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擅自跑来了。”
“你是自己人,身上也有钥匙,还有什么擅自不擅自的?今天不是有新闻采访的预定?”
“啊,那件事我已经交给美嘉姊去处理了。”
“那你就可以休息个两、二天了。炼次目前也闷不吭声,要找到他的巢穴也只有少校跟爱丽丝办得到。你是领日薪的,所以能休尽量休。”
“第四代你真的对金钱很计较。”
“因为被小气的父母养大的。”
到底要怎样养,才能养出这种个性扭曲的现实主义者?
我闭上双眼,紧握住手掌里的汗水,接着又抬起头来,绕过了沙发和办公桌走到了第四代身旁。由于他平时都穿着网状材质的挖背背心,两边肩膀裸露在外,手臂上刺着的代徽刺青清晰可见。
我不自觉地伸手去触碰。第四代将视线从请款单转移到我身上。
“你是有什么问题P”
当我默默触碰代徽的瞬间,第四代站起来把我的手给挥开。被挥开的我的手感到一阵疼痛。
然而我的手指的确有感觉到。是伤痕。是被刺青所覆盖住、深深的一道伤痕。
“你这家伙——”
虽然被抓住了衣领,但我却直视着第四代充满忿怒的双眼。
“原来被刺的对象不是第四代。”
在野狼的双眼中,忿怒的火焰不断地烧着,接着变得像是烧红的木炭。
“你到底想讲什么!?”
“宏哥去见一个说是以前住在喜善小姐隔壁的女生,也打听到了案发当天的事情。”
第四代低声怒吼。感觉到像是锁骨内侧快要被扯断的疼痛。我咬紧牙根想着下一句话。喜善因为腰痛和腹痛已经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应该不可能还有力气为了保护第四代而被刺中腹部才对。接着是事发后,后藤田帮的怪异行径。为何他们不杀了第四代?
只有一个极为单纯的答案。
“被刺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是喜善小姐。”
从自己嘴中说出这样的话,我却不敢直视第四代的脸孔。
“第四代是为了保护她而被砍伤肩膀。就算是这样……”
还是无法保护她。
这句话一直无法从我肺中吐出来,并且在体内不断地刺痛着我。“那都是你自己的想像而已。”
第四代推开我并坐到椅子上。
没有错。那些只是我自己的随意拼凑。况且,这样的事实根本于事无补。可以跟炼次哥说吗?不可能。那样太让人心疼了。
“所以不是才叫你少在那儿乱调查吗?白痴。”
第四代的话感觉就像是把我的肋骨都给翻了过来。我是否应该保持原本不清楚的状态会比较好?我不知道,因为不清楚状况的炼次哥也很烦恼。
跟你说喔,爱丽丝,我大概是无法成为侦探了。虽然一句话也没跟你说就冲出了出来,但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该传达什么东西给真的很喜欢喜善小姐的那个人才好?或者是说,应该怎样对他撒个不好笑的谎言?
“就连我都不懂了,你最好是会懂。”
我将背靠在墙壁上,呆呆地站着看第四代的脸庞。那是我到目前为止,听他说过的话当中最温柔的一句。我羞愧到不行,想往出口走去,却只能瘫坐在沙发椅背上。
我甚至觉得,是不是应该将炼次哥继续视为敌人,互相大打一场,然后双方都弄得遍体鳞伤,这样会比较好?
不了,我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忘记曾经对着第四代喊叫的话吗?那件绣着代徽的刺绣t恤,目前还在请爱丽丝帮忙保管中。就为了拚命维系和炼次哥的连结,做出了这些事。
总不能什么都还没传达到就结束了吧?
“我也不太了解那家伙的事”
第四代淡淡地说。
“经常一起耍白痴,一起干架,欠或借对方的人情也数不清。但他一样是个搞不懂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的家伙。”
“但你却和这个搞不太懂的人结拜为兄弟,还许下了约定。难道你为了一个搞不懂的人,把所有肮脏事情都往身上扛,然后还撒了这么愚蠢的谎吗?”
