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眼?
我轻笑着说:“这是夸我漂亮的意思?”
梁遇西闻言抿了下唇,倒也不扭捏,点了点头:“就是在夸你漂亮。”语气挺真诚,弄得只是想开个玩笑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我说道。
说真的,自从做了网络平台的主播后,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听到过一个男人能不带任何下流色彩地说我漂亮了,尽管这可能只是梁遇西对我客套的用词,但不论真假,我都觉得很开心。因为他的态度很坦然,并不虚伪。
我跟着梁遇西进了场,站在场内看场外,视觉上看的更加直观。
原来我在外面的时候,只看到那群扯着横幅的女学生,现在我在里面了,才发现顾箫的粉丝团还不止,几乎随便把视线投向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写有顾箫名字的手幅或灯牌,还有很多女学生拿着单反大炮。就像顾箫是个正在开演唱会的明星,而她们都是他的应援。
更让我觉得惊讶的是,在一棵大树上我看到了一张顾箫刚洗完澡,下半身围着浴巾正在擦头发的高清海报明目张胆地挂着,尺寸惊人的大,至少我离得这么远都能看清顾箫身上沾着的水珠。
“她们是怎么拍到这种照片的?”我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佩服那些女学生,“她们又是怎么打印出来并且挂到那么高的树上去的?”
梁遇西走在我左前方,闻言回头看了看,笑道:“她们总有自己的办法。以前还有过女生潜入顾箫寝室的事情发生,就是因为那样顾箫现在才不怎么在寝室睡了。”
那件事我知道,顾箫跟我说过。
他凌晨三点在被窝里戴着耳机看恐怖电影,结果电影里的鬼出现在了现实中。有个穿着一身白披头散发的女的从他床底下钻出来扑在了他身上,被他冷着脸扔出了门。后来他就让叶婉蓉给了他一套房,而且从那以后好像再也没见到过他看恐怖电影。
“顾箫真的那么有人气?”我满满的怀疑,“顾箫脾气坏,脸又臭,待人接物的礼仪也是负分,她们看上他什么了?”
“可能也就身为亲姐姐的你会这么看他吧?”梁遇西说学校里的大部分女学生都很喜欢顾箫,觉得他是帅气又有性格的男人。“顾箫不仅仅只有女生缘,他在男生中的人缘也很好。”
梁遇西说的后半句话我完全不信。
因为在他刚说完没多久,场上响起了哨声,接着我就注意到场外看球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耳边为顾箫摇旗呐喊的女学生也都发出不一样的惊呼声。
我正想问问梁遇西这是什么情况,一扭头却发现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蹙着眉。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场上打篮球的两队人似乎起了冲突,裁判正咬着哨子在两队人中间制止闹的最凶的人。
黄色队服08号和蓝色队服……11号?
顾箫!
我拧起眉看抓着别人衣领的顾箫,“他怎么和人动起手了?”我对球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所以根本没往场上看。
梁遇西说:“顾箫运球过人的时候08号蒋勋违规用腿绊倒了他。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
对方和顾箫有仇?
此时场上,裁判已经把顾箫和蒋勋分开,他不知说了什么,两队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我抱着手臂看着,说:“打篮球不是娱乐而已?”有必要弄那些小动作?
“可能要中场休息了。”梁遇西说着,就见两队人都朝场下走来,他示意我和他一起过去,回答我:“这是我们金融管理系和土木工程系搞的友谊赛。”
看起来顾箫和那位叫蒋勋的没有“友谊”的存在。
我想着,跟在梁遇西身后到顾箫球队休息的座椅前。顾箫伸长了腿瘫在那儿,毛巾搭在脸上没看到我。其他人见了我,坏笑着正要打趣梁遇西。他就一摆手:“停!不是我女朋友!是来找顾箫的。”
其他人一听,齐声哀叹:“怎么又是来找顾公子的?”
“顾公子?”我看梁遇西,他笑说:“学校的女生私底下给他取的花名。”说完他叫了声:“顾箫!有人找你。”
顾箫动也没动,沉着声:“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我对一脸无奈的梁遇西笑了笑,自己走到顾箫跟前踢了踢他的腿,冷声说:“顾公子?你想让我滚到哪儿去?”
