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府内,高琦正坐在窗边,静静地读着一本前人所著的诗歌典籍。
他是个不善交际,亦不喜热闹之人,除了日常进宫请安之外,多数时候总是留在府中平静度日,从不招惹是非,是一众皇子中最容易被周帝所忽视的那一个。
正当他抬手翻页之时,忽闻外头敲门声响,他便轻抬眼帘,淡淡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随着门被推开,只见府中的婢女清音一脸心神不宁地走了进来,当目光接触到高琦之后,眼中的不安之色更甚。
“殿下。”
她动作僵硬地欠身行礼,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紧张。
而看着清音这副反常之态,高琦合上书册,眼中泛起一丝疑惑之意。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奴婢…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
而被高琦这么一问,清音立刻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极度惊恐的意味。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再。”
高琦是个性情温和之人,也从不严苛下人,正想抬手让她起身,却见清音用着几乎的颤抖声音回道。
“是是景嫔娘娘的那支发簪……”
“发簪?”高琦眼波流转,沉吟片刻,便语带安慰道,“哦,没关系,这支发簪年岁已久,上面的珠花松动也是寻常之事,你若是修不好,我明日交给宫中的女官去修便是,你不必如此自责。”
“不,发簪上的珠花,奴婢已经修好了。”
清音神色惊慌地着,继而从衣袖中拿出一方用帕子所包裹的事物,颤颤巍巍地递给了高琦。
“既然修好了,我更要赏你才是。怎么,这也是母妃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高琦容色深沉地将手帕打开,在看到自己生母的遗物正完好如初地躺在锦帕之中时,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浅淡的忧伤。
“请殿下试试看,转动上面的珠花”
然而清音的紧张之感却丝毫没有因为高琦的话而有所缓解,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这支发簪。
“什么?”高琦闻言诧异地动了动眼睫,“听你这么,难道这发簪还别有洞?”
他一面着,一面按照清音所试着转动上头的镶有珠花的部分,却没想到只是稍一使力,竟然真的转开了。
“这……”
高琦眉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清音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等他再拧开几下,待簪身和珠花部分完全分离,视线触及簪身里所放着,一样类似于纸张的东西,高琦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他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出来,原来是一卷被卷得很细,且已经泛黄的纸卷。
“这是什么?这支簪子里,怎么会……”
“殿下,奴婢绝非有意窥探,实在是在修发簪无意间发现了其中奥秘,又因为心中实在好奇,这才将其打开。却没想到里面,里面竟然写着奴婢实在害怕,思来想去,就算要受殿下责罚,也一定要来告知殿下,请殿下恕罪!”
听清音这么,高琦已然意识到,这卷纸卷里头可能藏着什么让人震惊的秘密,一时间不由绷紧两颊,目光深邃地眯起了双眼。
在深吸一口气后,这才抿紧唇角,将纸卷徐徐地打开了。
……………………
婚期一定,很快就到了高勋和程秀凝成婚的那日。
而且据程金枝所料,虽然听程秀凝对这门婚事百般不愿,可在她内心深处,应该还是认可且满意这门婚事的。
高勋虽不及高珩那般地位尊崇,可再怎么也是个王爷,嫁入晋王府之后,她自然就和程金枝一样担上王妃的头衔,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这对从就心比高,自命不凡的程秀凝而言,也算是离愿景所差无多。
她素来不是个会打算长远之人,总是只顾及眼前利益,因此并不知道程家人的担忧。
尤其是她的生母刘氏,其实并不希望让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嫁与晋王为妻。
如今太子虽已经被罚去骊山守陵,可依旧在储位之上,足可见其地位的难以撼动。
往后一旦继位,按照太子的性情,第一件事必然是排除异己。
高珩自然难逃此劫,那高勋与他同气连枝多年,定然也会受到波及。
其实程秀凝这个王妃的位子,未必坐得安稳长久。
“我不出去!那个母夜叉来了就让她在外头等着,不想等就给我回家去!”
刚到晋王府的后院,远远就听见高勋不耐烦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程金枝和高珩相视一眼,在示意自己单独进去之后,便率先推门走入了房中。
掀开帘帐,只见高勋一身大红喜服,正垮着肩膀背对他侧坐在一张檀木椅上,剩下旁边一圈的下人们各个束手无策,却又不敢再上去劝,只能一脸无奈地杵在原地。
直到看到程金枝出现在眼前,这才放下心来,纷纷退了出去。
“恭喜的话就别了,我不想听。”
高勋依旧垂头丧气,没有回过身去,而是看着桌上的铜镜里映照出的程金枝,语气里充满了悲凉之意。
“怎么会呢?”
程金枝一拊掌,即使心里也同样难过,可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释然。
“我还不了解我那个二姐的脾性,又岂会和外头那些人一样虚伪客套?”
“那你是来可怜我的吗?”高勋朝后瞟了一眼,嘟着嘴赌气道,“反正我已经认命了,所以也不需要。怪只怪我那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那只母夜叉,真是造孽!”
他到此处,很是愤然且悔恨地攥起拳头锤向膝盖,却见程金枝走到他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捧用油纸包着的酸梅,取出其中一颗最大的递给他。
“吃颗酸梅吧,心里酸的时候,吃起来就特别甜。”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程金枝得一脸真诚,高勋松开拳头,抿嘴犹豫片刻,便拿过酸梅放入了口中。
在品味少顷之后,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继而抬起头来气冲冲地瞪着程金枝。
“你骗人,明明就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