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聪转过身去:“过来,小露。”
“师傅叫我们去伦敦工作。”
“几时出发?”
“后日。”
玉露坐到秦聪的膝上。
三个孤儿,类似的命运,大家都是混血儿。
金瓶有高加索血统,皮子雪白,大眼有蓝色的影子;秦聪黝黑,似南欧人;小露啊,她来自越南的孤儿院,她有一头卷发。
金瓶站起来:“我累了。”
“去休息吧。”
橙花香更加馥郁,当中夹杂着一股略为辛辣的香味。金瓶知道师傅正在吸烟,她老怨身子痛,一吸就好。今午,那姓刘的商人闻到的,也正是这种烟。
她走进寝室和衣躺下。
真是,生活得像千金小姐一样,夫复何求。
许多行家,还得在人潮里,逐只荷包扒,里边或许只十元八块,弄得不好,还会被抓住打一顿。
枕着雪白羽绒枕头,回忆纷沓。
金瓶怎么会认识那帮吉卜赛流浪儿?她也曾是他们一份子。
几岁就出来混:“先生,买枝花,先生,买枝花给你漂亮的女朋友吧。”不到一刻,事主的背囊腰包已被锋利的小刀片割烂,财物全失。
一日,她照常在火车站找生活,忽然警察队伍扫荡扒手,不到片刻,已有二三十名扒手落网,垂头丧气,押解上猪龙车。
其中包括她那帮的乞丐头子在内。
小小女孩落了单。
站在她不远处,有几个大人在看热闹,他们衣着光鲜,分明是来消费的游客。
两男一女,一个胖一个瘦。胖的比较老,瘦的年轻,那女子约二十多岁年纪,一张脸漂亮得像画出来的一样。她穿的大衣,镶有一条皮草领子,每当她说话,呼出气来,那银灰色长毛就微微拂动,好看煞人。
金瓶轻轻走过去。
老丐说过,倘若失散,先设法吃饱,然后混在人群中,在火车站附近等大队。时时跟在大人身边,佯装是人家的孩子,到了天黑,要藏身隐蔽的地方。
金瓶缓缓伸手进那件有毛领子的大衣口袋。
电光火石间,她的手已被人抓住。
她听到一阵笑声:“唷,大水冲倒龙王庙,鲁班门前弄大斧,孔夫子跟前卖文章。”
那美貌女子无比诧异,蹲下身子,细细打量金瓶。
这时胖子已放开金瓶的手:“走,走。”他赶她。
金瓶像是知道生命在那一刹那会有转机,小小的她站定了不动。
那女子轻轻说:“把手表还给我。”
金瓶乖乖把手表还给她,那女子用戴着手套的手接过。她一看扒去又归还的手表,皮带口整齐地割断,手脚非常伶俐,如果这小小孩童一得手就走,不再贪婪,早已得手。
这就笑坏江湖手足了。
这时那两个男子也十分讶异。
胖子一手抱起金瓶,走上一部黑色大房车,关上车门。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师傅是什么人,家住什么地方?”
金瓶一言不发。
女子轻轻捏她的面颊,金瓶吐出一块小小刀片。
“多问无用,”女子微笑,“她的手艺早已胜过她师傅。”
瘦子问:“你有什么主意?”
女子看着金瓶:“你的手那么巧,跟着我找生活如何?”
胖子不出声。
瘦的那个不以为然:“七叔那两个孩子是可造之才,求了你那么久,你都没答应。”
女子答:“晓华同棣华应该好好读书。”
她问金瓶:“你可愿跟我走,我做你妈妈如何?”
“三妹,我们明早就要出发,何必节外生枝。”
“还来得及,叫陆心立刻帮这孩子做一份旅游证件。别多说了,你我何尝有见过那样利落的双手。”
话还没说完,金瓶小小手里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女子哈哈大笑,对胖子说:“大哥,你的助听器。”
“匪夷所思,好,我们带这名天才走。”
“我先回酒店,你去叫赵医生来看看她头顶上长什么疮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