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你是我唯一一个在逢场作戏之外说这句话的人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越西 本章:第三六章 你是我唯一一个在逢场作戏之外说这句话的人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心诚觉得很是怪异,之前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可不是这样的。逼迫、打压、捉弄、调侃、嘲讽可是轮番连着上,一个没落下,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安静认真过。

    “有没有想我?”他突然问了句。

    心诚微怔,她好像是有那么点想他,想他回来提点提点她。但是显然这后半句是不适合说出来的,她正在纠结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时,却听到他沉沉的音色再次低低地传过来:“我很想你。。”

    这并不是什么浓情蜜语,可是心诚就像一下子被什么击中,绵绵密密的感觉从心底一阵一阵地涌出来,最后化为很软很暖的一片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她慢慢地扬起嘴角,那笑意越来越大,大到能融化她这几天来所有的郁闷。

    “油嘴滑舌,傅总这话跟多少女孩子说过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隔着话筒,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我若说没有,你肯定不信。不过,你是我唯一一个在逢场作戏之外说这句话的人。”

    心诚感觉自己的心脏轻轻颤动了一下。

    有时候,这个男人说起情话跟狠话一样,令她。。。。难以抵挡,

    外面已华灯初上,宽大的八车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车,透过前面的车尾灯,心诚看到自己的脸映在挡风玻璃上,带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甜蜜。

    可此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辆摩托车,像是失控一般就往她的方向撞,她大惊,转动方向盘想要避开,此时车流密集,这么一冲撞,导致后面、旁边的车子都受到了波及。只听‘砰’‘哐当’的各种声响,剧烈的晃动中,头重重地撞上了方向盘。引来一阵钝痛,迷迷糊糊中眼角余光瞥见躺在地上的手机,想要伸手去捞,但整个人就像脱力一般,接着就趴在了方向盘上,不省人事。

    而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傅泊远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一贯冷静的眼神里竟出现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长指紧接着快速拨通另一个电话。只响了三声便被接起来:“小远?”

    “秦叔叔,我打算马上回国。”傅泊远沉声道。

    对方静默片刻后,才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我从你的声音里听出了浮躁,为什么?”

    傅泊远正在从衣架上取衣服的手突然慢了半拍,接着缓缓停住,下一刻,他的眼神再次被疏离和冷漠覆盖,握着话筒,淡淡地说了句:“下次解释给你听。”

    秦仲林看着挂断的电话。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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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诚醒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给她检查身体。

    “小姐,感觉怎么样?”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她的感受。

    心诚摇了摇头说不出话,她现在除了头晕还是头晕。

    医生跟她解释道:“你出车祸了,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心诚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自己正在跟傅泊远电话,然后一辆摩托车冲了出来,造成了连环车祸。

    “对了,小姐,刚刚你被送来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医护人员就帮你接了起来,是一位傅先生打过来的。我们跟她说了您的情况。”

    心诚点点头,让傅泊远知道下也好,免得他以为她莫名其妙搞失踪。没清醒多久,她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起来就感觉头晕好一些,发现吴秘书正在旁边的沙发上小憩。

    听到动静,吴秘书快步地走了过来,有些担忧:“楚总,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好多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她不记得她有电话通知过她。

    吴秘书道:“昨天晚上,傅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可能出事了,让我找下你。几分钟后,他就发了信息给我说你出了车祸在这家医院,让我来照顾你。”

    心诚点点头,又要问公司的事情,就听到她在那边继续说:

    “傅总交代了张秘书那边,暂时帮您代理翩尼的项目,有什么问题,张秘书会直接请示傅总。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这才松了口气,她的确是在担心翩尼的项目,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但是目前却毫无进展,偏偏这个时候,她又出了车祸。真是祸不单行。

    可傅泊远竟连这个都替她考虑到了。。。

    喝了些粥,又再次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病房内四个角落各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不影响睡眠也方便视物。

    今天下午的时候。吴秘书已经将她从普通病房移到了ViP单人病房。

    睡了这么久,嘴巴有些渴,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有一双却比她更快地拿过杯子,试了试水温,又从旁边的饮水机,给她加了点热水进去,递到她唇边:“慢点喝。”

    楚心诚有些愣愣地看了他一会,这个人昨天不是还在美国。并且还跟她通过电话。

    “嗯?”看她不动,他微挑双眉,就这么站在她床头:“要我喂你?”

