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特别是当金嘉意那双好看的杏眸渐渐的变得深邃,变得扑朔迷离之后,医生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对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好像想要打他!
金嘉意收敛起自己眼瞳中携带的威赫,勾唇一笑,“医生刚刚说了什么?我似乎没有听明白,能不能再说一遍?”
医生有些口吃,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说错了,金小姐不要当真,我的意思是你需要静养,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金嘉意踢过椅子,椅子不偏不倚的砸在对方的膝盖处。
膝盖的疼痛瞬间蔓延至脸上,医生单手捂住自己无辜受到牵连的左腿,苦笑道:“金小姐这是怎么了?”
“你放心,我不打你,你再重复一遍刚刚所说的话,不过如果你不肯实话实说,我就不知道会不会用出什么极端的手段了。”
医生吃惊,亏得他还学过跆拳道、空手道、中国功夫,如今看来却连一个病人都干不过,不对,是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下,她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金嘉意搬过椅子泰然的坐下,右手略有节奏的敲击着椅子扶手,目光阴晴不定的落在举措不定的医生身上,看的他越发的心虚不宁。
医生双手不自然的紧紧相扯着,他谨慎的吐出一句话,“金小姐刚刚听到了什么?”
金嘉意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肚子,“这里有东西?”
医生慌乱的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金嘉意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走回床边,掀开被子就这么和衣躺上去,道:“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怎么闭上你的嘴,说出一个字,我想不只是我会不满意,席宸会更不满意。”
医生噤若寒蝉,迫不及待的点头承诺道:“我保证不会透露出一个字。”
“出去吧,我想我真的需要休息了。”言罢,金嘉意直接闭上双眼。
医生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的双脚,在寂静的病房内尽可能的保持着安静。
房门轻合而上,金嘉意睁开双眸,就这么目不转睛的望着天花板。
他耍了她,他们所有人都耍了她!
曾经的斐滢,如果她心里不舒坦了,所有人都甭想舒坦,如果她心里舒坦了,所有人就更甭想舒坦。
而如今,她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愚弄,看对方的架势,估计孩子呱呱落地了他都还会把她当成傻子骗,只是她突然很想看看过后几个月他会怎么圆这个慌!
……
月上中天,空寂了一下午的病房再一次被人推开。
来人刻意的压低着声音,好似不想惊动床上熟睡的人儿。
金嘉意听见身后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轻轻的拱了拱被子,翻过身,将目光投掷在正在脱外套的男人身上。
席宸注意到她的视线,将屋内的光线打亮些许,语气柔和,“醒了?”
“我不过就是一个小病亏得席总如此惦记,下班了也不忘过来看一看。”金嘉意靠在床垫上,目光忽明忽暗。
席宸将餐盒打开,“我今晚就睡在这里。”
“……”金嘉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单人沙发,再看了看自己这张一米五的病床,他是想一起睡,还是想像个小孩一样蜷着腿憋着睡?
席宸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再道:“我不会再做出像昨晚上那种荒唐事,请放心。”
“婚前协议上嘱明了一月一次,昨晚的事不过就是例行了公事一般,不过既然公事做完了,我想这一个月我们就没有必要同床共枕了。”金嘉意甚是平静的说出。
席宸倒是没有过多的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将准备好的饭菜放于小桌上,再推到她面前,拿起她微微泛凉的手将筷子放于她的掌心处,“饿了吧。”
金嘉意皱了皱眉,感觉自己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亏得她来势汹汹,而对方却满心的不以为意。
正当她准备再次进攻时,一张嘴,可口的饭菜被席宸塞进嘴里,她本能的嚼了嚼,食物顺着舌头被自然的吞进了肚子里,味道还挺不错的。
席宸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热气,“这几天我会住在这里,你放心,虽说我昨晚的行为让你有些失望,但我毕竟是正人君子,在清醒的时候,不会逾越雷池半步。”
金嘉意注视着他的眉眼,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就像是说了一些家常便话,但却是满脸认真,像小学生禀告作业那般一丝不苟,怕自己没有公信度,又怕自己被人误会成玩笑话。
她垂眸,用着指间的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碗里的米饭,半响之后,她的声音才从嘴里发出,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道:“那个孩子,你有想过生下来吗?”