听见我的声音,顾箫猛地曲起腿,他拿开毛巾眯着眼睛看我,过了两三秒才尽是嫌弃地说:“怎么是你?”
“以为是你的粉丝?顾公子?”我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
顾箫撇开脸:“你来这里干嘛?”
“你老师给叶女士打电话说你很久没来学校了,叶女士就让我来看看。”我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他正了正身体说道:“最近忙。”
我笑了:“忙着喝酒唱歌跳舞就是没空来学校露个脸是吗?”
顾箫拿着毛巾的手一顿,看了我一眼,显然被我说中了。但他也不心虚,他继续擦着颈间的汗。问我:“谁带你进场的?”
“你朋友,梁遇西。”我看了看,梁遇西正坐在那边和队友说话。
“他不是我朋友。”顾箫把毛巾铺在左腿上,睨着我:“多管闲事,烦死了。”
“你……”
我气的抓着他的胳膊正想狠狠扭他一下,眼角余光却瞥到个人影,是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学生,扎着高马尾,戴着眼镜,看起来规规矩矩,很文静的样子。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站在我和顾箫面前,目光定在我抓着顾箫胳膊的手上。
我垂眸看了下,想了想松开手,她的目光一下敛去。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
我用膝盖轻轻蹭了蹭顾箫的,他皱眉看我,我给他打眼色,他不耐烦地问她:“有事?”
“哦!”女学生像是一下被唤醒,两颊泛红地说:“顾箫同学,你的水。”声音软软糯糯的。
顾箫没什么表情地接过,冷酷道:“行了。你走开。”
女学生咬了咬下唇,瞄了他一眼,低着头走向别的地方。
望着她失落的背影,我问顾箫:“你在学校里一直都是这么对待异性的?”真正的施虐狂和受虐狂?
“同性也是这么对待,有问题?”顾箫视线冷漠地扫着我:“我对你都这样。”
我看着他的脸微微笑了:“你想让我当众给你的头来一下是吗?”
顾箫睇着我,不说话了,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我又听到了场外女学生亢奋的尖叫。仿佛还有“咔擦咔擦”接连不断按下快门的声音。
我心里叹了口气,问顾箫他们这场友谊赛什么时候能结束?好让他带我去见见他的老师。他却说不用我去见,下午回来已经跟他聊过了。
听语气是没事儿,我也乐得不用再跑腿,就站了起来说:“那我走了。”
顾箫抬眼看我:“等我打完篮球跟你一块儿走。”我看着他挑眉,他说:“给你搬家。”
我摇摇头:“不搬了。”
顾箫皱了下眉,把毛巾放在一边说:“我那天是让人拉着去给朋友过生日,喝多了才忘了。”像是在向我解释。
“你就是那天来了,我也不搬了。”我看着顾箫冷凝的眼睛笑了下:“搬和不搬,其实都没区别。你也知道,就别白费心思了。走了。”
我转身想去和梁遇西打声招呼,才走出两步就被顾箫猛地攥住破了皮的手腕,疼得我当时就是一缩。
顾箫眉头紧蹙地盯着我,抓着我的手去撸我的衣袖,我用力挣了两下没挣开,他垂眸看了看,“怎么回事儿?”
“摔了一跤。”我眼也不眨地说道。
“摔了一跤。”顾箫冷笑,一把抓过我另一只手撸起衣袖,“怎么摔才能摔的两只手的手腕都成这样?就现在,来,你再摔个我看看。”
他手指着地面瞪着我,我真想打死他!
“你松手!你的粉丝团看我的眼神快把我生吞活剥了!”我拍着他的手臂,他不松,反而攥的更紧。“你告诉我谁弄得我就松手。是不是姓沈的混蛋?还是秦律那个狗娘养的?”
“都不是。”我看顾箫那不信任的表情,吐了口气认真地说:“真不是。”真真的不是。
“那是……”顾箫想再问,却刚好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我跟他闻声看去,竟然是穿黄色队服的08号蒋勋,他身旁还站着两个穿同队服的队员。
见是他,顾箫就懒得再理会地转过脸来,继续问我:“那是谁?”
“顾箫。”蒋勋又叫了一声。
顾箫眉头恼火地一皱,舌头在嘴里鼓捣了下,松开我转身,蒋勋人畜无害地笑着说:“我是来为刚才的事儿跟你道歉的。”
道歉还要队友陪着来?
