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昏沉沉的,飘荡许久,终于瞧见一丝光明,他认出那光明不假,乃是真正的出路,于是竭力向前游去。
耳畔似有千万人齐声大喊,太乙感官霎时敏锐数倍,他右手前探,被一股大力拉向前方,左手则将黑蛇灵气送出十里,抓了几下,抓住斗神。
他也放声喊叫,两人相拥着从破口中跌了出来。
太乙心想:“刚刚是何人帮我的?那气力可着实不。”
他细测风水,辨明方向,北方是雪白的境地,南方则是褐色与白色间杂的硬土,他与斗神正停在一极高的冰柱上,满耳寒风呼啸。
他道:“这儿是原先隔绝万鬼与中原的冰墙,如今凋零,只剩下这冰柱了么?”
斗神道:“你多久没来过了?早就是这情形。”
两人环视一圈,未看见伏羲的踪影,他以伏羲通道隐匿行踪,不知他去了哪儿。
太乙自言自语道:“以他本领,为何遮遮掩掩的?那定有重大图谋,我需先回万鬼一趟。”
斗神道:“那儿不是你的梦境么?应当来去自如啊。”
太乙道:“若只有我一人,到了凡间,一动念就能返回。可有姑娘在身边,需得找到预先埋藏的‘杯弓蛇影’之器。”
斗神道:“那别嬉皮笑脸的了,快些动手。”
忽然间,那冰柱正中裂开缝隙,两人吃了一惊,盯着那缝隙瞧。这缝隙裂开前毫无征兆,太乙暗觉非同寻常。
一块四丈长的巨大龟壳从中冲出,那缝隙立即合拢,那龟壳伸出脑袋四肢,成了只大海龟。斗神认出它来,奇道:“你是玄武?”
那海龟张开嘴,舌头深处,其中有一黝黑的圆头锤,送到太乙面前,太乙稍一犹豫,将其接过。
玄武道:“这立柱是我一根骨头化成,这玄武锤是这阵法根基,数个月前,有黑蛇教徒在此聚会,借助此地灵气,举行仪式,牺牲教徒,直至一个月前,将一黑雨老怪招了出来。”
太乙、斗神奇呼:“一个月前?”
玄武反而困惑的看着两人。
斗神叹道:“是了,咱们自己不觉,实则被这老魔头足足在迷阵中困了一个月。”
太乙急问道:“玄武老兄,那老魔头去了何处?”
玄武道:“我本在沉睡,那时方才苏醒,探出灵识,偷听他们话。那黑蛇教领头的,是一叫洛儿的女子,还有一将臣的男子。正是这二人借助黑蛇之力施法,才能助黑雨老怪来此。”
太乙点头道:“难怪我找了许久,找不到这二人,原来偷躲在此处。”
玄武又道:“黑雨老怪对那二人:‘如今有何进展?’
将臣取出一条黑蛇来,那黑蛇似是传信之物,开口:‘已与那血云、苍狐定,共同对付大敌。’
黑雨老怪道:‘万仙如今今非昔比,你们可要谨慎一些,莫让他们察觉了,否则他们突围,尔等阻拦不住。’
洛问:‘爹爹,你不留下主持大局么?’
黑雨老怪道:‘我需去找过往遗失的事物,半年之后,太乙或能从聚魂山追来,此人非同可,尔等需加紧行事。’
完,黑雨一下子不知去向。”
太乙神色凝重,道:“黑蛇教与血云,苍狐联手,一同对付万仙?是了,如今万仙精兵强悍,远胜当年全盛之时。照此趋势,非但苍朝不堪一击,连龙血国也绝无法抗衡。时势变化,那血云竟出此下策。他不知这黑蛇教是多大祸患?”
斗神微笑道:“那苍狐不是你一手扶植上去的大英雄么?你看人的眼光可不怎么高明。”
太乙心下不安,道:“原先他心气高傲,绝不至于如此,为何变成这样,我也毫无头绪。”
斗神又道:“这伏羲可有些瞧不起你,为何算定能关你半年?你只一个月就跑出来啦。”
太乙道:“他万没料到姑娘你也有黑蛇灵气,且造诣深厚,他能拦得住一人通过,未必能拦得住两人闯关。”
斗神笑道:“你看,我对你的好处,那是数都数不清的,你还念着别的女人,良心到哪儿去啦。”
太乙答道:“阿弥陀佛,姑娘莫在笑,在下已清心寡欲,咱们眼下可耽搁不起。”
玄武犹豫片刻,道:“真要与黑蛇教交锋,我虽未睡醒,也可相助,你拿着这玄武锤,若找到一轩辕金剑,可唤出我元神相助。若此剑遗失,可去一阳燧方诸泉中找寻”
太乙见他懒洋洋的、不情不愿的模样,哈哈笑道:“多谢老兄指点迷津,这轩辕金剑正在咱们手上。”
玄武长叹一声,沉入冰柱,尚未走远,已然呵欠连。
斗神与太乙皆感莞尔,她道:“东道主,你带路吧。”罢拉住太乙手心。
太乙领她,往北行了千里,越过黑荒草海,找到一埋藏杯弓蛇影之地,他运功施法,迷雾茫茫,蜃楼重重,已回到梦境之中。
尚未站稳,一人已扑入他怀里,大哭大笑,疯疯癫癫,嗔道:“娘的,你也算的太准了,不多不少,恰好两个月!老娘险些要出门找人了。”
太乙将血寒抱了抱,替她擦去眼泪,笑道:“山人神机妙算,岂能过时不归?”