席宸手中的动作一滞,他抬起头目光狭长的看向她,心绪有些七上八下,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当时的决定有些仓促了,如果当初你比我早知道,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是一个好父亲。”席宸的声音有些干涩。
金嘉意笑了笑,“是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多想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席宸拿起汤碗递过去,不难看出,他的手有些颤抖。
金嘉意张嘴喝掉他递上来的汤,两两谈话声戛然而止,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
夜幕渐深,远离城市的私人医院很安静,窗外有风声撩动着树梢,轻咛的簌簌声从虚敞的窗户飘散而来。
席宸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之上的圆月,指尖紧紧的扣着窗棂,没有人知道他在深思什么,只是从他紧皱的眉头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很难。
金嘉意侧躺着,她的手拽着身下的床单,指尖有些泛白,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叮……”外套中的手机突兀的响起。
席宸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拿出手机直接关掉,看了一眼床上并没有被惊动的女人之后,转身出了房门。
“叮……”手机再一次响起。
他看着上面的号码,按下接听。
“刚刚周瑜婕来了我的办公室。”叶卿直言不讳。
席宸眉头微皱,不明道:“她去你办公室做什么?”
“周大小姐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周家又是名门望族,我叶家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满是铜臭味的商贩,她来我这里,除了高傲的炫耀一番周家的财大势大外,甚是严肃的警告了我一番。”
“看来她是误会了什么。”席宸道。
叶卿苦笑着,“她郑重其事的告诫我最好掂量掂量清楚是继续捧着金嘉意还是得罪周家。”
席宸靠在墙上,望着头顶上空炙热的白炽灯,他冷冷一笑,“不得不说周老爷子的一世英名,只怕是会被她这个独生女毁的一干二净。”
“老祖宗,你席家是不惧怕周家,可是我叶家毕竟没有你们那雄厚的背景,如果被我父亲知道了我又无缘无故的惹上了周大小姐,我的这层皮少说也得褪下一层。”
席宸点了点头,“我会记着你的这个恩情的。”
叶卿心里一紧,不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很感激你替我背的这个黑锅,以后寻个机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这一次就辛苦你了。”
叶卿高悬的心脏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疼的他险些背过气,他哭笑不得道:“你不打算出面?”
“我觉得你很适合做那种为红颜不计后果的败家子形象。”
话音未落,席宸已然挂断了通讯。
叶氏办公室内,叶卿不敢置信的瞪着被中断了电话的手机,眨了眨眼,抬起手扯了扯自己俊朗的脸皮,很痛,不像是做梦。
席宸他大爷的,他这是故意把自己给推出去不顾死活了啊。
怎么办?他要不要背水一战,直接曝光了他们这对黑肠子夫妇?
……
月上中天,红色法拉利疾驰的驶过半山公路,最后停靠在别墅前。
周瑜婕得意的踩着她的高跟鞋走上台阶,刚进入大厅,便察觉到今晚不一样的清冷气氛。
整个大宅好像离了人气那般,有种说不出的死寂沉闷。
周晔坐在饭厅的餐桌上,他喝了一瓶白酒,已经有些醉意上头了。
周瑜婕走进餐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着父亲自斟自酌,开口打破安静,问道:“爸这是怎么了?”
周晔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儿,放下杯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周瑜婕跟着一同站起身,刚扶上他的手,就被他用力的甩开。
周晔跌跌撞撞的走进客厅,拿出了壁橱上的一支木条。
周瑜婕面色一惊,惊恐的跑上前,不明道:“爸您这是想做什么?”