比起道歉,倒更像是来找茬儿的。
顾箫似笑非笑:“道歉?”
“我真的是来道歉的。”蒋勋说。
一般人听到对方说这种话,基本都会给个台阶儿下,说句“没事儿”或者“我也有不对的”,事情就算过了。
可顾箫不是一般人,他面无表情地挑起半边眉,抬了抬下巴:“嗯,那你道。”
接着我就看见蒋勋的笑僵在嘴角,他的队友也都变了脸色。这就足以说明他们也不是真想道歉,或许只是想当着在场的众多人,给自己找回点儿面子罢了。却没想到顾箫会这么不给面子。
顾箫冷笑着:“你道啊,我等着呢。别说什么抱歉不好意思的,我要听三个字儿的。对开头起结尾的。”
蒋勋脸上的笑彻底是挂不住了,他的队友见状站出来扯着嗓子嚷嚷道:“顾箫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说话的?跟你道歉你还得理不让人了啊?”
那人的嗓门儿很大,有种贼喊捉贼的意思。
顾箫问他:“你说谁得理不让人?”
“说的就是你。”那人低声道,嘿嘿地笑了。
顾箫歪头看他,要朝他走去,我还没动作,梁遇西就冲上来一把拉住他:“别冲动!大家都看着呢。场上的事儿另说,场下你要先动了手,就不好说了。”
顾箫甩开他的手,却又立即被拉住。
那人得意地笑着拍了拍蒋勋肩膀,大声说道:“蒋勋。咱们道歉了,可人家不领情咱也没法儿。走吧。”
蒋勋闻言也笑了。
顾箫看着他们边若无其事地说话边走向自己休息的座椅前,脸色难看的像要杀人。之前来给他送水的女学生站在一边儿,怯怯地问:“顾箫,你没事……”
“滚!”顾箫骂道。
女学生吓了一跳,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看顾箫的眼神很委屈,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我注意到回头来看的蒋勋目光凝聚在她身上,见她哭了,随即又愤怒地看了眼顾箫,他似乎又要过来,但被阻止了。
情况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明朗了。
我看哭的抽嗒嗒的女学生,又看顾箫,顾箫压根都没理她。他在问梁遇西:“休息够了吗你!”
梁遇西说:“差不多了。”
“下半场你接着上,把刘睿换下来。他的脚被那几个孙子踩肿了。”
梁遇西点头应下来,笑道:“要他们看看我们上半场打得有多客气?”
顾箫拿起他剩下的半瓶水喝光,把瓶子捏扁扔座椅上,“是让他们知道我有多得理不让人。”说完,一声哨响。
欢呼声四起,蒋勋一队人都起身,顾箫这一队人也是。
“要开始了?”我问蹲地上系鞋带儿的顾箫,他嗯了声,站起来对我说:“你给我在这儿坐着,不准走。最多半个小时结束,我们再把你的事儿说说。你要走了,我就直接去找姓沈的。”
我愣了一愣,笑起来:“你威胁我?”
“威胁?”顾箫不屑地睇我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场。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还是在座椅上坐下了,因为我真的怕他去找沈年。
我不懂篮球,看的眼花又无聊,手机新买的里面什么可玩的软件都没有。我四下打量了几眼,看见顾箫的背包放在隔了两个空座位的地方,我坐过去拉开拉链找他的手机想玩游戏,手机还没摸到,脸上挂着泪痕的女学生就惊疑地看着我说:“那、那是顾箫的东西。”
“……我知道。”我迟疑着说:“这个包还是我给他买的。”
女学生一怔,我笑了,“我不是小偷。”
“我、我知道你不是。”女学生绞着手指走近了一点儿,“但你不经过顾箫的同意就碰他的东西,是在侵犯他的隐私。”
刚拿到顾箫手机的我一顿,想说我从小侵犯他的隐私到大。可看女学生认真的表情,还是什么也没说地从包里抽出手,把拉链重新拉上。
我冲她微微一笑,她抿了抿唇在我身边坐下,“我……我在顾箫的手机里见过你的照片。你是顾箫的女朋友吗?”
