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风和日丽,朗气清。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今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可对于整个江湖而言,今日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碧落主呈于少林寺的那张拜帖内容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再加上少林寺广发英雄帖的缘故,河朔,江南,川陕,湖广等各地英雄豪杰齐集少室山,欲一睹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武林盛事,看看最终究竟是何人力压群雄,夺得下第一。
“他奶奶的,这人还真他娘的多啊,这下可不愁没架打了!”
驿道上,一行六人徒步而行,这六人以一位年约二十七八,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潇洒闲雅的俊美公子为首。
而在俊美公子的身侧,还立着一位娉娉婷婷,清丽出尘,绰约如仙子的绝色少女。
“打架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风四哥,咱门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止兵息戈来了,若是我们能够击败碧落都,挽大厦于将倾,消弥这场空前浩劫的话,那么我姑苏慕容氏的名望必将如日中,届时登高一呼,未必不能成就大事。”
为首的俊美公子如斯道,他不是别人,正是与北乔峰齐名的姑苏慕容复,而他身侧的女子则是王语嫣,其后四人则是慕容氏四大家将,邓白川,公冶乾,风波恶,包不同。
适才话之人,正是好勇斗狠,素有“江南一阵风”之称的风波恶,此刻他挠着头皮,悻悻道:“公子的极是,大局为重,可不能因为我风老四这好勇斗狠的性子而坏了大事。”
王语嫣秀眉凝愁,不无忧虑道:“三月初三,登山拜寺,以武论道,定夺魁首,竟逐第一,这位碧落主既然敢放言如此,想来修为定然是十分高深的,何况九神君名震江湖,下武人无不惊惧有加,以下窥上,可以看出那位碧落主的厉害之处,表哥切莫心生觑之心呐!”
邓百川出声附和道:“王姑娘言之有理。”
慕容复眉宇微皱,他虽自负修为精深,可也不敢轻视甫一出世,就搅动风云,让整个江湖为之动荡颤抖的碧落都,更不敢觑那位还未露面,声名就已逾超于他的碧落主。
当下武林虽然正逢百年未有之浩劫,可于他姑苏慕容氏而言却是百年未有之良机,因此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了。
相貌奇丑的包不同好似并无这般隐忧,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江湖之中多是名过其实之辈,不敌那狗屁不通的九神君实属应然,可咱们公子武功盖世,只需擒贼先擒王,将那个什么碧落主给擒下,量他们再厉害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慕容复闻言,神色稍微和缓,就在这时,阵阵骚动从后边响起,隐隐有阿谀奉承之词,丝竹管弦之声遥遥传来。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老仙法驾当前,尔等还不速速让开,不怕触怒老仙,降下灾劫吗?”
“……”
旁人如避瘟神一般,纷纷避退在道路两侧,数十名星宿派弟子敲锣打鼓,手持着红红绿绿的长幡锦旗,拱卫着一架辇轿迎面走出,辇轿上卧着一位面色红润,白发银须,仙风道骨,飘然若仙的老者,老者一手拈须,一手摇扇,神态慈祥温和,予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实在难以想象,这位气度雍容,风采俨然,直如画中仙人一般的老者竟然就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星宿老怪丁春秋。
驿道上,人人摄于其恶名凶威,唯恐避之不及的退至两旁,唯有慕容复一行人立在道路中央,异常显目。
辇娇之前,一名急于在丁春秋面前表现的星宿派弟子踏步而出,抬手戟指慕容复等人,冷言厉声,呵斥道:“尔等是何人?竟然敢阻挡老仙法驾?还不速速推开,老仙宅心仁厚,宽宏大量,不会与尔等凡夫俗子计较。”
邓百川凑至慕容复的身旁,心提醒道:“这人就是星宿派的丁老怪,只是这老怪不在星宿海作威作福,怎的跑到中原来了,此人的化功大法尤为歹毒,公子可要当心一些。”
慕容复颔首点了点头,旋即面带微笑,朝丁春秋拱手一礼道:“在下姑苏慕容复,见过丁老先生。”
丁春秋睁开微阖的双眼,凝神在慕容复身上端详打量一阵,复而轻笑道:“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南慕容啊,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速速退开吧,老仙也就不与你计较这挡驾之罪了。”
丁春秋平生最爱旁人对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言辞越是谄**麻,他越是喜欢,是以星宿派门下弟子,在入门之后,未学本领,先学阿谀奉承之术。
故而对于“北乔峰”,“南慕容”,以及近期崛起的“九神君”,“碧落主”等人,星宿派弟子可谓是不留余力的尽情贬低,兼之丁春秋出身逍遥派,眼高于顶,又常年久居西域,一路东行而来,那些大名鼎鼎,企图踩着他丁春秋的脑袋更近一步的大侠们,无一人是他三合之敌,因此对于中原武林逐渐生出有觑之心,大有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之意。
如今遇上中原武林中最俱盛名的“南慕容”,丁春秋嘿然一笑,大有借他之名来竖一竖星宿老仙的威名。
慕容复自持身份,虽然对凶名昭著的星宿老怪有所忌惮,可若由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他堂堂南慕容就给星宿邪人让道的话,岂不徒让下英雄耻笑吗?