“跪下。”怒不可遏的声音徘徊在客厅上下。
周瑜婕精致的眼瞳泛了泛红,她不敢忤逆父亲的话,脱下高跟鞋跪在堂中。
“手伸出来。”周晔吼道。
周瑜婕越发惊慌,迟迟的不肯抬手。
周晔咬牙,“我让你抬起手。”
周瑜婕将双手背在身后,惶恐的摇着头,“爸爸您今天怎么了?小瑜做错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周晔脚下不稳,直接跌坐在地板上。
周瑜婕摇头,“我真的不清楚我犯了什么错。”
“平日里你耍耍大小姐脾气,爸爸都任你随你,可是有些人咱们周家得罪不起,你就得收敛起你的性子。”
“您说她金嘉意?”周瑜婕委屈的嘟起嘴,“她不过就是有一个小小的叶家撑腰,我怕她作甚?”
“叶家?”周晔耸了耸肩,似是自嘲,“如果是叶家,我会这么苦恼吗?”
周瑜婕慌了,忙道:“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背后是席家!”周晔摔下木条子,扶着橱柜踉跄着站起身,“现在席家要动我周家,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瑜婕瞠目,她跪着爬上前,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席家,明明就是叶家,叶卿都承认了。”
“不管是谁,现在摆在我们周家面前的出路只有一条。”周晔单手撑在周瑜婕的肩膀上,不知不觉的加大力度。
周瑜婕咬了咬唇,“爸爸想说什么?”
周晔半蹲下身子,慎重道:“你公开给金嘉意道歉。”
“不要。”周瑜婕脱口而出,“让我给她这种不入流的戏子道歉,我周大小姐的声誉往哪里放?”
“或者你是想看见你父亲被上面带走?”周晔反问。
“爸爸为什么这么说?”周瑜婕紧了紧握着衣角的手,不甘的问。
周晔颓废的坐在地板上,满面苦笑,“邹奇那个老家伙来了指令要调查七年前的一桩事。”
周瑜婕越发糊涂,“他调查就调查,跟您有什么关系?”
周晔望着女儿满是天真的脸,冷笑道:“你觉得我周家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是靠正经途径得来的?”
周瑜婕心里一咯噔,那个圈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能道破的秘密,如果现在被调查,保不准人走茶凉过后墙倒众人推。
“你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要你道歉了吧,如果我倒了,你觉得你周家大小姐还能继续为所欲为?”周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严肃道:“小瑜,金嘉意现在是席宸的夫人,咱们惹不起的。”
周瑜婕瞠目结舌,言语不清道:“您说她——”
周晔点了点头,“趁着事态还有挽回的余地,咱们就放下面子。”
周瑜婕软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满面的不甘不愿。
晚风肆意的吹动着大树,片片落叶瞬间铺满了整个院子。
消去了暑热的夜晚,透着一股微凉。
席宸坐在床边,指尖轻抚过女人熟睡的容颜,她的呼吸很静,有些温热。
我曾杀敌万千面不改色,却唯独败给了你的一个眼神……
我想这样也挺好的,把你藏在心里,就好像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清晨的阳光蜿蜒坠落在地毯上,顺着床脚慢慢的爬上床,洒落在露出被子的一只小脚上,泛着丝丝缕缕的暖意。
金嘉意睡意惺忪的睁开双眸,病床的另一侧,男人俊逸的五官被放大在瞳孔里,他隔得很近,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暖暖的。
席宸单手撑在她的腰上,看着她险些掉下床的举动,睁开眼,四目相接。
金嘉意仓皇中爬起身,轻咳一声,“你今天不上班?”
