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众人脑袋似乎“嗡”地一声,无不震惊万分,有人脱口喊道:“是那失踪多年的盘蜒?他曾是咱们万仙的仙使,如今是万鬼的首领?”
隼堡万仙门人则喜出望外,索酒哈哈大笑,身上伤痛似一下子不见了,道:“吴奇大哥,盘蜒师父,你可把我骗的团团转。”盘秀一蹦老高,就要扑上前亲热,江苑虽也心神震荡,却将她牢牢止住,以免她闯入黑蛇群中。
陆振英一颗心燃烧起来,神魂俱醉,却又怅然若失,几乎握不住手中长剑。雨崖子见了,一招“沃土千里”,将陆振英拉至人群中,替她医治伤势,又道:“你为何还要惦记他?”
陆振英答道:“你呢?你难道已忘了昔日的事?”
雨崖子淡淡一笑,道:“我这道姑数百岁高龄,该抛下的,早就抛下了。”
血寒妙目如星,注视上那将臣与洛神。她虽意志坚定,但想到要与这初次碰面的生父交手,免不了黯然神伤。
洛神只斜看血寒一眼,立时测算战局,心想:“爹爹赐我数千条黑蛇,就算来了这许多万鬼,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手指摆了摆,黑蛇又如乌云般压向众人。
鸿海使出万魂王庭,凭空生出亡者大军,各个儿神勇卓绝,将黑蛇一时迫退。死魔险戏挥舞镰刀,瘴气张扬,黑蛇一触那瘴气,立时照出个一模一样的镜影来,正是当年阻拦观国盟军攻打涉末的阵法。济节变作飞龙,口中吐火;庆仲释放黑线,扫荡战场;元八、笼梵爷孙二人则使玄夜伏魔功暗中杀伤。其余万鬼手持斩蛇刀,各施身法,也是半步不退。
那笼梵忍不住笑道:“万仙的,几不见,怎地摔得鼻青脸肿,要爷我来相救了?”
众仙被他一激,无不愤慨,反而勇气倍增,怯懦全消,都想:“除死无大事,不能让万鬼的瞧不起了。”又打起精神,抵挡蛇妖猛攻。
血寒见珑也混在己方之中,虽出工不出力,可有她在场,此战有胜无败,于是专注心思,以血肉重生之法,替伤者治黑蛇之毒。双方合力作战,已能与黑蛇潮旗鼓相当,不落下风,纵然有所伤者,也立时被血寒救了回来。
万仙瞧万鬼众人本事,这才陡然惊醒:“原来万鬼仍这般强悍,只怕更胜咱们万仙。咱们先前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岂不贻笑大方了?”
片刻之间,洛神瞧出血寒起死回生,救人无数,最为棘手,心下愤恨:“这孽种,非先杀了她不可!”
刚要动手,她与将臣心念相通,将臣察觉,立时喊道:“不可!”又大声道:“女儿,我是你爹爹!你不认得我,可我确确实实是你生父!”语气温柔和蔼,发自肺腑,似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她看一样。
血寒答道:“你若是我爹爹,就下来帮咱们的忙。”
将臣见她轻嗔薄怒的模样,当真如喝了**汤,笑道:“是,是,且看爹爹帮你。”
洛神怒道:“夫君,你怎能被和孽种骗了?”手一扬,黑蛇灵气如风暴般袭向血寒。突然间,一股掌力将她淹没,洛神惨叫一声,灵气涣散,受伤不浅,见正是太乙出手。
太乙道:“你二人对手是我。”
将臣夹在女儿、老婆之间,左右为难,见太乙出头,正合心意,一声长啸,震动千里,他道:“那就先杀了你这骗我女儿的狂徒!”
