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七十七章：罪人

    旧的传隐入黑暗，新的辉煌耀世起升，可旧者绝不愿就此惨淡收场。

    “君主……通……战圣！”宛若自炼狱传出的恶鬼之嚎，一只张开血红巨口的蛋毒怒吼着朝叶扑来，此时的它身躯近乎被一道裂痕断为两截，更有暗金烈火自裂痕泛滥，这蛋毒承受着灼烧魂魄之大苦，此时却浑不在乎命殒之危，只是以怒吼倾尽所有，誓要向叶复仇！

    这蛋毒的智慧低下，通战圣从它口中出宛如兽吼，却是格外地沉厚震撼，叶能感觉到这个蛋毒的恨意何其浓郁，这恨绝不是来自那道作为他与蛋毒君主厮杀余波却将其裂体的刀痕，而在于为叶斩杀的蛋毒君主！

    浏览蛋毒君主身世的叶对这种情感能够理解，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在冲锋中还四分五裂的蛋毒，不退不避，只是从口中吐出二字：“来吧。”

    “吼！！！！！！”蛋毒怒吼着，几乎将血色的大口张至开裂，它用最本能地方式宣泄着恨意，朝叶悍然扑来！

    斩杀蛋毒君主，乃是这场战争以来最震撼转变，是属于神界阵营的大胜，是鼓舞整个人族，点亮前所未有明灯的辉煌战绩，可对妖族来讲这是耻辱与败，对蛋毒来讲，这却是塌！

    蛋毒，曾经的盖世之獠牙具有无与伦比的恐怖破坏力，可它们并不是一个文明，来自盖世妖皇赋予的使命感使它们举族都类似战争兵器，需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与本能，将所有阻挡在前的存在吞噬殆尽，在这个群体之中唯有蛋毒君主是最具智慧，也真正能令蛋毒这个种族体会到战争吞噬之外意义的伟大领袖。

    这令所有蛋毒对蛋毒君主充满敬仰，它如长兄如父，亦是君主与皇，它对待同族的方式正是盖世妖皇之于它的重演，强硬粗暴，可它却又尽一切能力为这个种族谋取利益，为此它被妖族王公在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噩梦与禁忌之名亦在各大文明传动。

    这一切，对许多蛋毒来讲都太复杂，智慧程度只能算优于混沌一族的它们对这些皆是懵懂的，它们却能明白蛋毒君主对自己的关照与重视，知道自己只需要服从它的命令，为它征战就好。

    面对着神界大阵、神圣军势的伟力，无数蛋毒前仆后继，不只是因为它们的吞噬欲望超越生命，更是因为蛋毒君主在与它们并肩作战，尽管，这一战令它们的种族凋零半数，可只要看到伤痕累累却为大口吞噬血气与神辉张狂喜悦的蛋毒君主，它们便知道纵使全军覆没也值得。

    即便在最后一刻，蛋毒君主念及的也是它的种族，这种情感在其他种族看起来或许奇葩扭曲，一方面心系种族，一方面又驱策同族充当炮灰，对整个种族凋零过半毫不在乎，可这就是蛋毒这种战争凶器的生存方式与温情所在。

    是以，当这个暴戾而又伟大的领袖陨落，无数的蛋毒都疯狂了！有半数蛋毒在疯狂逃亡，向混沌，向鸿蒙，向一座座宇宙，却有另一半的蛋毒怒吼着朝叶扑出，尽管它们皆领教了这圣者无双的战斗圣威，明白他的锋芒连蛋毒君主都可终结！

    但，你将我们的种族与希望倾覆，就必须承受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复仇！

    而面对着这些比吞噬欲望爆发时还要疯狂的凶物，叶只是抬起了在斩杀蛋毒君主后似乎沉重了万倍的焚寂，他没有动，就这么伫立混沌边缘，迎战蛋毒亿万。

    尽管为斩杀蛋毒君主已然倾尽力量，受此重创，可他的骄傲却不容许他在蛋毒的复仇之潮中退缩，尽管，这些不顾一切的凶物确实有能力在拼尽一切的情况下威胁他的生命。

    一头头蛋毒张开大口，以湮灭物质元素的恐怖，掠夺生命的风暴造就笼罩叶所在的诛杀阵，它们本没有文明战阵，可此时偏偏形成一股力量汇聚的联合之势，那股众志成城的气势使叶心中流过一分讶异，这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雄浑恐怖的伟力镇压，正如那神界中两支大军的光辉璀璨，也如星空内人族发起总攻，诛尽妖军，这是族之伟力，尽管相对宇宙大族渺得多，可它实际存在。

    “倒真有一股罪恶感。”腥风血雨中的叶流露淡淡笑容，有一道道暗金流星自他体内爆射而出，将张口吞噬的蛋毒轰得粉碎，却也使叶的身形愈发虚幻，就好像一刻即将坍塌的矮星般趋于黯然，是的，此时遭受围攻的他感到罪孽加身，可对这一切他很是坦然，他从来都知道任何杀伐皆是罪孽，不论他的对手是善是邪，是神是魔，更何况此时他已是摧毁了一族的支柱，更要将这整个种族终结？

    在面对死亡时，生命往往能迸发出极尽潜能的力量，而族灭的危机前爆发只会更加恐怖。

    “只是，终究要有人挥下屠刀，又何必假手他人，或传于后世，令我人族后裔，万族生灵再承屠戮之苦？”杀意之潮内叶宛若哲人般微微感慨，欲要世间无邪，便需将邪尽诛，或许这不是最正确的道路，但却是他选择并为之执着的道路，蛋毒便在这路上，曾经的噩梦，终究落幕。