“今天周末。”他似是很困,又一次闭上双眼。
金嘉意悻悻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阳光,应该也是九点十点左右了。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她盘腿坐在床上,俯视着好像已经熟睡了过去的男人,他的睫毛很长,均匀的散落,在眼窝处打下一片深影。
其实他不言不语的时候,像极了文人雅士。
只是他一开口,所有的绅士气息荡然无存,这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
“你如果再继续这样看着我,我会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别样企图。”席宸睁开眸子,两两视线再次相接。
金嘉意尴尬的移开双眼,道:“我今天要出院了。”
“医生说过你需要卧床——”
“我觉得我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如果你执意不让我出院,我会猜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金嘉意打断他的话,开口道。
席宸沉默,从床上坐起来,拂过她耳畔处四下散落的长发,道:“也行,回家静养还少了那份嘈杂。”
金嘉意垂下眸,言语认真,“我还要去拍广告。”
“广告可以推迟。”
“签订的合约是在一周之内完成,我已经耽搁了两天了。”
席宸握上她的手,笑意浅浅,“导演会无偿的答应延期要求。”
金嘉意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离,正视着他的双眼,道:“我是一个新人,三番四次违约,席总觉得我还有可信度而言吗?”
“嗯,所以呢?”席宸顺着她的话反问。
“我明天就会去影视基地继续拍摄未完的戏份。”
“我不想用强硬手段逼你听话,所以乖乖的听我的话,下周我会让你回去。”席宸强硬的握上她的手,将外套替她搭在肩上。
金嘉意欲挣扎,可惜她忽略了一个男人强势起来的力气,她皱眉道:“行,我不反抗,不过我想跟陈艺交代一下。”
“我会让她来见你。”席宸心满意足的松开她的小手,瞧着被自己勒出了些许红印的手背,自责的轻轻抚了抚,“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早餐。”
“席总不用如此挂虑我一个小人物。”金嘉意瞪着他的后背冷冷的说道。
席宸止步,没有回头,道:“你在我眼里不是小人物。”
金嘉意双手紧握,指甲刺进皮肉中,有些疼痛,她很想捅破那层纸,可是她又想等,等他演不下去的时候。
陈艺来的时候席宸已经离开了医院,似乎是有意给他们腾出私人空间。
金嘉意放下粥碗,瞧着心急火燎赶来的经纪人,莞尔道:“陈姐吃早饭了吗?”
陈艺吞下自己多余的抱怨,她敢说大老板一个招呼,她还敢窝在被窝里不出场吗?
金嘉意擦了擦嘴,从床上站起来,“陈姐坐下再说。”
陈艺喝了两口水,开门见山问道:“你叫我来有很重要的事?”
“我现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广告的拍摄进度得耽搁几日了。”金嘉意直言道。
陈艺点头,“这事我已经跟导演方面沟通好了。”
“陈姐办事我很放心。”金嘉意靠在椅背上,思忖片刻,再次说道:“陈姐还记得我上次在医院是哪位医生替我做的手术吗?”
“噗。”一口水毫无预兆的从陈艺嘴里喷出,她错愕的瞪着说的极其平静的金嘉意,口齿不利的问道:“你怎么平白无故的想问这个事?”
“我最近腰酸总是困乏,我想问问是不是他手术没有做好,不然我为什么总觉得浑身不舒服?”金嘉意适时的揉了揉自己的腰部。
陈艺心事重重,踌躇了些许时间,道:“你这可能有淤血没有排清,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既然这样,我想我应该去检查一下,别年纪轻轻的就落下什么不该落下的后遗症就不妥了。”金嘉意作势便准备起身离开。
陈艺急忙挡在她身前,苦笑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替你找医生。”
“医生就在这里,就不劳烦陈姐了。”
陈艺跺了跺脚,忙不迭的跟上前,小心问道:“那种手术我也做过,我知道过后的一些症状,只不过都是些小问题,不用在意的,有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你高强度的拍摄,耽搁了身体的恢复。”
金嘉意握着门把的手骤然一停。
陈艺见她停止动作之后,如释重负的轻喘了一口气,只是她的呼吸还没有捋顺,又听对方抛出了一只重磅炸弹,炸得她动弹不得。
金嘉意漠然道:“陈姐难道还听不懂我的话吗?那个孩子有没有被做掉?”