“不是。”我也没想逗趣她,直接说:“我叫顾笙,是他姐姐。”
女学生怔然,片刻,笑起来:“你是他姐姐?真的吗?”我被她急转的情绪逗笑,正想点头,她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猛地站起身说:“我……你要喝水吗?我去帮你拿。”
当时我是叠着腿坐的,她突然要从我面前跑过,我来不及缩一下脚,只感觉自己被带的身子一歪,接着我就看到她整个人向前摔在了地上。
我有些吓倒,刚要去扶她,却听见顾箫喊:“顾笙!”
下意识地扭头,一个模糊的影子极速朝我飞来,在我晃神之际,它重重地砸在了我上半张脸上。
那股力道很强劲,当时我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眼看着我要扑倒时,顾箫及时地跑过来稳住我,他把我放座椅上拉开我捂着脸的手看了看,伸出两根手指在我眼前:“这是几?”
“2!”我拍掉他的手,鼻子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顾箫弯着腰抬起我的下巴看,我气虚地问他:“没流鼻血吧?”
“没有。”顾箫蹙着眉直起腰。“梁遇西,你陪她去校医院检查一下。”
梁遇西在旁边答应了声,他队友问:“那球儿不打啦?还没完呢!”
“打球?我现在只想打人。”顾箫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抬手去抓他却抓了个空,我看见他几个大步走到蒋勋面前,不等他开口,蒋勋就满脸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手滑了。”
“手滑?你他妈想这么跟我玩儿?”
顾箫扯着嘴角笑了下,我眼皮一跳,登时他挥出一拳就打在了蒋勋的脸上,“我他妈就跟你这么玩儿!”
蒋勋一被打,他的队友就坐不住了。他的队友参与进去,顾箫的队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两队人厮打起来,裁判和老师都去拉架,却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连他们也挨了不知道谁的拳头,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梁遇西只看了几眼就平静地收回视线对我说:“我带你去校医院。”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成自然。
我摆摆手,“不用了,我没事。”我看了眼和蒋勋打的有来有往的顾箫,按着额头问:“蒋勋跟顾箫有仇,针对我干什么?”
“他喜欢安佳月。就是那个和你坐在一起说话的女生。只是安佳月喜欢顾箫,顾箫又不喜欢她。他可能看你和顾箫比较亲密认为你是他女朋友,就想替安佳月抱不平顺便泄私愤吧。”
安佳月。
我朝女学生望去,她正紧张地盯着打架的顾箫,黑色运动服上有一点点的灰尘,但没看到摔破的地方,想来应该没有受伤。
“我跟顾箫是双胞胎。”怎么就少有人能看得出来呢?
“不知道你们是双胞胎的人,不会想到你们是双胞胎。”梁遇西笑着:“虽然你们长得挺像的。”
“并没有被你说服。”我低头闭着眼睛说。
梁遇西又笑了声,接着略有疑惑地问我:“顾箫和人打架,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
“他一个人对一群人我才会担心。”然而现在是一群人对一群人。
坐了有一两分钟,我的头还有一些晕,但已经好了很多。我看了眼那边,不少人都被场外跑进来的学生拉开了,唯独没人敢拉的顾箫和蒋勋还在打,准确的说是跟疯狗似的顾箫单方面殴打蒋勋。
我琢磨着教训的也够了,就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顾箫把蒋勋按在地上,表情冷的发寒,很投入,所以没听见我叫他。我走近了些,在他又一次要挥拳的时候两手抱住他的拳头,“顾箫?行了,别打了。你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打死最好!你起开!”顾箫挣开我,我脚下晃了晃,撞在梁遇西身上。
推开梁遇西的手,我还要去拉,却觉得鼻间一热,有股液体流下来。
我拿手一摸,看了眼,冷静地说道:“顾箫,我流鼻血了。”
顾箫动作一顿,扭头看向我。我捂着鼻子,殷红的血从我指缝里渗出,那个温度让我心发慌。我想仰头,他甩开蒋勋呵斥我:“不能抬头,平视。”
他扶着我的后脑勺用别人给的纸巾替我擦鼻血,梁遇西拿了毛巾和几瓶矿泉水来,他又用手沾水拍在我的额头上,很快白色毛巾上全是我的鼻血。一直在流。
他狠狠地把毛巾摔给梁遇西,打横抱起我就跑。
我一手掩着口鼻一手勾着他的脖子,问他去哪儿,他冷着脸让我闭嘴。
他把我抱进了校医院。
一进门,正在看动漫的白大褂医生就被我衣服上的血惊到,顾箫跟她说我流鼻血止不住,她忙让顾箫把我放在病床上坐着给我开了药吃,还给我扎了一针。
见效很快,大约五分钟,鼻血就不怎么流了。
然后她捏我的鼻骨问我有什么感觉,我摇头,她说了句“骨头没事儿只是鼻粘膜出血”就干脆地又去看动漫了。
顾箫被她随意的样子惹得有点儿恼。歪头看了她一眼就要发作,我忙叫住他:“顾箫,扶我去卫生间洗脸。”
顾箫斜睨着我,我朝他伸出手,他不情不愿地扶着我去了卫生间。
我照着镜子,眼皮就是一跳。
顾箫冷冷地笑:“看见自己的样子有多恶心了?后悔拦着我没让我打死那孙子了吧?”
