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诞夜当晚，天气晴朗而凉爽，很舒适。

    我和柏森拉了条延长线，从五楼到顶楼阳台，点亮了几盏灯。

    秀枝学姐负责采买，买了一堆吃的东西，几乎可以吃到明年。

    柏森拜托子尧兄少开口，免得秀枝学姐一怒之下抓他来烤。

    然后我们再搬了几张桌椅到阳台上。

    七点左右，明菁和孙樱来了。明菁看来很高兴，孙樱则拉长了脸。

    不过当柏森送个小礼物给孙樱时，她的脸就松回去了。

    我们六个人一边烤肉一边聊天，倒也颇为惬意。

    当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饱时，子尧兄还清唱了他的成名曲quot;红豆词quot;。

    quot;没想到你还挺会唱歌的。quot;秀枝学姐瞄了一眼子尧兄。

    子尧兄很兴奋，又继续唱了几首。

    然后他们竟然开始讨论起歌曲和唱歌这件事情。

    柏森刻意地一直陪孙樱说话，可以看出他真的对那个玩笑很内疚。

    明菁玩了一下木炭的余烬后，指着隔壁栋的阳台问我：

    quot;过儿，可以到那边去看看吗？quot;

    我点点头。

    隔壁的阳台种了很多花草，跟我们这边阳台的空旷，呈明显的对比。

    两个阳台间，只隔了一条约一米二高的墙。

    quot;爬墙没问题吧？quot;我问。

    quot;这种高度难不倒我的。quot;

    quot;嗯。结婚前爬爬墙可以，结婚后就别爬了quot;

    quot;呵呵……过儿。你嘴巴好坏，竟然把我比喻成红杏。quot;

    我和明菁翻过墙，轻声落地。

    楼下是那对常摔碗盘的夫妇，脾气应该不好，没必要再刺激他们。

    她一样一样地叫出花草的名称，我只是一直点头，因为我都不懂。

    quot;你好像很喜欢花花草草？quot;

    quot;嗯，我很喜欢大自然。我希望以后住在一大片绿色的草原中。quot;

    明菁张开双臂，试着在空中画出很大很大的感觉。然后问我：

    quot;过儿，你呢？quot;

    quot;我在大自然里长大，都市的水泥丛林对我来说，反而新鲜。quot;

    quot;你很特别。quot;明菁笑了笑。

    quot;过儿，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quot;

    明菁靠着阳台的栏杆，眺望着夜景，转过头来跟我说。

    quot;别客气。quot;我也靠着栏杆，在她身旁。

    明菁嘴里轻哼着歌，偶尔抬头看看夜空。

    quot;这里很静又很美，不介意我以后常来玩吧？quot;

    quot;欢迎都来不及。quot;

    明菁歪着头注视着我，笑着说：quot;过儿，你在说客套话哦。quot;

    我也笑了笑：quot;我是真的欢迎你来。quot;

    quot;对了，我送你一样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哦。quot;

    明菁翻过墙去拿了一样东西，要回来时，先把东西搁在墙上，再翻过来。

    很像朱自清的散文中，描述他爹在月台爬上爬下买橘子的情景。

    如果她真的拿橘子给我，那我以后就会改叫她为爹，而不是姑姑了。

    quot;喏，送你的。quot;

    她也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活像quot;背影quot;的形容。

    那是一株绿色植物，有特殊的叉状分枝。

    叶子对生，像是童玩中的竹蜻蜓。果实小巧，带点黏性。

    quot;这是什么？quot;

    quot;檞寄生。quot;

    虽然我已是第二次看到檞寄生，但上次离得远，无法看清楚。

    我看着手里的檞寄生，有一股说不出的好奇。

    于是我将它举高，就着阳台上的灯光，仔细端详。

    quot;有什么奇怪的吗？quot;明菁被我的动作吸引，也凑过来往上看。

    quot;檞寄生的……quot;

    我偏过头，想问明菁为什么檞寄生的果实会有黏性时，

    她突然quot;哎呀quot;一声，迅速退开两步。

    quot;过儿！quot;

    quot;啊？quot;

    quot;你好奸诈。quot;

    quot;怎么了？quot;

    明菁没答腔，扁了扁嘴，手指比着檞寄生。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以为我故意引诱她站在檞寄生下面，然后要亲她。

    quot;没啦，我只是想仔细看檞寄生而已。quot;

    quot;嗯。刚刚好险。quot;明菁笑了笑。

    我第三次错过了可以亲吻明菁的机会。

    后来我常想，俗语说quot;事不过三quot;，那如果事已过了三呢？

    我跟明菁之间，一直有许多的因缘将我们拉近，却总是缺乏临门一脚。

    像足球比赛一样，常有机会射门，可惜球儿始终无法破网。

    quot;谢谢你的礼物。quot;

    我摇了摇手中的檞寄生，对着明菁微笑。

    quot;不客气。不过你要好好保存哦。quot;

    quot;为什么？quot;

    quot;檞寄生可从寄主植物上吸收水分和无机物，进行光合作用制造养分，但养分还是不够。所以当寄主植物枯萎时，檞寄生也会跟着枯萎。quot;

    quot;那干吗还要好好保存呢？quot;

    quot;虽然离开寄主植物的檞寄生，没多久就会枯掉。不过据说折下来的檞寄生存放几个月后，树枝会逐渐变成金黄色quot;

    quot;嗯。我会一直放着。quot;

    quot;对了，我刚刚是想问你，为什么檞寄生的果实会有黏性？quot;

    quot;这是檞寄生为了繁衍和散播之用的。quot;

    quot;嗯？quot;

    quot;檞寄生的果实能散发香味，吸引鸟类啄食，而檞寄生具黏性的种子，便粘在鸟喙上。随着鸟的迁徙，当鸟在别的树上把这些种子擦落时，檞寄生就会找到新的寄主植物。quot;

    quot;原来如此。quot;我点点头，将檞寄生收好。

    11点左右，我和柏森送明菁她们回宿舍。

    到胜九舍时，孙樱说还想买个东西，叫明菁先上楼。

    明菁跟我们说了声耶诞快乐后，就转身上楼了。

    孙樱等明菁的背影消失后，神秘地告诉我：

    quot;菜虫。你该，感谢，明菁。quot;

    quot;我谢过了啊。quot;

    quot;孙樱不是指礼物的事啦。今晚原本有人要请林明菁看电影喔。quot;

    柏森在一旁接了话，语气带点暧昧。

    quot;人家可是为了你而推掉约会，所以你该补偿她一场电影。quot;

    quot;提议今晚聚会的是你吧，要补偿也应该是你补啊。quot;

    我指了指柏森。

    quot;你这没良心的小子，是你坚持要请她来我们家玩的。quot;

    我正想开口反驳，柏森眨了眨眼睛。

    quot;而且你还说：没有林明菁的耶诞夜，耶稣也不愿意诞生。quot;

    quot;乱讲！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quot;

    quot;恶心quot;还没出口，柏森已经捂住我的嘴巴。

    quot;菜虫，别不好意思了。请她看场电影吧。quot;

    quot;没错。quot;孙樱说。

    quot;孙樱，你们明天没事吧？quot;

    quot;没有。quot;

    quot;那明天中午12点这里见，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午饭。quot;

    柏森把捂着我嘴巴的手放开，接着说，

    quot;然后再让菜虫和林明菁去看电影。你说好不好？quot;

    quot;很好。quot;孙樱点点头。

    quot;我……quot;

    quot;别太感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quot;柏森很快打断我的话。

    quot;就这么说定了。quot;柏森朝孙樱挥挥手，quot;明天见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