    浑身逆鳞竖立的炎龙撞入深渊巨口，张牙舞爪将怪物之躯不断撕碎，大口闭合，炎龙被毫不留情地碾为碎片，接着蛋毒身上燃起熊熊圣炎，将其俱焚作灰，最后一尊拥有玄虚高阶实力的蛋毒王者，就此灰飞烟灭。

    但这也令叶的面色再苍白许多，击杀玄虚巅峰以下的存在对他而言不过寻常一击，可即便发出这种攻击对他都算是极大损耗，由此也可见如今的他虚弱到了什么地步。

    可即便如此宛若吞噬生命本源的大杀阵之内叶依旧屹然不动，一道道刀芒却纵横捭阖，将蛋毒群涌斩得支离破碎，一族的根基腐朽着动摇，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断折，可蛋毒们依旧狂吼不休，它们索取着生命，以生命作为代价。

    这是激烈残酷而亘久地厮杀，每一刻皆是蛋毒绞杀，这些噩梦之影不断坠落消亡，而叶的生命力亦在不断损耗，幽王绝毒尚不曾解，属于蛋毒君主的吞噬力量还在肆虐，即便拥有道从我，他的圣道也在渐渐衰竭。这种拼杀，便是要令双方都流干最后一滴血，以如此熬炼，不死不休。

    可便在这厮杀之中，一股极度强烈的悸动与危机感骤然生出！

    可以确定，有一种致命的恐怖力量降临，这股力量绝不是从这些蛋毒中来，因为此危机感之强烈已然足以比拟蛋毒君主倾尽实力，爆发底牌时！

    瞳孔收缩，众多蛋毒围攻之下的叶身上耀起一道光芒，它不似那惊世刀芒锋锐无穷，却亮得耀眼，似乎足以驱散所有的阴霾与黑暗。

    接着，一道道攻伐，一股股吞噬力量皆从叶的身躯穿过，仿佛叶已然超然于上，任由任何蛋毒攻伐也伤不得分毫，第一时间蛋毒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攻击落空，接着它们便意识到自己完全凌空。

    已然出现在数宙之外的叶望着众多蛋毒悬立而目露冷光，因为此时在他眼中这些蛋毒都处在一种无法自控的“漂浮”状态，并且它们的形态愈发扭曲，最终竟是在怒吼中化作诸多圆形符文落入一页古朴泛黄的纸张，接着，充满岁月沧桑感的厚重古籍轻轻闭合。

    “我道命运上，竟也可至岁月之上，通战圣果非池中物。”手持着岁月史书，岁虚梦圣夸赞着叶的手段，却令叶凛然心寒。

    在这神秘的准宇宙圣者身上，他感觉到了极度诡异而又危险的气息，纵然是巅峰状态的自己与之面对也必是如临大敌，更不用如今重创近死的状态。

    就算是蛋毒残存者的不到半数，它们的总体实力也能算作玄虚巅峰实力，却被这岁虚梦圣直接收入书中，这岂不是意味着他足以将一尊巅峰圣者也直接擒拿？

    准宇宙圣者与虚无圣器的结合，未免强得离谱，不可以道理计！

    “你要保这些蛋毒？”叶看着岁虚梦圣冷声开口，似乎先前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并不是自己。

    “无论如何，盖世之獠牙也是世间瑰宝，如果就此绝迹岂非过于可惜？”岁虚梦圣笑道：“况且，我这也算是助了通战圣一臂之力吧？”

    “有趣，你与妖族结盟，还对我施以援手，莫不是打算反戈一击，弃暗投明？”叶只是一声冷哼，这话语传入神界之内却是令神军与妖军两方的不少圣者目光闪烁。

    “这倒是奇了，通战圣应当不通精神与心之大道，竟也可蛊惑人心，莫非这通战道在战争之际真足以左右万物？还请通战圣不吝赐教，这等奇迹理应传世！”岁虚梦圣毫不尴尬，眼中更是爆发出好奇探究的耀芒，仿佛他完全超然在战争之外，一切行为皆出于公，为历史之大义！

    “倒不如请岁虚梦圣将岁月史书所载公之下，如此方才是历史传承！只是阁下似乎并无此志，本连来历亦是不明，你满口历史，莫不是要将这世界历史皆纳为己掌？”叶满身伤残沐血，可面对岁虚梦圣并未有丝毫退缩，在他略显黯淡的圣眸底有光芒闪烁，似乎还将刀芒耀世，再斩一尊准宇宙境！

    “通所言不错，岁虚梦圣，我不管你究竟想要图谋什么，可六大宇宙容不得你来染指！”在岁虚梦圣开口前，六宇尊圣现身与叶并肩而立，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却显得格外伟岸，每一座宇宙的盛景皆在他肩头翻涌壮阔波澜，肩负宇宙意志的他立于此，便能将自世界涌向六大宇宙的一切灾难尽皆阻挡！

    面对叶的质问，六宇尊圣的逼迫，岁虚梦圣微微沉默。

    随即，一声飘渺，又像是直指真实的话语幽幽传出。

    “要的话，这尊斩杀六大宇宙内准宇宙圣者的通战圣，方才是破坏六大宇宙团结与底蕴的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