血寒察觉太乙身后仍有一人,不禁一瞧,登时毛发直竖,宛如惊猫一般,喊道:“师师父?”
斗神笑吟吟的道:“徒儿,你在我眼前抱我瞧上的人,可是想挨板子了?”
血寒听她“挨板子”,稍稍放心了些,道:“挨板子也不打紧,只要莫砍了我的头,我这人练一门‘铁屁股功’,练的出神入化,固若金汤”
斗神摸摸血寒脸颊,血寒嘿嘿惨笑,心底发毛,好在斗神道:“这许多年不见,我也怪想念你的。”
此时,湮没、险戏、元八、庆仲、笼梵等高手一齐找来,见到太乙、斗神,而血寒站在太乙身边,眸含泪光,无不一愣。
湮没毫不费力,认出此人正是吴奇,险戏也瞧出太乙本质。庆仲恼道:“雪道长,你可不能背着师父偷汉子啊!”元八也大替“吴奇”抱不平,道:“是啊,你对宗主哭哭啼啼也就算了,对这白脸哭个什么?”
斗神哈哈笑道:“是了,太乙,你背着我徒儿偷我这师父,她也背着你偷这万鬼的宗主,这叫道好轮回。”
血寒做个鬼脸,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老不开花白过活。贫道如今人赃并获,那是不用抵赖啦。”
太乙变化形貌,成了吴奇,道:“仲儿,元兄,是我。”
元八、庆仲、笼梵恍然大悟,齐声喜道:“宗主,你总算回来了。”
太乙又眨了眨眼,身形再变,又成了早些年盘蜒的样貌。元八、笼梵自不认得他,庆仲却大吃一惊,指着他喊道:“师父,你怎地变成这万仙高手的模样?”
太乙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来瞒你,仲儿,我正是昔日万仙的盘蜒。”
庆仲脑子晕了半晌,慢吞吞变得清楚起来,暗想:“无论师父是谁,他对我总是恩重如山,不,不,若他是盘蜒,我对他以往更有极大的不敬,他不计前嫌,反而救我解脱,助我复仇,这份大恩,我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
他尚未开口话,太乙已探知他心思,笑道:“好孩子,师父终究没看错人。”他面向众人,又成了太乙的本尊,道:“与万仙碰过面了么?”
提起此事,笼梵忍不住一肚子火,怒道:“启禀宗主,早见过了。那,鸿海师伯带着咱们几个同门,去会见万仙的那千峰,千峰还算恭敬,那叫千灵的娃娃也颇亲切,偏偏那邪息、徒忠却着实瞧不起人。底下那几十个遁的,气焰更嚣张的很。还有一振英的仙使,脸色冷冰冰的,好生嫌弃咱们。”
湮没微笑道:“这也是预料中的事。”
太乙听众仙使将姓名截短,成了两字称号,暗觉好笑,又奇道:“没打起来就好,后来呢?”
湮没道:“那邪息语气不善,:‘咱们欠的是吴奇宗主的人情,你们万鬼若规规矩矩、不为非作歹,咱们万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来多管。可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万仙可绝不纵容。’”
笼梵嚷道:“就是啊,你看这话的多不对头?若不是鸿海师伯拦着我,我就要与他们打上一架了。”
太乙知道有湮没在场,决计打不起来,道:“笼梵,了多少次,咱们万鬼习练的功夫,更需修身养性。”
笼梵悻悻道:“所以啊,我终究忍住了,更不曾还嘴。湮没师伯了要与万仙共同攻打苍国之事,万仙遁的不断哄笑,:‘咱们万仙下无敌,每一人少皆可敌千人,苍朝不是对手,也不必万鬼的来捣什么乱。’他奶奶的,咱们万鬼比万仙厉害多了,也不见得这般吹嘘。”
太乙双目诧异,道:“那如今战况怎样?”
血寒道:“他们还真没吹牛,门人分成四十人一队,兵分三十路,两个月间,不费吹灰之力,已将苍国领土蚕食殆尽。不久之前,又重新聚集,向涉末城进发。苍国大势已去了。”
太乙立即道:“召集所有鬼官,半个时辰之后,自乘黄山脉的‘杯弓蛇影’出口外出。”
庆仲道:“师父,让万仙与苍国狗咬狗吧,万仙虽然傲慢,但毕竟没做什么坏事。”
太乙道:“敌人并非万仙,而是黑蛇教、龙血教与苍国皇帝。此战艰险,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