“你别说话!”
我瞪他,用清水把脸上手上的血都简单洗掉,但我穿的白色高领薄衫上的血可没法在这里洗掉。
“送我回家。”我对顾箫说。反正他的篮球友谊赛中的“友谊”已经彻底破裂了。
顾箫应着,让我在这儿等着,他去篮球场拿他的衣服和包。
不过他话才说完,梁遇西就把他的包和衣服都送来了,可顾箫见到他连个正脸都没给。
梁遇西说:“连句谢谢也没有?”
“谢?想让我连你一块儿揍?”顾箫冷睨着他,他怔了怔问:“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一听这话,顾箫不知道哪根神经又不对了。他一脚踢倒了凳子,手指着我对梁遇西说:“我他妈让你带她来校医院你也应了,后来你干嘛呢?你他妈看看她流的那些血!”
梁遇西看了我一眼,嘴唇阖动,却是一个为自己辩解的字都没说。
“是我说了没事儿不用来的。”我按下顾箫的手,瞪了他一眼,对梁遇西歉意地说:“他青春期躁动症,你别理他。”
梁遇西微笑着没说话。
顾箫拧着眉把我硬拉走,我只好摆了摆手,以示再见。
出了校医院,顾箫领我到了师生停车场开出他朋友的车,我们离开学校。
在路上我先问他打架会不会受处分?他让我少管闲事儿,之后就一直追问我手腕上的伤,我被他问的烦了就一声不吭,他气的把车开的飞快来吓我,我强忍着闭上眼,到了小区才睁开。
“还挺能忍。”顾箫讥讽地说我,我没理他,下车直奔电梯上楼。
等我输入密码开开门,顾箫就撞着我的肩膀先走了进去,我一边送给他“幼稚”两个字一边在玄关换拖鞋。
拖鞋才换了一只,顾箫就阴沉着脸来问我:“家里最近都来过谁?”
我被他问的一愣,面部表情保持的相当冷静,我说:“没谁,就我自己。”
“那这是进贼了?”顾箫大声说道。
“进贼?”我呆了片刻,剩下一只拖鞋也不换了,就这样跑去客厅。
入眼之处,一片狼藉。
活像被鬼子扫荡过一样。
我又去卧室看,一样的情况,但我放在床头柜里的十万现金却一分不少。
不是贼。
我眯了眯眼,顿时就改了主意。
转身找出行李包装了化妆品和几件衣服再把钱一起放进去,拎着包回到客厅,顾箫见我出来,示意我看电视机。
黑色屏幕上,用嫣红的口红画着一个笑脸。就像我刚刚见过的血的颜色。
“还不想搬家?”顾箫冷漠道。
我抬了抬手,不带什么情绪地说:“……我去你那儿住几天。”
顾箫看我,像是没料到我居然会这么说,他扫了眼我拎着的行李包,接过去,眉心一动:“你知道这是谁弄的?”
是变态!
我心里说着,嘴上却说:“看我直播的一个粉丝。有些比较疯狂的特殊癖好。”我拽着他出门进电梯,又说:“他不知道从哪里查到我的住址,前天找来,我的手就是跟他吵起来的时候被他弄的。”
以前我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儿,顾箫也撞见过两次,不疑有他,问我:“报警了吗?”