“你如果都知道的话就给我闭嘴!”
当我步出平阪帮事务所后,我并没有返回“花丸拉面店”而是直接回家。更新了乐团的官方网页,尽可能上传开心的话语,为了替即将在下周就要举办的盛大庆典做宣传。真的很神奇。明明脑袋里是那么混乱的状态,然而一旦打起文章就开始静了下来,就算要说多少谎都没问题。
这可能就如同美嘉姊所说的,我大概有某些部分确实满适合去写文章。即使是如此,我也不打算一辈子都从事这种寒酸又需要撒谎的工作。
结束了讯息内容的更新,我躺在床铺上。
爱丽丝应该已经听完宏哥拿回去的那份录音才对。
若换作是她的话,会怎样下定论呢?她已经不是过去的爱丽丝了。知道基于无知而产生的平稳有多么重要,也知道炼次哥所抱持的憎恨,其实是一场误解。
应该告诉炼次哥然后伤害他呢?
还是干脆都不说让他白然枯萎?
不论是哪一种答案,我都不想从爱丽丝的口中听到。
“既然都已经来到‘花丸拉面店’了,却不现身就离开,到底是在想什么!?而且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我看你大概是在贪图那片刻的赖床时光吧!?”
隔天一大早,我被爱丽丝的怒骂电话给挖了起来。
“……呜呜。哈啊啊……”
当我想说个什么的时候,却只能发出还没清醒的胡言乱语。
“请你至少使用个存在于地面上的智能言语。”
“那个……有什么事吗?——啊、啊呜……对不起。”
差点又被骂一句。即使没有特别的事,身为侦探助手至少也该现身!
“那个……总觉得,听完那东西之后……这个……很难跟爱丽丝面对面。”
光想像要一起重新再听一次那份录音就觉得很痛苦。
“就算和谁怎样相处,事实是并不会减少的。只会慢慢累积、吸收湿气,然后不断地膨胀而已。”
“就是这点感到很痛苦嘛。”
“你这胆小鬼。就连水蚤都会忍受着水压和渗透压了,而你到底算什么?”
真是对不起。“……我错了。现在就过去。”
“呜、呜,我并没有说叫你要过来。”
那你干嘛还打电话来呀?
“那我知道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今天就睡一整天好了。”
“不管,你马上去买一箱Dr.Pepper带过来!”
到底是想怎样啦?当挂断了电话后我才终于回想起来,从昨天回到家之后身上就还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并爆睡到现在。糟糕,不赶快去洗个澡的话,身上会臭到死。而且计算机还是开机的状态。画面停留在完成更新部落格的地方。
部落格上已经早有几则迫踪响应。也有网友是穿着那件t恤登入的。还有刊登“艾伦.卡巴”店头照的留言内容。
庆典就快要开始了。我投下的火种已经在城市中延烧开来,已经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
淋完了浴后我回到寝室,并拿出了善喜哥送给我的豪华刺绣t恤。这把火是我先放的。果然不穿上它还是不行吧?
刺绣的内里紧贴在刚洗完澡的皮肤上。
我绕到熟识的酒商购买Dr.Pepper,随后前往“花丸拉面店”当将脚踏车停在店旁打算前往厨房后门时,我恰巧遇见了正在店门口洒水的彩夏。
“早安,藤岛同学!这……哇啊。”
彩夏不断盯着我t恤胸口看,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才急忙开口。
“你的t恤好帅喔!”
只说我的t恤是什么意思啊?
“这件应该是善喜他亲手制作的吧?”明老板从布帘后面附加。
“咦咦:!光看就知道吗?”
“一看就知道了。完全跟你不配嘛。对衣服来讲太可怜了,花了这么多时间,真是浪费。”
吵死了!两个人一起在评论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