气提供了晃神的背景,镜子里的那张脸好像没了表情,或许此刻她的确是没有表情的,却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人。
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镜子里的轮廓,“他跟你话,你听得到吗?”
“你不出哪里好,甚至哪里都不好,可还是占到了最大的便宜——他不想爱你,可是没法不爱你。”
“你愿意再赌一次吗?”
“还是,你已经睡着了,所以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邢婳洗完澡穿着白色的浴袍回卧室时,男人挺拔的身影伫立在落地窗前,指间烟雾淡淡,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听到动静,才转身看向她。
他下巴指了指被翻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把条短信给郁浠白。”
她意外,“啊?”
霍司承言简意赅,“问他的卡号。”
邢婳想了想,还是依言走过去,拿起手机编辑短信,【白,你的银行卡号是多少呀?】
手机还没放下短信就回了,【告诉霍司承我就愿意让他欠着。】
“……”
霍司承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抿了下唇,长腿两三步走了过去,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低头看了眼屏幕的内容。
几秒后,他淡淡的道,“你跟他,我直接给他爹了,反正他花的都是他爹的钱。”
邢婳,“……”
她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道,“我明……用微信给转账吧,用你之前给我的那张卡。”
“嗯,转完就删了。”
“……”
“转二十万,十万家具十万保镖雇佣费。”
“……”
邢婳没吱声,心想还是转十万就行了,他花的钱她还了,保镖雇佣费什么的……未免太伤人家的心。
霍司承熄灭了烟,“睡觉,折腾了一晚。”
她站着没动。
他回头看着她,“我不跟你做。”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放心的睡。
邢婳走了过去,歪头一笑,“你不怕我不同意吗,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
男人坐在床上掀开了被子,“你同意又怎样,不同意又怎么样?是如果同意能帮得了我,还是不同意能反抗得了我?”
邢婳没话。
“既然都没有,那就没有意义。”
………………
因为大概三四点才睡,再加之邢婳终究还是睡蓝水湾的床比较习惯跟舒服,被男人圈在怀里睡着过去后,她一觉无恙的睡到了早上十点,才悠悠转醒。
睁眼看着花板时,她有瞬间压根想不起她昨曾大费周章的搬出去,只是半夜又被接了回来,她有种错觉,好似她一直都在这里。
已经很久很久了。
看了眼外面的气,她边打着呵欠边昏昏然的想着,今要不要去看看她自己的公寓长什么样,顺便打扫打扫……就算现在不能搬过去,也为将来可能搬过去做准备。
掀开被子下了床,正挠着脑袋准备找鞋……主卧的门砰然被重重的踹开了了。
邢婳猛然吓了一大跳。
唐砚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穿了件黑色的大衣,整个人都好似刮出了冷酷的风,见她穿着条睡裙,非但没尴尬,脸色反是冷到了极致,咬牙逐字蹦出,“惹出这么大的事情,邢婳,你竟然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