“……”陈艺有些慌,声音卡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把她憋死。
金嘉意回过头,目光如炬,“我就觉得我最近胖了许多,肚子上的肉好像正在默默无闻的堆积了起来。”
陈艺见她有意无意的拍拍肚子,心底一沉,急忙制止,“嘉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姐觉得我应该不知道什么?”金嘉意放下双手,言语中透着满满的戾气,“我很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愚弄,陈姐如果还想在我身边做事,有些话就得好好想想再说,我可等着你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艺脚下趔趄一步,背靠着墙才稳住了自己颤抖的身子。
金嘉意坐回椅子上,兴致盎然的等待着对方开口。
陈艺僵硬的扭动着脖子,支支吾吾的问道:“嘉意想知道什么?”
金嘉意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是怎么伙同席宸把这个玩意儿留下来的?”
陈艺吞咽一口唾沫,摇头道:“我一个小员工怎么敢拒绝大老板的要求。”
“所以你是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席宸了?”
陈艺语塞。
金嘉意冷冷一笑,“亏得我还自恃聪明绝顶,被人耍了这么久才发现端倪。”
“嘉意有话好好说,席总毕竟身为孩子的父亲,他是有权利作出决定的。”陈艺含糊的说。
金嘉意斜睨了她一眼,“他在我的肚子里,生死由我。”
陈艺不敢吭声,她怕今天自己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金嘉意指尖轻重有度的敲击着桌面,半响之后她道:“既然席宸知道了,那一天他为什么不出面制止我?”
“可能是知晓你的性子,就算他拒绝了,你会留下吗?”陈艺问道。
金嘉意迟疑了,那个时候的她与他是两个对立面,她凭什么要给他生儿育女,不对,就算是现在的是自己,也凭什么要给他生崽子?
陈艺瞧着她阴晴不定的态度,谨慎的问道:“嘉意不会又打算默不作声的做手术吧。”
“不,我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金嘉意嘴角噙着笑,笑的很是温和。
陈艺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金嘉意站起身,“我倒要看看他这场戏还要怎么演下去!”
“你的意思是把孩子留下?”陈艺松了一口气,至少祸不是由她闯出来的。
金嘉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陈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吧,这层纸被捅破了,我想这个孩子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陈艺迫不及待的点头保证,“我不会跟总裁透露一个字。”
“这两天我可得听医生的话好好的静养,广告的事就下周再谈。”金嘉意躺回床上,闭上双眼。
陈艺刻意的放低着脚步声走出病房,当呼吸到病房外的新鲜空气时,她才觉得自己这是活过来了。
她暗暗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两人果真是天作之合,威胁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肠子都是乌漆墨黑的。
“叮……”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惊得陈艺本是平复好的神经又一次被悬高了起来。
她看着这个陌生号码,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按下接听。
“是陈艺吗?”对方直接报出她的名字。
陈艺也不打算过多的周旋,开口问道:“是我,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是周瑜婕。”对方自报家门。
陈艺不安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这周大小姐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想见一见金嘉意。”周瑜婕开门见山着自己的来意。
“不好意思周小姐,我家嘉意这几天不见客。”
“陈小姐,我是来给金小姐道歉的,我想她会见我的。”
陈艺举措不定,这妮子是出了名的坏脾气,现在的金嘉意的确需要静养,免得多生事端,她还是谨慎为好,婉拒道:“如果周小姐想要见面,可以约在下周二。”
“我知道金小姐身体不方便,没事,我已经在医院外了,我会控制自己的,毕竟我是很有诚意来道歉的。”周瑜婕再道。
陈艺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围堵的一大堆记者,眉头不可抑制的抽了抽,这女人又想做什么?
