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日本朝野来说,1937年8月13日这一天,是一个吉凶难测的日子。
这天,日本内阁会议作出决定,派遣第3师团和第11师团参加上海战争,并任命松井石根大将以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的重任。
59岁的松井石根是一个中国通。不仅因为他的父亲是研究中国古文的汉学家,而且松井石根在日本陆军大学深造期间,专门研究中国的军事、政治、经济、情报等。1906年毕业后,就被派遣到中国,先后在广东、上海、南京任领事馆和公使馆的武官,后来又任关东军高级参谋和驻哈尔滨的特务机关长。在中国12年,松井石根有6年时间一直在日本驻上海领事馆任武官,他致力于搜集华中地区的军事情报,对江浙沪的社会状况十分熟悉。这次受命出征中国,据松井石根自己说,他感到一种“讽刺”。精干而清瘦的松井石根一向以“大亚细亚主义”为他的事业,为此,他在日本的朝野人士中肆意鼓吹“和平工作”,也曾到中国的南北广泛结交“知友”,“劝诱中国有识之士”。而如今口口声声要推进“日中精诚合作”的松井,忽然间率领大军向上海挥舞战刀,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其实,早在10年前的1927年,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在召开“东方会议”,讨论决定侵略中国的具体方案时,参谋本部第2部部长松井石根不仅详尽地介绍中国的政治军事形势,还积极为田中内阁侵略中国的“大陆政策”出谋划策。
和松井石根一样,日本的“统制派们”并不满足于关东军占领的满洲国,他们要“控制中国本部”。1936年2月26日那个冰雪覆盖的清晨,一个叫香田清真的大尉带领一帮少壮派军人以暴力行动把日本的极端民族主义推向了高峰,这次叛乱的结果导致了日本向中国的进一步扩张。
聪明浮夸并善于玩弄阴谋的土肥原贤二被西方记者称为“满洲的劳伦斯”,这位激进派的代表人物与1937年卢沟桥事变有着难以说清的联系。
卢沟桥冲突的起因虽然有多种说法,但是22天后由日本参谋本部决定并以“中央统帅部”名义制定的《对华作战计划》中,“在青岛及上海附近作战”已经写入了“作战方针”。
这份作战计划是经日本内阁批准的。在这份计划出台的前两天,近卫首相在国会上宣布:政府要建立“东亚新秩序”。这是日本政府对中国的全面宣战。因为军方保证“三个月内可以解决”中国问题。陆相杉山元预言:“三个月粉碎中国人,他们就会求和。”
剑拔弩张的香月清司中将“使用武力”的请求于7月27日得到东京的批准后,28日凌晨就用飞机在华北大地散发《对伤害大日本帝国威信的中国军队发起惩罚性讨伐》的公告,像雪片般一起散落地面,与此同时还有震耳的爆炸声和飞迸的弹片!
香月清司是典型的日本军人,他曾任日本陆军大学的教育总监本部长,他认为他被派到华北来的目的就是“严惩暴虐的中国人”。他有军部的首脑作为他的强硬后台,因为东京在批准他的“使用武力”的请求的同时,日军统帅部决定向华北增派3个师团。
派兵命令发出两天后,由板垣征四郎和谷寿夫率领的日军第5师团和第6师团开始了紧急动员。从8月1日到3日,从广岛的吴港到朝鲜釜山,大型运输舰劈波斩浪地从九州、鹿儿岛和长崎沿海驶过朝鲜海峡。到达釜山后,又立即用火车运往平壤、安东、沈阳、山海关,直到平津地区。比第5师团和第6师团晚10天出兵的第10师团是从神户港上船,以每天一个梯团的进度运往中国的塘沽。矶谷廉介中将率领的第10师团在塘沽登陆后,很快突破了中国守军宋哲元的防线,立即沿津浦铁路南下。
这时候的日本陆军,包括驻朝鲜、台湾以及中国华北的驻屯军和分遣队外,共有4个军18个师团,4个混成旅团、3个战车联队、16个飞行联队。日本海军有1个联合舰队、3个舰队、15个战队,共有包括航空母舰在内的各种战舰285艘,计77.1万吨。空军有包括侦察机、战斗机、轻重轰炸机在内的24个中队共1500架飞机。1936年到1937年度军费开支达10亿6千万日元!
蚕一样的日本早已膨胀了贪婪的野心,它蠕动着粗壮的身躯,朝着桑叶一样肥美的中国挺进。蚕已经变成了鲸。
只过了10多天,日本参谋本部决定的《对华作战计划》中“在上海附近作战”七个字具体演化成了参谋总长载仁亲王发布的《临时命令第452号》中的《上海派遣军作战要点案》。与这个“作战要点”同时发布的还有《上海及南京附近军用地志概说》、《上海市资源调查》等文件,侵略者早就有了战争的准备。
《上海派遣军作战要点案》精炼而明确。作战方针只有一句话:“我军以一个精锐的兵团在浏河镇一带登陆,派主力在吴淞方面登陆,击破阻击之敌以后,占领上海及该地北方的重要阵线。”
举起血色的太阳旗,日军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