“没有。我警告他了,他也说不会再乱来,谁想到才过了一天他又……”我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晚上去幻梦,交给经纪人去解决吧。”
顾箫冷嗤道:“早跟你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还非要当网络主播跟男人打交道。”
“我不当网络主播你养我?”我用余光瞥他:“你每个月还从我这里拿走不少钱呢。”
顾箫被的话一噎,自知理亏地哼了声,不再说话。
前面提过,顾箫为了躲避学校的女学生,问叶婉蓉要了一套房搬离了学生寝室。
但我从没去过他那儿,想着最多就是一套高级公寓,但等顾箫把车开进一片别墅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你住别墅?”下了车我问顾箫。
顾箫应了一声,拎着我的行李包和他自己的包带我走进一栋花园里有小型喷泉的别墅。说真心话,我他妈羡慕死了。
进去后,我楼下楼上地先转了一圈儿,然后才随便挑了间房间把行李包放进去,就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我盘腿坐在床上要抹面霜,顾箫拿着个白色的小瓶子进来,我看了眼,问他那是什么。
顾箫说:“消肿喷雾。”他使劲晃了晃,对我说:“抬脸!闭眼!”
“消肿喷雾?”我抬起脸,闭上眼,一阵清凉在我脸上散开,我闻到淡淡的中草药味儿,我说:“你怎么有这个?”
“刚让送外卖的帮忙顺便买的。”
我哦了一声,想问能睁开眼了吗,他却突然一根手指推着我的额角让我转过脸,我不明就里地睁眼瞟他,见他目光定在我右脸上,我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看那个还差一点儿没消退的巴掌印。
我心一紧,赶在他开口前叹道:“又被你看见了。”
我这么一说,顾箫本来阴冷的表情变得稍显平静,问道:“那个变态打的?”
“嗯。”我轻轻摸了下脸,“很明显吗?我晚上直播不会被看出来吧?还有这儿被篮球撞的,明显吗?”
顾箫歪头看我,我镇定自若地与他对视,他说:“脸上不明显,倒是脖子,除非瞎子才看不出来。”语气有种莫名的诡异与寒意。
脖子?
我下意识地抓了下,“我的脖子怎么了?”
顾箫蹙着眉:“你洗澡没照镜子?”
“没有。不喜欢光着身子照镜子。”我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到我颈间布满了一个个的暗红色印记,我茫然了好一会儿,问顾箫:“这些是什么?蚊子咬的?”可现在是春天,还没有蚊子。难道我过敏了?
顾箫冷着张脸:“吻痕。”
“吻……”我想起沈年,想起在刑警大队队长办公室里,霍渊看到我脖子后朝沈年的暧昧一笑,我瞬间噤声。
我看了眼顾箫,顾箫的眼神无比冷漠。我下床拿了件高领蕾丝衫和半身裙去换上,再出来面对顾箫无声的质问,我已经想好了说辞。
“我昨天上午去和叶女士介绍的相亲对象见面了。”
顾箫环着手臂盯着我,十分自如地接口道:“所以?第一次见面你就和对方上床了?”
我抿了抿唇。故作羞涩又偏要装自然地说:“我觉得我可能会和他结婚,叶女士也要我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所以第一次见面你就和对方上床了?”顾箫像教训小孩儿似的教训我:“顾笙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找出这样的借口,我也觉得我是脑袋被驴踢了。
想着,我装着奇怪地看他:“现在这样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你急什么?”
“正常个屁!”顾箫骂道,“我跟你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太容易到手的女人通常没有谁会珍惜!你不懂这个理?你真是白活二十年了顾笙你他妈脑子有屎……”
我看他要骂个没完没了了,过去想把他推出门,但他站着跟电线杆子似的一动不动。我急了,从床上拎起包的肩带甩他身上,他挥手挡开,包里的东西就掉了出来。
口红、粉饼、防晒霜……其中一个黑色手工编织钱包,尤其引人注意。
顾箫弯腰把它捡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两眼,意味深长地说:“男士的?”