“有广大媒体朋友见证,我真的是真心诚意来给金小姐道歉的。”周瑜婕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再道。
陈艺放下手机,叩了叩门,推开门小声道:“周瑜婕领着一堆记者来了,说是想给你当面道歉。”
金嘉意睁开双眼,穿上拖鞋走出病房,看向大楼下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群,冷嘲热讽一番,“还真是气势汹汹啊。”
“见还是不见?”
“不见的话,在媒体眼里我倒成了不可一世的坏角色,见的话岂不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陈艺深思一番,“要不我下去打发他们离开?”
“让她单独上来吧。”金嘉意道。
陈艺愕然,“你要见她?”
“我倒挺好奇她会怎么给我道歉。”金嘉意瞄了一眼人群中打扮的矜贵高雅的女人,瞧那模样倒像是来耀武扬威的。
周瑜婕独自走进电梯,当看不到圈外的记者之后,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消散,她十指紧握,怒气难消。
金嘉意坐在椅子上,呡了一口温水,正兴致高昂的等待对方说话。
周瑜婕双手提着手提包,瞥了一眼周围的保镖,软下语气道:“金小姐那一天是我出言不逊,还望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一次。”
“如果我不原谅呢?”金嘉意放下杯子,兴致更高。
周瑜婕面色一沉,咬紧牙关,再道:“我让金小姐失了面子是我的不对,请你原谅。”
“你既然知道失了我的面子,就应该想个办法替我挽回才行。”
“你——”
“楼下不是有一群正在看好戏的记者吗?你就当着记者的面写一份检讨书,我想我会试着原谅你。”
“检讨书?”周瑜婕哑然。
金嘉意将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上前,和颜悦色道:“写好看一点哦,我可是要裱起来挂在墙头处的。”
“你——”周瑜婕紧紧的攥着手提包,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再三劝诫,只怕她已经忍无可忍将包给她丢过去了。
“看周小姐的表情似乎很为难。”金嘉意咂咂嘴,“既然不愿,就请回吧,我可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恶妇。”
“好,我写!”周瑜婕抱起桌上的文房四宝走出病房,阴测测的瞪了对方一眼,多余的话被吞下,她摔门而出。
陈艺瞧着被踢开的门,站在金嘉意身侧,嘀咕着:“她会不会真写?”
“她有别的选择吗?”金嘉意脸上笑意更甚,“虽说有些卑鄙,但不得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古人诚不欺我。”
陈艺眉角微微抽了抽,总觉得这位小祖宗有些狐假虎威利用了单纯的席大总裁。
不对,席宸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利用的小白兔吗!
金嘉意心情甚好的躺回床上,一早上的不愉快瞬间荡然无存,她打着哈欠说:“昨晚上时刻提防着,现在倒是疲了乏了,我先睡一觉,陈姐就先回去吧。”
陈艺走出病房,朝着医院大堂疾步而去,她还真想看看周大小姐会不会真的写上一封检讨信。
拥挤的大厅内,记者围了里三圈外三圈,恨不得飞上天零距离的来个现场直播。
周瑜婕坐在椅子上,面上表情忽明忽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感,她的手紧紧的拽着笔,最后不得不在白净的纸上写上满满的对不起三个字!
铺天盖地的镁光灯甚是晃眼,她保持着自己得体的优雅,每一次的抬头对焦都是笑意满满。
电视机前,沈欣手里的杯子失去重力破碎在地板上,她不敢置信的盯着电视屏幕上表现的落落大方的周瑜婕,心底隐隐的泛着不安。
“叮咚!”门铃有节奏的徘徊在屋内。
或许是心虚作祟,沈欣竟被门铃声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走向玄关处。
门外,周瑜婕面无表情的瞪着开门的女人。
沈欣见到来人,蓦然一惊,回过神之后急忙笑脸相迎,“周小姐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想要知道一个人住在什么地方很困难吗?”周瑜婕挤开挡在门口的沈欣,径直走进屋内。
沈欣有些纳闷,她突然跑来自己家里做什么?瞧她的模样倒不像是来做客的,倒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感觉。
周瑜婕坐在沙发上,翘着一腿,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冰冰,视线正巧落在电视重播的画面上。
沈欣有些尴尬的将电视关上,倒上一杯咖啡,问道:“周小姐有什么事吗?”
