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越发将这种不适激发出来。
他紧紧拧着眉头,却压不住喉咙刺痒,咳嗽连着腥膻从胸口涌上,又被他生生咽下。
看守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忙小声问候,殊不知这种情况崔不去早已千回百遍地尝试过,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好容易捱过这阵咳嗽,他直起方才微微佝偻的身体,将掩口帕子塞入袖中,举步走入牢房大门。
脚步声在空旷阴沉的内部回荡,似无形重石,一块一块垒在嫌犯身上。
不知何处传来呜呜哭声,间或还有不知内容的喃喃自语,甚至有人扑向栅栏大声喊冤。
崔不去早已见惯这种场面,连往里走的步伐都没有缩减分毫,反倒是有些胆子小点的嫌犯,被他冷眼瞟去,当即脖子一缩,不敢吱声了。
越是往里走,就说明嫌犯所犯下的事越大。
很明显,如果今晚没有人胆大包天刺杀皇帝的话,凤霄的位置,一定无人超越。
牢狱最深处,一人盘膝而坐,享受单间牢房的待遇,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闲情在内心默数。
五,四,三,二,一。
青色衣袖果然出现在眼帘之内。
对方侧身而立,从凤霄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
“凤府主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对方嘲弄道。
“这不正等着崔尊使过来英雄救美吗?”凤霄轻笑出声。
第172章
崔不去半天没说话。
他来得太急,气息未匀,此时半身隐于阴影之中,胸口热血奔腾,几乎化为浊气涌上喉咙喷薄而出。
他以为自己忍得很好,又怎么瞒得过凤霄的耳朵。
凤二啧啧两声,叹了口气:“你看你,我一不在,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把手伸过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态有多严重……”冷怒话语未尽,咳嗽就再也压抑不住,声声连绵,在阴冷牢狱之内回荡,似鬼魅游荡,凄厉难言。
手腕被一只从牢狱内伸出来的手骤然捏住拽了过去。
丝丝真气顺着指尖流入经脉,瞬间抚平气血翻腾的焦躁痛楚,崔不去只觉赌在喉咙的那口气也慢慢被顺下去,急促气息渐渐恢复正常。
他嗅到一丝血腥味。
在弥漫四周的阴冷气息中,丝丝缕缕时断时续的血腥气分外刺鼻。
“你受伤了?”崔不去望向对方。
壁上烛火昏暗,照得人影混淆模糊,分辨不清,更勿论掩藏在暗色衣裳下的伤口。
凤二抽回自己的手,起身站在灯下,慢慢宽衣解带。
崔不去当然不会因为这种时候了,对方还有心思开玩笑。
但他的表情很快变得凛冽。
锋利如出鞘刀刃,冷得足以冻死任何一个近身的人。
因为凤霄的胸口,靠近心脏处,多了一个拇指粗的血洞。
看不出血洞多深,紫黑色的血迹干涸在周围,显示这具身体的主人很可能中过一次毒,而且毒性凶猛。
崔不去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蛊毒?”
“我在去秦王府的半道,遇见一个叫屠岸清河的人。”
“此人武功来自域外,若我没看错,应该是当年突厥第一高手狐鹿估的后人或弟子。”
“虽然佛耳也曾挂了突厥第一高手的名号,不过他比起这个屠岸清河要差远了。”
“我没与狐鹿估交过手,不过屠岸清河的武功,与当年的狐鹿估相较,应该相差不远了。”
“这蛊,应该是我与他交手时,不慎被种下的。”
崔不去问:“我没见过狐鹿估,屠岸清河的武功,比之萧履,如何?”
凤霄:“略胜半筹。”
崔不去:“你倾力一战,与他胜负如何?”
凤霄:“五五之数。”
凤二虽然平日漫不经心,但他武功奇高,毋庸置疑,这世上能得他一句“五五之数”的人寥寥无几。
以崔不去对江湖各门各派如数家珍的熟稔,在此之前,却从未听过屠岸清河这个名字。
但与这样一个高手交战,凤霄必然要倾尽全力,也料想不到对方会趁其不备下蛊。
这种蛊毒曾摧毁了整座雁荡山庄。
裴惊蛰也差点中招,但发现得早,被生生用刀剜出来。
他一动真气,蛊毒就钻得愈深,差点回天乏力。
崔不去近前一步。
但此地委实过于昏暗,他看不清那蛊是否还留在凤霄体内。
这就是凤二会突然发狂,大肆屠杀秦王府的原因?
“蛊毒,是否已被你逼出来?”
凤霄沉默片刻。
“我与他交手,注意力全在他的武功上,直到去秦王府的路上,方才发觉手背发痒,似有活物,而当时,我已动了真气。血气运行全身,蛊随血动,从手背到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