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颇有些不解,那东西是真的?
她感慨了一声,“那岂不是说仲郎君养了一条白眼狼?”
姜元羲轻笑一声,“谁知道呢。”又吩咐她,“去把五郎君他们都叫过来吧。”
阿方应诺退下,很快姜伯庸、邵兕虎、胡不归等人就来了。
“李仲闻身边的李强来找我了,说是要报答我的恩情,给了我这样东西。”
姜元羲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同时也把手上的羊皮纸递给胡不归,胡不归看完之后顺着递给曲成文等人。
等羊皮纸最后又回到她手中,她轻笑着问道:“你们怎么看?”
冯浦泽第一个开口,“左右不过是两个可能,一个是他是真的想来报答你的恩情,把李仲闻的布置都一一说给你知道,辅佐你取得天下。
另一个,就是他想要留在你身边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偷偷把你的布置暗中告诉李仲闻,做内鬼。”
胡不归嗤笑一声,“当谁不知道一样,用得着你说,五娘子分明是问,那羊皮纸上的东西是真是假。”
冯浦泽深知这混人的性子,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跟他见怪,“我正要说到这里,不论是哪个可能,这羊皮纸上记载的东西,九成是真的。”
就算真的想要做内鬼,也必须一开始就拿出真东西,先取得姜元羲的信任,不然这颗棋子就白费了。
姜元羲也是这样想的,纤长的手指在羊皮纸轻轻划过,眸光明灭不定,“若李强是派来我这里做内鬼的,那仲郎君真是舍得。”
羊皮上记载的是西里坡的攻防布置,就连军士换防的时间都有,若是真的,就相当于西里坡对姜元羲全无秘密。
就凭这上头记载的东西,姜元羲就能拿下西里坡,而西里坡,可是西地的门口子。
打开了西里坡,就相当于打开了李家在西地的门户。
所以姜元羲才说,拿出西里坡的攻防布置,李仲闻真是舍得。
“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冯浦泽倒是觉得李仲闻非常能狠得下心。
“不过也要小心,这消息是假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们过去,把我们一网打尽。”曲成文突然开口,见其他人望向他,他沉声道:“就算事后被发现是假的,李强死了就死了,别指望上位者会为了一个手下的性命而大动干戈,兴许还高兴用一个手下的性命就搭上我们的性命呢。”
他的担心很有道理,其他人也沉吟起来,最终还是看着姜元羲,该怎么做,都要她来决定。
“我依然觉得这东西是真的,毕竟李仲闻可算不到我会派谁去西里坡,相比较在西里坡埋伏我们,李强能留在我身边获取情报,显然才能有更大的收获,若我是他,我就会这么做。”
姜元羲轻轻敲着自己膝盖,想了想,“小虎,这次就由你领兵五万去攻打西里坡,你随机应变即可。”
邵兕虎应了一声,“我三天后就出发。”
姜元羲点点头,“至于李强,在小虎传消息回来之前,就先让人看着他,重要的地方就不要让他去了,我想他会不急不躁的等待。”
事情议定,三天后邵兕虎领军出发,此时还在正月,天还有些冷,但为了做出“符合”的决定,虎贲军出征了。
若是姜元羲得到羊皮纸之后还无动于衷,一点都不符合她那种会趁着李仲闻上门就要斩杀他的行事。
所以姜元羲就很从善如流的行动起来。
北地之人已经习惯了寒冷,其中虎贲军更是个个身材矫健之辈,这时候出征对他们来说并无多大的影响,反正军中不仅每顿都有滚烫烫的肉汤,米饭还管饱,浑身都是力气。
李强果真是安静下来,似乎是为了避嫌,似乎在知道邵兕虎出征之后,只有等邵兕虎拿下了西里坡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心的,并没有到处闲逛,而是每天待在院子里头舞刀弄枪,想要出去,还会事先跟伺候他的仆从问一问。
他在这一个月里,从不跟外人接触,也没试图传递过消息给外界,这让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姜元羲啧了声。
一个月后,邵兕虎传来消息,西里坡被他拿下了,那里头的攻防布置果然如羊皮纸上写的一样,虎贲军损失不大的情况下就全灭了对方。他还传讯写到,李家得到消息后,已经开始集结军队,似有一战,他带人先留在西里坡,随机应变。
姜元羲吩咐人去找了李强过来,“这些日子住的可好?”
李强勉强笑笑,“恩人请放心,我一个粗人,还有仆从伺候我,哪还能过得不好。”
姜元羲不置可否,也不多问,突然道:“我的人已经拿下了西里坡。”
李强面色一僵,继而神色复杂起来,而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勉强笑了起来,“恭喜恩人,贺喜恩人。”
姜元羲静静的看着他这番神色变化,突然问道:“既然拿下了西里坡,那李家其他的地盘呢?”
李强浑身一震,颇是震惊的抬头看着姜元羲,似是不敢相信她会如此直接的问他。
姜元羲轻声笑了笑,“你不是说要报答我的吗,正如你所说,我身边得力的人这么多,你属于可有可无,既然你先前为了报答我的恩情,拿出了西里坡的攻防布置,那现在自然就能拿出其他更多的情报,你说是不是?”
李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涩的开口,声音似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难听的厉害,“恩人说的是,容我回去把其他攻防布置也写出来给恩人。”
说完这番话之后,似是再难以面对自己出卖了李仲闻的事实,他匆匆朝姜元羲行礼,别过脸:“我先告退。”
说罢就脚步踉跄的走了。
姜元羲看着李强一脚深一脚浅的背影,意味不明的笑了,低声呢喃,“不用你绞尽脑汁的开口,我自己给你台阶,就不知你会怎么做了。”
想到某些事,姜元羲摇头叹笑,“可怜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