    心诚脸一红,轻咳了一下,伸手想要接过杯子,却被他无声的拒绝,没办法,她只好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喝着水。

    等她喝完,他放下水杯。坐在床沿,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眼色微沉:“头还晕不晕?”

    心诚摇头其实这一觉醒来,她已经觉得好地差不多了,她是这起车祸里最为幸运的,既没断胳膊少腿,也没见大出血。只不过就是头部轻微受到一点撞击而已。

    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比窗外的夜色更浓。

    “你怎么回来了?张秘书明明说你至少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处理完工作的。”

    “你比工作更重要。”他淡淡地说着。

    “.....”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病中,心思更为敏感脆弱。总之这个男人轻轻的一句话已经砸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没办法不感动。

    张秘书拎着一袋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傅总,这是我去你家拿的换洗衣物。”说完将袋子递给他之后,便同心诚点点头,离开了。

    换?换洗衣物?

    “你也要住院?”心诚禁不住问出口。

    傅泊远将病房里的那张沙发床拉了出来,纠正她:“准确的说是陪床。”

    心诚沉默地看着他捣鼓那张沙发床,勉强能睡,但是傅泊远身形挺拔,躺在上面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可能真的是累坏了,他躺上去之后,没多久呼吸就均匀起来。

    纽约到N市直飞需要14小时,前一晚加班10几个小时,下了飞机马上过来看她。他是整整30几个小时未曾合眼。。。。

    1月份的天气,晚上还是很冷的。N市地处东南,冬天没有暖气,有一种深入骨子里的阴冷。心诚没有整夜打空调的习惯,所以到后半夜的时候,她就瑟缩着醒了过来。

    医院的被子不算厚。幸好她在被子上压了很多的衣服。月光若隐若现地从窗帘缝里漏了进来,沙发上的男人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一双长腿悬空在沙发床的床沿上,一只手放在额头挡住了双眼。

    心诚蹑手蹑脚地下床,拿起压在床尾的两件呢大衣轻轻盖在他身上,刚好有一缕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这个男人的肤色很白,英挺的鼻梁,菲薄的唇,线条优美的下颚...

    心诚半蹲下身,静静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睡着的模样简直可以说是。。。赏心悦目。

    慢慢起身,想要回去床上的时候,他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心诚一惊,转身看向他,却发现傅泊远眉头紧皱,眼睛并未睁开,只是抓着她的手不断地收紧。

    “傅泊远,你怎么了?醒醒。”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傅泊远在她触碰到他的一瞬间霍然睁开双眸,月光下,那双眼睛凛冽如刀。

    看到心诚站在他面前,他先是愣住,然后视线从身上的尼大衣慢慢移向两人紧紧交缠的手上,眸中的情绪迅速转化为一丝意味不明:“你大晚上的,偷看我?”

    心诚看他恢复了正常,微微松了口气,解释道:“我是怕你晚上冻死,所以好心拿衣服给你。”

    他低低笑了一声,却并不放开她的手,反而站起身,拦腰将她整个抱起。

    “傅泊远,这里是医院,你别乱来。”

    下一刻,人已经被放在床上,傅泊远也跟着上来,将被子往两人身上一盖,又将毯子盖在被子上面。他搂着她躺下,将她拢在怀中:“这样就不冷了...”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冒着热气的火炉,心诚下意识地要离他远些,可这医院的被子却又都是单人被,她只要身体稍微往外挪一点,半个身体暴露在了空气里,冷空气逼得她又一点一点地挪回他的怀中。察觉到这个女人来来回回的折腾,傅泊远额间汗都快被逼出来了。一把扣住她的腰身:“不要再动下去。”这句带着警告的话瞬间让心诚不敢动弹。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床头放着一碗清粥,碗底压着一张纸条:“好好吃饭,我先去上班了。”

    力透纸背的冷酷字迹,却让她心底蔓延出一股暖意。

    今天要做最后一次的cT检查,如果查出来没有问题,那么她就可以出院了。

    从cT室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心妍

    楚心妍乍一看到心诚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地将手中类似化验单的纸捏紧。片刻后又上下打量了下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上班,居然躲在医院。怎么,生病了?”

