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道:“这神器就赠予你又何妨?你能使得动青龙鞭,自也能运用这蜃龙针。你是罕见的灵者,与上古神器颇有缘分。”
张千峰见他这等慷慨,心下钦佩,又稍觉惭愧:“他自诩武功超然,无需借助外力么?可我却离不得这麒麟环、夔龙琴。此人视珍宝有若无物,确是顶立地的气概。”
陈灵虚大受感动,向盘蜒道谢,又道:“这位掐我脖子的大哥,多谢你令我好转。苍狐已非我大哥,而是心狠手辣、坏事做绝的大恶人,即便不为了我自己,我也愿随大伙儿一起讨伐他。”他一边,一边望向村中无故惨死的村民,他深知那一众杀手,定是奉苍狐号令行事,累得满村百姓,惨遭屠戮。他得众村民照顾,才能安稳度日,对他们甚是感激,见此场景,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面具盯着青斩,笑道:“二哥,你又怎地会被追杀?”
青斩忍耐伤势,白他一眼,道:“谁是你二哥。”
面具道:“那我叫你哥哥也成?不,不,你长得好看,我叫你亲亲公子,你觉得怎样?”
盘蜒将面具一扔,惨呼声中,此人飞上了。他道:“青斩,你又是如何与苍狐决裂的?”
青斩身子发颤,似想起最为可怖之事,他道:“他他信奉采阴之术,提拔一位叫伍空的奸臣,咱们都叫那人‘伍大人’,这伍大人命全国上下将领在民间搜罗处女,无论美丑,全都送到宫中,最后全都消失不见。我实在瞧不过去,向他劝谏,却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盘蜒心下惊怒,眼中闪着寒光,暗想:“这子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这一年多来也忙于一件大事,无暇探听苍国消息,况且苍狐此举颇为隐秘,除了朝中极少数重臣,无人知道是苍狐所为。
陆振英抿唇许久,沉声道:“这北妖皇帝罪恶滔,不可饶恕。”
张千峰道:“不错,我本对龙血教征讨苍国之事颇存疑虑,如今才知血云掌教英明,战略大有道理。”
青斩叹道:“我气愤不过,想道:‘那伍大人不过是大哥身边的一条狗,我杀了此人,大哥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杀我。’于是趁着夜间,找到那伍大人的住处。
那晚上,黑咕隆咚的,寒气重得很,我近年来武功增长,已比得上当年的玄奥师父,而这伍大人家中防备就算比肩皇宫,一样逃不出我的剑锋,可不知为何,我心里害怕,总觉得自己是走向聚魂山。
那伍空住的着实偏僻,那是一间道观,冷清得不得了,院子里,大殿里都静悄悄的。我猫着身子,快速穿过,忽然脚下踩着一事物,可把我吓的半死。
原来我踩中的,是一具干瘪的女尸,她被藏在木板之下,但那木板松动,她才露了出来。
我掀开地板一瞧,原来这长廊走道底下,全是女子尸体。若其余院子也与此一样,只怕已有数千人了。”
众人皆愤慨不已,面具更吓得尖叫起来。
盘蜒道:“那些女子并未腐烂么?”
青斩道:“是,这正是最怪的地方,就算那地方颇有秋凉,尸体也并非如何干枯,怎能久不腐化?”
盘蜒指了指先前一众杀手尸体,众人这才发觉有些缩,掀开头盔一瞧,惊觉各个儿瘦的有如骷髅。
盘蜒道:“她们被一门贪狼迷魂影的功夫攫取体内阴寒之气,故而死后不会腐败。这些杀手,练得也是这门功夫,被人赋予极强内力,一旦死去,那内力回归那人身上,他们就成这幅模样。”
陆振英皱眉问道:“这功夫是吴宗主传给你徒儿的?”
盘蜒答道:“我只传他坠狱重生功,增进他身上内力。此功当另有人相授,或是新得秘籍,自学而成。”
青斩道:“我当时心知这伍空大人穷凶极恶,手心湿漉漉的满是汗水,愈发坚定铲除此人决心。我悄然查探,来到一座屋外,却听其中有两人相谈,一人是苍狐,一人则是那伍大人。
苍狐道:‘伍大人,我吸取这些女子体内阴气,为何收效不大?’
伍大人道:‘陛下,我从未劝你捉女子练功,是你自行摸索的法门。我当日所言:需找神裔族古血脉融合,才可练得这门玄法。’
苍狐有些不耐烦,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劝阻我?我平白无故杀了这许多女子,这这一旦传出,必惹下造反。’
伍大人叹道:‘我只静观陛下进境,这法子效用如何,我也不知,为何不让陛下一试?’
