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跟师傅报了地址后,我才有种被雷霹到的感觉。静水小区……是陆齐铭家……
电话里米楚精神奕奕的口气再次回响在我耳边,我突然发觉了她口气里幸灾乐祸的苗头。可是那一刻,因为胃痛和疲惫,我已经不堪重负,索性什么都不想地倒在了靠背上。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不管身在怎样的闹市,只要有条件,都能小寐一下。
就像现在,我倒在靠背上,两眼皮就打起架来。
和陆齐铭分手,我从没有纠缠过他。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分开的一个多月来,他每夜都会入我梦来。
梦里经常是我去寻他,他微笑着清冷地告诉我,洛施,我们已经分开了。
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孤单时我不能要求他送我回家,情人节也不能再企图收到他的花。
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不管我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不能再想到他。
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我是我,他是他,再也没有那些不必要的牵挂。
每每醒来想到这些,我便会心痛难忍。
梦里的情景让我对陆齐铭望而却步。即便有很多次,我压抑不下自己的念头想去找他,可是只要想到梦境里的伤心和难堪,我就会理智地停下步伐。
到酒吧时,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那四张万恶的脸,他们就是这座城市里的妖孽。
米楚不知道正在讲什么,激动得唾沫横飞。我走过去,听到苏冽啧啧地感慨,不服老不行啊,我真是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的心思了。
千寻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可真他妈的刺激。
我刚走过去,米楚就开心地说,当当当,我们的女主角驾到。葫芦喝了口酒,看着我笑。
我斜睨了米楚一眼,她推了推桌子上的果盘说,先吃点水果垫垫胃。然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一盒胃药,喏,刚出去帮你买的。
神经大条如米楚,对我却心细如发。我有点小小的感动。
但米楚很快就把我的感动转走了。她说,喂,考虑了一天一夜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转而意识到她说的是张娜拉的事。我把药吞咽下去后,冷静地说,没有意义。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齐铭既然和她在一起,就肯定知道她的过去,愿意接受她的过去。
那如果陆齐铭不知道呢?你不准备去提醒一下他吗?米楚不怀好意地冲我微笑。
算了。我低下头。
葫芦这时插话进来,他说,我赞同洛施的做法。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完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说,度量大。
我浅笑着吃了块水果,没有吭声。
其实我的度量一点都不大。自从昨天听到那个消息时起,我就希望陆齐铭马上知道张娜拉曾有过这样不堪的过去,我恨不得他立刻同她说分手。
但是,我怕陆齐铭会说,我知道,可我还是爱她。
我还怕陆齐铭说,那是她的过去,我只在乎与她的以后。
我更怕的是,陆齐铭像2008年的谢霆锋一样,即便出了“艳照门”,也依旧坚持非柏芝不娶。
那样,我会很难过。
比不跟他在一起都难过。
但是你愿意放过某些人,某些人看起来可不愿放过你呀。米楚在我耳边说。
我正疑惑地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门口。我转过头,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我低声问米楚,你叫他们的?
米楚摊开双手,我没有。我再看葫芦,葫芦也摇头。
眼看那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在迷幻暗淡的灯光下,我突然有些眩晕。
陆齐铭和张娜拉像初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一样,手牵着手,只是这次他不像初次那样放开张娜拉的手,反而自然地握着,相依相随。
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陆齐铭看着众人,微笑道,好久不见。
他穿着白衬衫,在绚烂的灯光下,衣冠胜雪。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在看向众人的时候,扫了我一眼,然后说了句,好久不见。
如此四个字,千锤百炼的简单,要表达的感情,却千辛万苦地艰难。
如果是朋友,“好久不见”是重逢后的喜悦。而如果是恋人,确切地说是曾经的恋人,那这个词要倾诉的恐怕只是分离已久的伤感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酒杯的边缘已经被我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我放下酒杯,拿纸巾擦了下嘴巴,假装若无其事地对米楚他们说,我去下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