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端木阳二话不说,走到东方豹背后看了下他的牌,立刻替他做了决定,抽出一张黑桃八丢出去。
“你没牌可出,就出这张吧。”黑桃八只能配红心二或砖块二,最多也只能得到两点,因此损失最小。
端木阳也是公冶澜的旧部,他肤色偏白,长得斯文俊秀。这次是奉命调回都城,出任都城禁军统领一职,因此与呼延翼他们同行。
走回坐位坐下时,他瞟了眼站在外头的公冶澜,轻声询问呼延翼。
“呼延将军,你这次来,有打算要同王爷提你妹妹的婚事吗?”
“这要看王爷的意思。”王爷不提,他哪好先提。
东方豹粗着嗓说道:“你若不好意思提,我替你说去,这遨儿同你妹妹订亲都这么多年了,是该把婚事给办一办了,赶紧让蓉蓉那丫头嫁进门,也好替王爷生个侄孙。”
公冶遨与呼延翼的妹妹呼延蓉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就两小无猜,感情很好,当初还是公冶遨主动表示长大要娶呼延蓉,因此两家才会订下这门亲事。
公冶澜走进屋来,正好听见东方豹的话,开口表示,“这事我再问问遨儿的意思,看他打算什么时候要将蓉蓉娶进门。”
东方豹兴匆匆的说:“王爷,我记得四个月后有个十年难得一见的大吉日,要不就那天吧。”
“你怎么知道四个月后有个十年难得一见的大吉日?”端木阳疑狐的问。
“欸,还不是我那妻舅要娶媳妇儿,听说就是选在那日。”否则这种事他一个粗人哪里会晓得。
公冶澜点点头,“我再问问遨儿。”
当夜,公冶澜便叫来侄儿询问此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蓉蓉娶进门?”
“这……”见他突然提及此事,公冶遨一时有些愣住,这阵子他每天陪着欧阳欢,都差点忘了还有呼延蓉这个未婚妻了。
公冶澜没遗漏他脸上那抹迟疑之色,“你不想娶她了?”
公冶遨立刻表明,“不,我会娶蓉蓉。”他与蓉蓉自幼一块长大,彼此情谊深厚,他不会背弃她。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欧阳欢?”他看得出侄儿很喜欢她。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叔叔的脸色说道,“我想……纳她为侧室。”虽然喜欢欧阳欢,但他分得出轻重,在她前面有个呼延蓉在,他是不可能娶她为正妻的,何况彼此的家世也不相当。
“你跟她提过这件事了?”虽然还没弄清楚欧阳欢的来历,但他直觉认为以她那样的性子,不太可能会愿意屈居侧室。
“还没。”他是曾想告诉她,但也不知为何就是迟迟不敢说。
“她的事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你东方叔叔说四个月后有个十年难得一见的大吉日,不如就趁那日把蓉蓉娶进门。”
公冶遨想了想,颔首答应,“好,就那日吧。”还有四个月,他可以趁这段时间说服欧阳欢当他的侧室。
其实以欧阳欢的身分,他肯纳她为侧室已是她高攀了,她若识大体,该感到高兴才是。
侄儿离开书房后,公冶澜把玩着欧阳欢做的那副扑克牌,思忖着当她得知遨儿要娶亲时会有何反应。
她是会大怒的拂袖而去?还是会接受成为他的妾室?
他拉开桌案的抽屉,从里面的一个木匣子里取出一封已泛黄的书信,从头再细细读了一遍。
他多年未娶妻,是因为过世的未婚妻百里铃留给他的这封信。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等待一个能与他相知相惜、真心相待的人,可惜多年来一直未等到这样的人出现。
蓦然间,他眼前闪过一双清澈又坦然无惧的眼,气呼呼的瞪着他。
他黝黑的眸里隐隐流露一抹遗憾,那日若是他将她带回来,那么今日也许……
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象棋后,欧阳欢立刻让公冶遨找木匠帮她做了一副象棋和棋盘,然后再教他玩法。
公冶遨很喜欢象棋,立刻再做了几副送给他那群朋友。
这次,欧阳欢算盘打得很精,事先就跟公冶遨约定好,“你这次找人做棋盘和象棋拿出去卖,每副我要抽六成哦。”怎么说她也算是把象棋推广到这里的创始人,她应该分得比较多的利润。
为了讨她欢心,公冶遨也爽快的答应。
除了公冶遨之外,公冶澜也对这种类似行军布阵的象棋大为赞赏,由于欧阳欢是创始人,他特地召她来书房,向她讨教。
此刻在棋盘上,红黑两军对阵。
黑色的象棋只剩下一将、一卒、一车、一士,而反观红色的还有双俥、双偶、一炮、一仕、一帅和三只兵,很显然红军已胜券在握,而黑色那方在做垂死挣扎。
欧阳欢瞪着棋盘,她才与他下了三盘棋,第一盘是她赢,但接下来两盘情势就整个翻转过来,他竟将她杀得落花流水,逼得无路可走。
她忍不住怀疑他真的是第一次玩象棋吗?
“你以前真的没玩过象棋?”她问出心里的疑问。
“这种棋子不是你想出来的吗,在这之前我自然没见过。”公冶澜纵横沙场十余年,自然擅长行军布阵之事,因此从侄儿那里得到这套象棋时便十分喜爱,先前便和侄儿对弈对过了。
下了近十盘,侄儿没一盘臝他,因为找不到对手,他才会找她这位“创始人”来对弈。
“呃,说的也是。”她讪笑的摸摸鼻子。
他移动一只俥,“换你了。”
她看一眼棋盘,她的将被他的两只俥从左右堵住了去路,往左会死,往右也会死,她只好弃子投降。
“我输了。”欧阳欢沮丧地抬头,见他伸手揉着右肩,方才就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是使用左手下棋,右手始终垂在身侧,她想起曾听公冶遨提过他因右肩受伤,导致右臂因此使不出力的事,开口问道:“你肩膀痛呀?”
公冶澜却答非所问的说,“这两日应会下雨。”
她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说,因为感觉到要下雨,他的肩膀才会跟着痛起来。
通常伤及筋骨很容易因为湿气重而觉得酸痛,瞟了眼他垂在身侧的右臂,从他露在衣袖外的手腕,看得出比起他的左臂要痩弱不少,她没有多想的问他,“你当初受伤后没有做复健吗?”
若是伤愈后有适当的做复健,就算手臂不能恢复到未受伤前的状况,至少也不会让肌肉和神经萎缩太多。
他看着她,石雕般的脸上面无表情,眼里微露出一抹疑惑。
“什么是复健?”
这阵子她已经尽量少说些这里的人不曾听过的话,但刚才还是不经意的说了出来。
欧阳欢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利用一些按摩的手法或是训练的方式,帮助你的手臂恢复一些功能,你的手臂若是长期不使用,可能会导致肌肉和神经逐渐萎缩。”
闻言,公冶澜那双黑黝黝的眼注视着她,质问道:“遨儿说你忘了以前的事,为何你却知道这么多奇怪的事?”轮椅、扑克牌、象棋,这些全是未曾听闻的东西,她为何能想得出来?还有,她看起来分明不是外族人,但那奇怪的腔调又是怎么来的?
见他又在怀疑她,欧阳欢没好气的说:“那些都是我作梦梦见的,我每晚睡着总是会梦见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说我曾梦见有能在天上飞的飞机,不用马拉就能在地上跑的车子,还有能自己动的楼梯。”
“鸡本来就会飞。”只不过飞不高。
她愣了愣,才明白他说的是鸡不是机,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那种鸡,是一种金属做的,像这种形状的飞机。”她伸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