苍狐语气急躁,道:‘我败在那索酒手下,苍国面临溃败,我若不能突飞猛进,达到真仙境界,就有灭国之厄,你口口声声要帮我,可然后呢?这些女子都不行,可要我对瑶儿动手?’”
陈灵虚“啊”地一声,终于大怒,道:“他为何竟六亲不认了?连瑶儿都想害死?”
泰慧啐道:“这翻脸不认人的贱婆娘,你还想着她做什么?”
陈灵虚双手紧握在一块儿,神色仍万分不忍。
青斩道:“那伍大人制止他,道:‘你与瑶儿双修此法,循序渐进,倒也急躁不得。我先传你几句口诀,可化解这些女子戾气。’
苍狐听了口诀,开始练功,呼吸变得绵长悠远。
我知道情形艰险,已有退却之心,正想离去,忽然间,月光一明,我见到身后多了个影子,那影子显然是人,离我很近,却未发出半点声息。
我急忙回身斩那人,砍中那人身子,却似斩中水流,一断一合,他安然无恙。我看清那人正是先前在屋中的伍大人,他何时出来,我竟半点不知。他刚刚若想杀我,我根本还不了手。”
陈灵虚知道青斩功夫如何,脸上变色,道:“这伍大人竟如此神出鬼没?”
青斩叹道:“何止‘神出鬼没’?简直是深不可测。我向他斩出数十剑,剑剑使出毕生功力,全被他轻易化解。门板一响,苍狐走了出来,他光着上身,脸色发黑,有些阴险,全不似我熟知的大哥。
我退在一旁,那伍大人并不追击,我道:‘大哥,此人是诱你入邪道的魔鬼,你快些杀了此人。’
伍大人不发一语,但苍狐却咧开嘴,朝我直笑,那笑容像是像是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哪里似那昔日枕边对我温柔而笑的结义兄长?”
面具“咦”了一声,道:“枕边?”
青斩自知失言,面红耳赤,道:“我我错了,不是'枕边‘,是是镇边是当年那个镇边上”
面具柔声叹道:“公子,你无需分辩,那苍狐负了你,便由我这九尺胸膛、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来接纳你如何?”
泰慧踢他一脚屁股,面具哀嚎而逃,泰慧道:“别理他,正事。”
青斩又道:“苍狐他道:‘当时你隐瞒陈灵虚下落,放他逃走,我念在兄弟之情、同床嗯那个同创大业之功,饶过了你,可想不到你竟与他勾结,想要替他报仇?’
我大喊:‘我是来杀这姓伍的,可万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苍狐不容分,朝我杀了过来。他招式本就精妙,此刻又增加许多奇妙变数,举手投足间力道极大,他是当真想要杀我。我俩斗了两百招,我挨了他一记重手,知道必败,转身就逃。
他并未追来,或许他练岔了气,不能疾奔。我却不敢停留,忍伤来找你,谁知途中伤势太重,又被他杀手追杀,幸亏那位婆婆现身相救。”
盘蜒道:“你也被剑意重创,故而无法自愈。面具,你治他一治。”
面具慈眉善目的站了起来,笑容坦诚,圣洁崇高的模样,他关切道:“青斩他伤的比陈弟重,我怕掐重了他,伤上加伤,那未免不妙了。”
张千峰问道:“那怎么办?”
面具道:“需得用一童子之躯,从青斩公子光滑溜溜、青涩娇嫩的身上吸出那害人的剑气才行。唉,不得,老衲一世守贞,眼下唯有勉为其难的献身出去了。”着流泪叹气,解开裤带。
盘蜒冷笑一声,面具只觉大难临头,不敢妄动,嘿嘿强笑道:“或许或许另有其余法子,咱们还是照旧好了。”拉过青斩,照他脖子狠掐,青斩头晕脑胀,但面具这偏方极具神效,手一松,青斩已好了许多。
陈灵虚喜道:“二哥,当年你救我一命,我一直念着你的恩情。如今你我重逢,又遇上这许多高人,正好与大哥斗上一斗。”
青斩喘了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我不必再叫他大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豪迈仁义之人了。”
张千峰道:“苍狐倒行逆施,众叛亲离,已不足为惧,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那曲封。”
盘蜒道:“不错,陈弟,曲封、苍狐虽皆对你有恩,但又都祸害下苍生,你如今还一味的冥顽不灵么?”
陈灵虚低头思索,心中情义交锋,再三权衡,道:“好,我答应张宗主,带你去找泰家眼下藏身之处。”
泰家当年助苍狐起义,推翻盘蜒,随陈灵虚一齐受了封赏。但泰家一贯神秘,索要许多绿驱蛇香后,又悄然隐退,从此下落不明,唯有陈灵虚知道他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