周瑜婕沉默着拿起咖啡杯,却不是想要喝上一口,在沈欣转过身的瞬间,毫不犹豫的把咖啡泼在对方的脸上。
“啊。”滚烫的液体从头淋到脚,沈欣慌乱的大叫了一声。
周瑜婕将杯子丢在桌上,漠然道:“敢这么耍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沈欣愣愣的站在原地,咖啡渍模糊了双眼,她却不敢擦去,因为太烫,她怕自己稍不注意就会擦掉一层皮。
周瑜婕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沈欣被烫红的脸,语气不屑道:“看完了我的好戏,可是觉得很精彩?”
“周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周小姐。”沈欣退后两步,刻意的保持距离。
“啪。”周瑜婕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过去,趾高气昂道:“你说金嘉意背后藏着的是叶家,让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跑去找叶家麻烦,结果却是让满城的人看我的笑话,很好沈欣,你成功的惹怒了我。”
沈欣慌张的摇头,解释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叶家,我只知道叶家二少跟她似乎有关系。”
“所以你就让我做你的出头鸟替你试探试探?”周瑜婕一脚踢在她的膝盖处,瞧着她吃痛摔了一跤,越发恼羞成怒吼道:“真是感激你了,让所有人都看我演了一场笑话。”
“我——”
“你给我记住,我丢了多大的脸,我就得让你百倍千倍的奉还。”
沈欣慌乱中抓住周瑜婕的手,双眸泛红,满是恳求的语气,“周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也是听说的,我没有想到金嘉意——”
“啪。”周瑜婕打开她的手,冷哼一声,“既然我动不了金嘉意,动你一个沈欣倒是绰绰有余。”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帮你。”
“还真是谢谢你了,你的帮助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让我丢尽了脸面,让我周家在所有人的眼里变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让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写了一封很有诚意的检讨书。”
沈欣哽咽了,她只得摇头,心急之下忙道:“如果不是叶家,叶卿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叶卿在上娱也是二股东,说话也极有分量,除了他,难不成还会是上娱幕后大老板席家不成?”
“想知道答案吗?想知道答案,你有本事自己去问她,不过我想你是没有机会了。”
沈欣摔倒在地毯上,脸上火辣辣的痛,而她却无暇顾及,她无望的看着周瑜婕离开的背影,双手紧紧的揪扯着地毯,她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了。
周瑜婕的性子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如果她把在金嘉意那里受的委屈一并施压在自己身上,那她沈欣还有出头之日吗?
她不知所措的捂住自己的脑袋,眼睛发酸发涩,她咬紧牙关站起身,她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女孩,没有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背景,如果她跌倒了,她相信连秦桦都会毫不迟疑的抛弃她。
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甜腥的铁锈味,她抹去嘴角的血迹,颤抖的拿出手机。
电话响了两声,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满怀期待的从听筒内传出,“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主动给我打来电话。”
“我想你帮帮我。”沈欣带着哭意,满腹委屈着说道。
“你应该知道的,我有多爱你,哪怕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杀人放火,我也会义无反顾的替你做,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沈欣顿了顿,牙关紧咬,“我答应你!”
“说吧,要我做什么。”
沈欣紧紧的拽着地毯上的绒毛,目光望着窗外,带着满满的杀意,她道:“我要你替我解决一个人!”
“知道了。”
沈欣放下手机,狂妄的仰头大笑,笑到湿了眼眶,笑到喉咙阵阵干呕,她踉跄着站起身,将名字和照片发过去。
“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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