    心诚略带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死不了。”

    “怎么没人照顾你?”说着又想了想,建议道:“不如我去傅总那里帮你请几天假,再跟爸爸说说,让家里给你炖点补品,看你脸色苍白的。”

    楚心妍惺惺作态的模样,她早就看够了:“楚心妍,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这么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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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时分,张秘书带着一堆文件走进了病房。

    “这是?”

    将文档放到沙发上之后,他解释:“傅总的吩咐,他等会开完会就会过来。”

    “......”

    这真是把她的病房当成他的书房了?

    “傅总这些天这么忙?”要批的文件都堆积成山了。

    张秘书看了她一眼,斟酌地开口,“傅总回国前将美国项目的谈判要点拟定了一个详细的框架和走向,留下同事们在跟进处理,可是毕竟重要的细节和决定还是需要傅总亲自过目才行,今天都跟美国那边开了大半天的会。现在还留了一堆的文件没来得及审批。”

    一个小时后,傅泊远一身黑色大衣,面色冷峻地走了进来,看到心诚的时候,面色稍霁,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上的伤口,点评:“伤口长得不错,头还晕不晕?”

    心诚摇了摇头,“今天做了cT一切正常,我明天就出院了,你的陪床生涯可以结束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就坐到了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翻看起了文件,像是完全忘记了有楚心诚这个人的存在。

    这几个月,她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冷漠疏离、霸道无赖、温柔细心、以及现在的专业认真。。。

    是什么样的环境成就了现在的傅泊远?一个几乎让她......招架不住的男人。

    心诚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长指翻飞在密密麻麻的纸页上,偶尔眉头微皱,薄唇抿成一弯骄傲的弧度,阅览文字的目光凌厉又冷漠....

    突然‘啪’地一声,他盖上了文件夹,抬起头来,眼神幽暗地看着她,语气却是难得的一本正经:“你如果一直这么看着我,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心诚‘腾’地脸上一红。

    这一晚上,心诚早早地睡了,等到半夜醒来时,微弱的夜灯下,傅泊远还在翻看着文件,一边看一边做着批注。半夜的时候,一个身体夹带着冷气掀开了被子靠近了她,将她抱在怀中。

    第二天心诚就办了出院手续,她的车暂时是不能开了,傅泊远差了吴秘书开车来接她。

    “楚总,现在是回家?”

    心诚想了想:“不,去公司。”关于翩尼的营销方案,她已经没时间等下去了。

    到办公室放下东西,发现她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是除了她密密麻麻的批注,还有另一个人的字迹,寥寥几句话就勾勒出了重点,将她的思路全部打开。

    这是.....

    心诚心下一喜,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对面快步走去。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想也不想直接走了进去:“傅泊远,我。”

    一屋子的人全部转身看着她,心诚一阵尴尬。

    傅泊远淡淡地合上文档,指示道:“你们先回去工作,就按我刚才说的去执行。”

    众人经过她身旁的时候,都跟她打了招呼,心诚也回以一个微笑。

    真是太尴尬了。

    等人走光了之后,傅泊远坐在沙发上,朝她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心诚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反正她现在刚好有事要跟他说。

    “这个是你帮我修改的?”