“丁老先生威震西域,慕容复也略有耳闻,可我中原大地并非西域那等蛮荒偏僻之所,丁老先生想要让我慕容复让道,只怕还未够格,老先生你也算是一道高人,难道就没有听过一句俗语,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道旁众人心中暗自叫好,他们畏惧丁春秋,不得不避退三舍,如今见那黄衫公子竟是“南慕容”,又听他道出这样一番话语,心中皆感快意。
丁春秋的目光骤然阴沉下去,冷冽杀气四溢蔓延,星宿派的门人弟子见状,顿感表现之机已至,纷纷出声叱骂,大表忠心。
“师傅他老人家的修为通彻地,震古烁今,慕容儿与师傅作对,就好比萤火之光妄图与日月争辉,可笑,可笑啊!”
“老仙神通广大,谈笑之间,强敌灰飞烟灭,你们这群中原猪狗竟然敢触怒老仙仙颜,当真是有眼无珠,自寻死路!”
“老仙大袖一摆便能将尔等一干妖魔丑置于死地,还不速速跪地求饶,祈求老仙的怜悯宽恕?”
“”
星宿门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间大肆贬低斥骂慕容复,吹捧歌颂丁春秋,各种各样的阿谀奉承之词层出不穷,道旁众人听的肉麻不已,偏偏丁春秋拈须微笑,神舒气畅,飘然欲飞,如登极乐仙境。
大袖一扬,丁春秋以羽扇遥指慕容复,淡笑道:“老仙多年不履中原,不料后生晚辈竟然如此猖狂,不知礼数,慕容儿你只强龙不压地头蛇,难道就没听过姜还是老的辣吗?你若现在给老仙磕头认错,老仙我还可既往不咎,饶你一条命!”
正所谓主辱臣死,包不同与风波恶两人闻听这等轻蔑言语,哪里还能忍得住?立时破口大骂起来。
四大家将中排名第二的公冶乾耸了耸鼻子,轻轻的嗅了两口,闻到了许些微不可察的甜腥之气,面色不由大变,失声道:“公子心,这丁老怪在使毒。”
微风拂面而来,但见道旁的几个武林人士,忽然浑身抽搐的栽倒在地,面色肿胀暗紫,口溢腥臭黑血,白眼一翻,瞬时毙命,余下众人骇然变色,迅速爆退。
丁春秋适才扬袖之际,已将毒粉散入微风之中,欲取慕容复性命于不动声色之间。
星宿派素以用毒而闻名下,亲见几人凄惨死状,慕容复识得厉害,双掌上下虚环,绵延劲气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铺洒而出,将那些混合在风中的毒粉包覆裹住,随后轻轻一拨,那毒粉为凌厉劲风裹挟,瞬间倒射回去。
猝不及防之下,位置靠前的几名星宿派弟子吸入了少许毒粉,须臾之间,毒发身亡。
丁春秋咧嘴冷哼一声,身子从辇娇上飞出,足不点地,宛若凭虚御风也似,意态潇洒的一抖袍袖,五道碧油油的磷火从中射出,其速快如流星,拖着长长的焰尾,直向慕容复而去。
慕容复拔剑出鞘,清霜也似的剑光如行云流水一般漫卷而出,将那五道碧绿磷火一一挑开斩飞,虽然将其接下,可磷火中蕴含的庞大力道也震的他手臂发麻,心神不由一凛。
“包三哥,风四哥,你们保护好表妹,邓大哥,公冶二哥,你们随我一起迎战星宿群魔。”
“什么南慕容,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丁春秋哈哈长笑一声,也不叫门下弟子助阵,独自迎战慕容复三人。
四道人影剑来掌往,乍分既合,不住的腾挪闪动,战成一团,慕容复三人因忌惮丁春秋的化功大法以及诸般奇诡毒功,以至于打的束手束脚,纵使以三敌一,仍旧难以夺得上风。
一众星宿弟子见状,不由欢喜鼓舞,正要大吹法螺,谄媚奉承,忽然闻听一片闷哼惨叫从后方传来,随之便有百名手持长剑,气息沉稳的青袍男子排开星宿门人,分列道路两旁。
“恭迎主!”
“恭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