他拉开拉链,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属于沈年的标志性的存在。当即就想抢过来,他却伸直了手臂向上举着,垂眸看我:“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快点给我!”我扯着他的衣袖往下拉。
他不为所动地把另一只手臂也伸出去,我瞪大眼睛,一边骂着“顾箫你个混蛋王八蛋”一边跳起来去够,但是不行,够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箫把钱包各个内层翻了个遍,不过万幸的是,除了钱和各种卡,别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愣了愣,从顾箫手里拿回钱包。
我走到床前,把里面的钱和卡全都拿出来放床上,然后我像顾箫一样把各个内层翻了个遍。
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
我明明看到沈年手指伸进去……
钱包里根本没放着SD卡,他是在骗我。
我讷讷地看着钱包,他既然在骗我,我跑出去时他又为什么要追的那么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顾箫在一旁看我。
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摇头,掩饰着说道:“你叫的什么外卖?我饿了。”我把钱和卡装进钱包,又把钱包放回包里。
顾箫拧眉:“海鲜芝士披萨。”
“嗯,去吃吧。”我推着他下楼。
顾箫回头看我:“那是谁的钱包?”
“……相亲对象。”和叶疏朗下次再见面,我要有负罪感了。
跟顾箫一起吃12寸的海鲜芝士披萨,嘴里咀嚼着食物他也不闲着。就“和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上了床还拿走了对方钱包”这件事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顿,尽管我因为SD卡的事情心不在焉,根本没听见他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吃完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天完全黑了下来,顾箫送我到幻梦,临走说十二点来接我,我也没拒绝。
我走进直播间,化妆师小梦已经在等候,同在的还有陆可盈和周楠,她俩正在聊天。
周楠背对着门口,没注意到我进来,是陆可盈笑着对我说了句“来了”,她才转过头看我:“我刚还跟陆总说你要再敢开我天窗我就再也不当你的经纪人了。”
我把包放下:“幸亏我来了,不然再上哪儿找像楠姐这么和蔼可亲的经纪人去?”
“和蔼可亲?小丫头讽刺我呢?”周楠也笑了起来。
陆可盈看我,修的精致的眉略微拧起:“顾笙,你的脸?”
我用指腹轻轻点了下额头,瞄了眼周楠,她已经起身,过来撩开我的头发捧起我的脸,接着她就爆发了。
“顾笙你怎么回事儿!像你们这样的主播靠的就是一张脸你不知道吗?没有了这张脸你还怎么分分钟赚十几万?赚不到钱你拿什么吃饭逛街?你哪怕断胳膊断腿儿的你也能坐那儿跟人家聊,你脸丑了谁还愿意跟你聊?你最近动不动就给我请假开我天窗。那也就算了,你现在还不给我好好爱惜你的脸?你说你是不是真想让我把你扔一边儿不管了?”周楠上下嘴唇皮子碰一碰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
一晚上连着挨好几顿训,我也是一点儿脾气没有了。
周楠见我不说话,掐着腰问我:“你跟我说说你这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你跟人打架?跟谁打的?给你的脸买的保险不是白买的,你说了我找他去算账。”
“……说来话长。”
周楠哼道:“那就长话短说!”
我张了张嘴,陆可盈和周楠,还有小梦都看着我,我说:“我最近可能是在水逆。”
周楠皱眉:“水逆?什么玩意儿?”
“简单来说就是,点儿有点儿背。”我太谦虚了,是太他妈背了。
“你又糊弄我?嗯?”周楠瞪着眼睛。
陆可盈看我:“她说的可能是真的。”顿了顿,又说:“从上上个月月初开始,她就没怎么顺过。”
周楠狐疑地看我,但陆可盈都帮我说话了,她也就一摆手说道:“小梦,快看看怎么把她那红印子全盖上。糟心死我了。”
小梦忙不迭地应着,我在化妆台前坐下,任由她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周楠抱着手臂站在我身后:“陆总你说说,我还怎么让她去见三界情缘的游戏商?”
“三界情缘的游戏商?”我从化妆镜里看向陆可盈,周楠说:“三界情缘是个手游,这两年大火。一直以来游戏商推出的人鬼妖三界的BoSS形象都是二次元,现在他们想找真人做BoSS形象代言人。”
“看中了我?”
周楠点头:“嗯,他们认为你的脸很符合妖界BoSS,‘心狠手辣的美艳妖精’这个人设,所以就找上门来想跟你谈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