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北两口子刚走,胡军就回来了，我告诉他李穹刚来过,胡军愣了一会儿,噢了一声,问我:quot;你早饭吃包子小米粥还是吃豆浆油条?quot;真让我纳了闷了，他现在怎么听到李穹都没什么反应了。

    quot;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吧，李穹就是张小北的老婆，之前你跟张小北这么好那么好的，还帮着引见张萌萌给高原……现在知道自己傻了吧，算来算去，全算计自己头上了，该！quot;我说完了，看着胡军，胡军端着个饭盒也不动地方，在我面前站了一个时候，脸色由黄变红，由红变青，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quot;孙子！quot;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就出去了，我也闹不明白他是说张小北呢，还是给自己的评价，反正我是觉得他们俩都够孙子的。

    胡军说的好听，出去给我买早饭，直到中午了连个人影还没见着，就像当初高原不惜以牺牲安定团结而逃避劳动一样，我猜胡军亦是不惜饿着贫下中农来达到他反省自己罪恶的目的，我比较可以接受。

    中午的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的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高原的脸上，好象他始终是一个纯洁的男人，不曾与任何我以外的女人有过什么勾当。当时当刻，高原在我的眼中真是顶天立地英俊潇洒聪明绝顶的一塌糊涂，我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他差不多该醒了。我一抬头，才知道我刚才的亲密举动被站在门口的高原父母逮个正着，我感觉脸颊发热，真是的，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偷看我们年轻人表达感情，下流！我心里想着，嘴上却赶紧招呼他们：quot;叔叔，阿姨。quot;

    想起来了，高原他妈今天出院，我昨天还拜托我那同学给老太太办出院手续来着。

    高原他妈笑眯眯地看着我，：quot;初晓，好孩子，这两天你受累了。quot;又对高原他爸说，quot;看看，小脸都瘦了。quot;高原他爸表示同意，跟我说：quot;别着急，回头你阿姨回家煲点鸡汤，给你也补一补。quot;

    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意思了，给高原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肩膀，老头老太太要是知道他儿子肩膀被我咬成这样，我那鸡汤估计就没得喝了。他们家就高原这一个儿子，据说三代单传，恨不得把他儿子当成大熊猫那么养活着。老头老太太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老头搞物理，老太太搞建筑设计，按照高原自己的说法，他们一个是浪费国家财力物力一辈子没什么大作为，另一个祸害城市容貌，糟蹋建筑材料。我知道他们家老头老太太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性质严重，退休之后还继续为人民服务，前不久，老头还被北大物理系请回去做客讲学，继续误人子弟，毁人不倦。

    我招呼着他们坐下来，老太太摸着高原的脸，眼圈就红了，quot;我儿子这回可真是捡回了一条命啊，儿子，儿子，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别让你妈提心吊胆的，还有初晓，你瞧你把初晓给累的……quot;眼泪吧嗒吧嗒掉高原脸上，看的我心里也是酸酸的。

    quot;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他肯定没事，有我看着呢，你们放心回去休息吧。quot;我安慰高原父母，他妈妈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地点头，掉眼泪，我心说你快别哭了，先回家休息好了，兴许还能回来照看他一会半会的叫我也好好睡一觉。

    老头老太太刚要转身往外走，高原醒了，他们家老爷子跟小木偶似的，蹦到病床前，quot;儿子，儿子，我是爸爸，你认得吗？quot;他的眼睛张得巨大，嘴巴也半张着，等待着高原的回答。

    quot;知道。quot;高原简短地回答了他，目光又被他妈吸引过去，quot;儿子，你吓死你妈我了，哪里不舒服？quot;

    quot;疼。quot;这小子出了车祸之后说话真够简短的，没准真撞坏了。

    他妈一听他说疼特高兴，连忙跟他爸说，quot;没事，他还知道疼，看来没事。quot;之后又招呼我，quot;初晓，来，快来呀，你还不快看看高原！quot;那神情跟刚发现了恐龙似的。

    我就站在床尾的地方，含情地看着高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在高原面前像这样不好意思过，他也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着，我又找回了我们刚开始谈恋爱时候的感觉，那时候我们总是像现在这样用眼睛说话，只要看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是今天很奇怪，我看着高原的眼睛，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看了一会，我走向床头，刚要说点什么，高原开口说了一个字：quot;滚！quot;