    这个男人高傲地挑了挑眉算是作为回答。

    “你的意思是翩尼除了抓住现有的中年客户群体,还要开发的是20-30岁这一组年轻的群体?这个我们之前倒是有考虑过,但是这么多年来翩尼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在短短2个月内要吸收年轻化的群体基本不可能,况且从前期服装的设计到成品摆上展台,这个时间至少也得是大半年,区区2个月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诚有些懊恼。

    傅泊远看着眼前满脑子工作的女人,站起身:“午餐时间,下去一起吃饭,边吃边聊。”

    两人出门的时候,傅泊远的电话响了起来,

    跳跃的“楚心妍”那三个字,心诚当然也是看到了。

    傅泊远看了她一眼,挂断电话,拉着她进了电梯。

    ‘呲---呲---’口袋里的震动声又响起。这么坚持不懈,百折不挠,想想也知道是谁的风格。

    心诚翻了个白眼,语气不由有些发酸:“你要是一直不接,她估计会打到你电池耗尽。”

    傅泊远摇头浅笑下,冷不防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对我来说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你在我面前表现出如今这副样子。”

    样子?什么样子?

    顺着他的视线,光滑如镜的电梯里,她正微微撅着嘴,眉间难掩娇憨,腮帮子不知不觉鼓起....就算傅泊远不说,她也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吃醋’两个字。

    此时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楚心妍就拿着手机站在门外。

    “傅总”心妍浅笑着看向心诚:“姐姐也在啊。”

    傅泊远朝她点头:“楚经理,有事?”

    楚心妍道:“关于安远的项目有几个问题想要请示下傅总,所以才冒昧打扰。现在是午饭时间,不如我请傅总吃饭?姐姐也一起来?”

    心诚一眼就看明白了楚心妍那一副心思。她不由侧眸去看身边一脸严肃的男人。

    连她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她就不信这个男人看不懂。紧接着就听到傅泊远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那要问问女士的意见?”

    心妍温和地看向心诚:“我在对面的川菜馆定了位置。不过。。。姐姐病体初愈不知道适不适合吃。”

    “不必了。”心诚面无表情:“傅总,莫非你忘了,等下我们有个饭局,迟到让人等可不好。”

    傅泊远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似模似样的歉意:“楚经理,很抱歉,不如你也可以直接咨询柳经理。我相信论专业,他不比我差。更何况,我并不是很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公事。”

    心妍面色微变。

    坐上车,傅泊远认真地问:“不是有饭局?还请大小姐指明方向。”

    论装模作样的本事,这个男人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

    心诚哼笑一声:“傅总真是装的一手好逼。”

    回复她的是他的无声浅笑,那里面有对她满满的纵容。

    两人在餐厅吃过饭,傅泊远却带着她逛起了街。

    市中心时代广场的客流量一向在N市的各大商业广场中名列前茅,所以许多国内外中高端知名名牌都会在这一带沿街占有一席之地。身为雅仕发家之初的‘翩尼’当然在这里占了个好位置。

    但是好位置却没有带来好人气,当他们两个进去的时候,发现占地四百多平的偌大专柜却不见几位客人,只有几个店员在坐着聊天。但是相反隔壁的某南欧品牌店Samp;L却门庭若市。关键是它出售的服装价格却并不便宜。

    真是有比较才有伤害。

    “看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么?”他淡淡点出,“时尚、新颖、快速。”

    “Samp;L的从产品的设计到出售的这个前导时间不超过半个月。很多国际大牌也未必能够做到。但是它一个中档品牌,却能完成。”

    心诚认同它的销售模式,但是目前雅仕并不具备效仿的条件:“我们不可能有它那么强大的生产基地和条件。”

    “我并不是要你完全来复制它,但是你可以取其精华,在以翩尼原先市场定位的基础上,慢慢将年轻女装做起来,并不是要你一下子做到了得的地步,但是要让顾客慢慢看到翩尼的多样化。Samp;L设计的服装品种多,但是却限量,既节省了时间成本,缩短上架的时间,又给消费者另类的惊喜。”

    “惊喜?”

    “他们卖的不是产品,而是“独一无二”的感觉。”傅泊远忽而展眉一笑:“就比如你给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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