太乙答道:“你与我师兄交战良久,岂能敌得过我?”其实这将臣已练至血肉纵控念最高境界,比之轩辕也不遑多让,先前交手,所耗气血微不足道。他这般,一则是感激张千峰奋战之举,一则是为令敌人以为自己掉以轻心。
将臣一招血掌打出,太乙飞身而起,从蜃龙头顶离开,将张千峰与那玄武锤扔给陈灵虚。陈灵虚接住后一愣,只听太乙道:“用轩辕金剑,将玄武招出来。”
陈灵虚登时醒悟,将血涂在玄武锤与轩辕金剑上。他是轩辕后裔,自有使唤神兽之能。泰慧长剑一点,两人齐心协力,轰隆一声,一庞然大龟从地底钻出。
玄武叹了口气,口中吐出一股寒风来,那寒风吹过万鬼万仙众人,立时罩上一层轻盈坚固的冰甲。此物正是当年分隔南北的玄武冰墙所造,有驱魔正气绕身,可抵挡黑蛇撞击撕咬。此法一现,两派联手,已然占据上风。
陈灵虚又惊又喜,却也暗自纳闷:“为何这玄武神兽的化身这般高强,似比先前麒麟、夔龙要强上不少?”殊不知这玄武并非化身,而是本尊,它那玄武锤被太乙携带,一直吵得难以入睡,此刻仍保持清醒。
只听空中轰隆巨响,白光与红光剧烈撞击,正是太乙与将臣交手。将臣使出血佛经神功,真气凝聚成一百丈血佛,身手高强,有搬山运海的大威力,且千手连动,霎时千招,快速绝伦。他出招之际,血雾弥漫,众人虽有冰甲护体,离得又远,触之亦大感难受。
万仙仙家暗想:“原来他与千峰宗主相斗,只怕未使出全力来。”
只是此时太乙经与伏羲决战之后,一身武功已尽如往昔。他身上这幻灵真气混淆虚实,不再依托于脉象,而是随心所欲,几无所不能,在他真气笼罩之中,虽日月轮转也可操纵自如,这血佛纵有逆之威,破脉之势,却也挡不住太乙。
血佛口中大吼,一道浩大真气打出,太乙手一扬,招来“坚不可摧之盾”,将那真气反弹回去。这世间本绝无坚不可摧之物,但在幻灵真气之中,此事为真,便能实现,倒也相差不远。
血佛中招,断了百根手臂,可霎时又已恢复。将臣右半边手臂齐张开,使出“血佛降龙”,五百条血色巨龙冲向太乙,身躯扭动,飘忽不定,从前后夹攻过去。
太乙凌空一抓,招来“无坚不摧之剑”,绕身转动,剑气将群龙一并斩首。这血龙本如流水般,能够断而复合,可此剑神奇至极,令那血龙不堪一击。他手执那剑,冲上前去,朝血佛当头一剑,光芒一闪,血佛从头到腹,已被太乙劈开。
但那血佛一破,气血皆融入将臣身中,将臣猛然一击,太乙飞出里许,才定住身形。将臣抢上,左手一拳,右手一劈,血光点点,将太乙包围。太乙深知这血光侵人心魄,损人身躯,施展太乙逃遁法避开,他体内真气变幻无方,那将臣无法嗅他血液追击,更无法测准其所在,反被太乙刺中数剑。
将臣越斗越是骇然:“这太乙身手已更胜过他那师兄,世上怎会有这等事?这等人物?”但他脾气倔强,激发斗志,内力增长,拳脚招式又猛烈几分。
饶是如此,太乙幻灵真气已然大成,将臣随时散发剧毒血雾,足以遮蔽脉象,却反而被幻灵真气侵蚀驱散,全无效用。而太乙行踪诡谲,慢于伏羲之法,却大违常理,乱人耳目,以将臣血佛经的高深修为,也万难看破他动向。
互斗千招,太乙凌空一拳,将臣惨叫一声,身躯一下子到太乙身前,仿佛自己凑上去中这招似的,只听喀嚓声响,将臣胸口已被洞穿。
将臣伤重,却反而欢喜起来:这伤势瞬间便可痊愈,但他血液沾上太乙肌肤,一旦燃烧起来,这太乙必粉身碎骨,那可胜负已分。
他正欲施法,忽然脑中剧痛,似有针在经脉中乱扎乱搅。将臣对自身经脉了如指掌,本可隔绝疼痛,但眼下中了幻灵真气,却无论如何屏蔽不了。就是这一时无措,太乙一指点中将臣额头,破了他血肉纵控念。将臣吐出一口火红鲜血,急忙往远处撤去。
太乙道:“瞧在血寒份上,暂且饶你不死。”战至如今地步,将臣已无还手之力。他拍出太乙幻灵掌,再使伏羲通掌,脉象幻灵重重环绕,将臣深陷其中,露出惊惶之情。
血寒虽忙于救人,却一直关心战况,见状大喜,笑道:“你若真是我爹爹,咱俩今后好好聊聊。”万鬼门人欢呼雀跃,一时间士气暴涨。而万仙仙家震慑于这难以想象的仙法,皆有些神魂颠倒。
忽然间,一个大黑球朝太乙撞来,太乙持盾一振,将那大黑球弹开,黑球霎时变化,原来是数十条黑蛇缠绕而成。洛神从黑球中飞出,冲进那伏羲太乙阵法中,抱住将臣,就往外走。
太乙劈出一掌,洛神并不躲闪,反而张开手臂,挡在将臣身前。砰地一声,她胸膛炸开,发出尖利的惨叫。血寒身子一震,轻轻叹了口气。
太乙却想:“她明明能躲开这一招,即使带着将臣,也绝无重伤之理,此举又是何意?”
洛神一拂袖,茫茫黑蛇灵气阻挡太乙,她则搂着将臣,飞往高处。将臣眼神悲恸无比,道:“洛儿,洛儿,你何苦为我如此?”
洛神对将臣脾性了如指掌,知道唯有使这苦肉计,才能令情郎潜力全出,她口中吐血,凄凄惨惨道:“相公,你快走,快走,你怜惜咱们女儿,有力使不出,我唯有舍命救你了。”
将臣既感动,又怒发冲冠,胸膛几乎炸开,仰长啸,刹那间,仿佛有百万魔鬼呐喊吼叫。
太乙见他双目血红,幻灵真气竟制不住他,不由暗呼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