    他这人记仇，可能我真把他咬得太狠了，这么多年在一起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我一边拉他的手，一边跟他说话：quot;你把大家吓坏了……quot;他躲开我的手，脸上有点厌恶的神情，跟他妈说：quot;让她滚，我不想看见她！quot;看那意思，不像是看玩笑。

    我一着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quot;说什么呐你？！quot;

    高原龇牙咧嘴地皱着眉头，大声地嗷嗷叫疼，然后使劲对着我吼：quot;滚你丫的，别站我跟前！quot;

    quot;高原！quot;他妈看不过去了，低声的呵斥他，quot;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初晓守了你两天两夜，怎么不知道好歹呀！quot;

    我在旁边站着，不知道该滚，还是该留下来，但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我不记前嫌来医院看你，怎么你还大爷了？！我也就看他现在病着，不然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早飞起一脚，让他上楼下大街上躺着去了，你大爷的！

    病房里有短暂的几分钟沉默，我特坦然地看着高原，看他还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他妈抓着我的手，quot;初晓，别跟他一般见识，走，跟阿姨回家，阿姨给你炖汤喝……quot;

    quot;初晓你他妈敢迈进我们家一步，我跟你拼了！quot;高原看他妈拉着我手往外走，赶紧补充一句，恐吓我。

    quot;高原！quot;他妈又低声呵斥他，quot;把耍混啊！quot;

    我看着直着急，你老这么训斥他哪成啊，不疼不痒的，你揍他不好吗，要是我这样，我妈早扑上来又拧又掐的，还管有病没病！我看出来，高原那些臭毛病肯定都是他妈惯出来的，我一想到这些，立刻激动起来了，我两步走到床头，照着高原脑袋推了一把，quot;你想干嘛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怎么还跟我没完没了哇？……quot;我还要再说，高原嗷嗷叫唤了几声之后居然晕过去了。

    赶紧找来了大夫，看了看说没事，可能病人太激动了，问了刚才的情况，我说我推了他脑袋一下，还强调说没使多大劲儿，大夫没鼻子没脸训了我一顿，问我是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说他本来脑袋就受了伤，你还推他脑袋，没准你这一推，能把他小命儿推歇菜了，我听了大夫的话，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十分懊悔，特抱歉地看着他们家老头老太太。

    quot;没事，初晓，别害怕，大夫不是说没事吗。quot;她拍着我肩膀，对我表示了原谅，又问我，quot;你们俩是不是打架了？quot;

    quot;没有……quot;我支吾着，quot;我们……我们闹着玩来着。quot;

    刚送走了大夫，高原这孙子又醒过来了，我都怀疑他刚才是装的，来吓唬我的。

    quot;你怎么还在这啊？滚！不想看见你！quot;这是他又醒过来第一句话。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让着你，谁叫你躺病床上呢。

    高原他爸拉着他妈出去了，大概是想我们俩一点时间，单独说会话。

    quot;大夫说你现在不能太激动，有什么话都等你好了再说吧。quot;我看着他的脸，他一付要吃了我的架势，quot;你要不愿意在这看见我，我这就回去，在家等着你回来，你想吃什么，需要用什么，叫胡军给我打电话，还有……quot;我刚想再说叫他别老想着工作的事，被他打断了我的话，好象想明白了，语气很平和quot;初晓，什么都别说了，咱俩两清，你不欠我的，我把命差点扔了，我也就不欠你的，走你的吧。quot;

    虽然我听高原的话，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我还是遵照他的意思，拿起皮包向外走去，我想，这孙子脑子进了点水，等他好了也就没事了。

    走廊的椅子上，老头老太太看着我要走，把我拦住了，我说我得回家去睡一觉了，估计一会得有很多圈儿里的朋友里看高原，胡军现在又不在，我说一会我跟同学说一声，叫她帮忙请个护理，让他们也回去休息了。

    我回到家，什么也没想，真的就睡觉了，还做了个梦，我梦见我结婚了，跟张小北，李穹和高原给我们当伴娘和伴郎，奔奔和贾六当司仪，俩人一唱一和的把婚礼搞得特别热闹，醒了之后，我呆呆地坐了一会，这个家好象变的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响，让我觉得非常孤独，我把头埋在胸前，拼命地想，拼命地想，是什么原因让我走到了今天的地步，我想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