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焕之说那是他从一个好友那儿拿来的祖传方子,药不容易制成。没人知道杜容兮那是生病还是中毒,但宋焕之隐晦的神色里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他不说,便逼不得他说。
既然他的药能治好杜容兮,就好。
杜容兮十分不想承他这份情,他也识趣,不曾出现在杜容兮的面前。
可是,思来想去,杜容兮还是去了他的住处,带了几样墨锭,她记得宋焕之先前教她学画时说过什么样墨锭最好。不易寻得,正巧她有,此刻便与他送去。
庭院清幽,她刚出长廊。就听得孟心悦的声音:“我待你如何的真心真意,你怎么就满心里只有她?宋焕之,你的心当真是铁的吗?”
杜容兮入得院子里,孟心悦当即停了声音。只怨恨的瞪着杜容兮。
宋焕之一身白衣,面色略有些白,眼窝带着疲惫倦意,有一层深深的黑圈。
宋焕之打了个哈欠,笑着道:“那药研制起来麻烦,我熬夜废了些时间,并不碍事。”
“你已经连着熬了四日了,宋焕之。你就是不要命了!”孟心悦听不得他说的那般风轻云淡,气愤道。
杜容兮此时也无话可说,只好道:“我这儿有几块墨锭,想来你会喜欢,便寻了来送你。”
“多谢。”宋焕之接了墨锭,面露喜色。
此后,杜容兮也不知说些什么话,只干站那儿,甚是尴尬。宋焕之也与那儿站着,一会儿后,他打破尴尬气氛,道:“制那药丸还需要些药材,过些日子我得去别处寻。”
眼下他在宫中相当于是质子,是不可轻易离开京城的。
“此事,我会去同皇上说。”
杜容兮没有在此处多留。
她才走,孟心悦就气愤同宋焕之争吵起来:“你还要离开皇宫。特意去替她寻药?你要去多久?寻药定是十分危险,对不对?”
孟心悦一口气连着问了那许多的问题,满眼里除了嫉恨之外,只有担心。
她如何不晓得宋焕之。为了杜容兮可以连命都不要。明明每次付出了许多,可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似他只是举手之劳。
“我的事同公主无关,无需跟公主汇报!”宋焕之的脸色冷了下来。
只有在杜容兮面前。他才会有笑容,旁人面前,他宛若一座年久不化的冰山。
“我告诉你,你要去替她寻药。我就随着你一块去,你别想扔下我,你要是遇上什么危险,我就死在你面前。宋焕之,我也要你对我有愧疚!”孟心悦气急道,她说完,就气哭得跑了出去。
她晓得,宋焕之此去定是十分危险。
前两日。宋焕之像是晓得杜容兮要晕倒一般,他去求了她带着他偷偷离开皇宫,出去了两日后才回来,他去找了许多药。回宫后,他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不眠不休的,弄出了那么一颗药丸。
弄好了药丸,他就去了德章宫。救活了杜容兮。
杜容兮同孟桓说了宋焕之要出宫寻药的事,孟桓思虑了许久后,才道:“在他离开京城之前,我需要他帮个忙。”
*
翌日。京城景泰园里,座无虚席。
听说,进宫许久的宋焕之要来唱戏,原先宋焕之在京城里唱戏。也是盛名。可惜进了宫,京中的人都有一年多未听着他唱戏了。
如今,他在景泰园里开嗓子,消息传开。爱听戏的人都来了。
戏园子二楼雅座,杜容兮、孟桓、孟心悦、樊绣都跟那儿坐着。
宋焕之出宫来唱戏,孟心悦自然是要跟着的,至于樊绣。那宋焕之也是她的表兄啊,还因着这层关系,孟心悦同她走得挺近,将她当了亲姐姐看待。
谁也不晓得孟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好端端的为何让宋焕之来这景泰园里唱戏?
“你尝尝这个核桃酥,听说景泰园里的核桃酥甚好。”孟桓神色轻松,捡了块核桃酥递给杜容兮吃。“就着这桂花茶喝。”
他又将桂花茶递给杜容兮。
杜容兮吃了口核桃酥,喝了口桂花茶,也觉十分好。
一旁坐着的樊绣,看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就是见不得杜容兮好。她冷哼了声:“你也难有几日福分,就这里先都享了吧。”
刚进六月的天。已经热得喘口气都能流汗的地步,好在他们身边跟着好几个宫人扇风,周围置了好些的冰块。上楼来添茶的小二刚靠近,就羡慕感叹:“好凉快啊!”
台上的宋焕之正唱着牡丹亭,哀婉凄绝。
突然,银光一闪,那小二刚退下,就几个蒙面汉子直冲他们而来,手中刀子闪着银光。
孟桓并不慌乱,一群藏在暗中的侍卫出现,拦住那些蒙面汉子,孟桓拉了杜容兮就往一边的楼道离开。
孟心悦有武功在身,并不惧怕这些人,倒是樊绣是不会功夫的,此时也没能立即逃走,正被蒙面汉子围着。孟桓本不想管她。可想了片刻后,将杜容兮送到安全地方,就立即折回去救樊绣。
樊绣未想到孟桓会突然折回来救她,孟桓拽着她的手一路拼杀,那刀子就要落在她的手臂时,孟桓就将她护住,从雅间下楼道,这一路不远。她的目光落在孟桓的身上,忘了害怕。
孟桓更是为了她挨了一刀,好在只是伤在手臂,并不严重。
下了楼道后,孟桓就放开了樊绣的手。他目光一直很冷,道:“若不是想着留你有用,你早死了!”
樊绣的心冷下来。
刺客很快被抓住,侍卫刚提了他们到孟桓面前,他们就都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
还有好几个刺客逃了,侍卫去追了,却在追到承安候府附近就不见踪迹。
当即,孟桓就让人将承安侯府的人全拿了下狱,这京城里所有的官员都有嫌疑,他既然要查这件事,定会将京城里藏在无垢后面的大鱼揪出来。
入了大牢,又是圣命亲下,不过一夜,承安候府的人就被打得没半点好模样。
想想承安候府原本是娶了杜若兮这么个媳妇儿,跟杜家攀上了关系,在京城里可得多少勋贵们羡慕嫉妒,可就这段时日,承安候府里发生这么多事,郁承照才跟杜若兮和离,就全府的人都被下了狱。
郁承照和承安侯被打了一夜,他们仍旧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罪,只以为,孟桓开始要拿承安侯府开刀了。
毕竟,郁承照睡了嫔妃,孟桓岂会那般大度的放过郁家?
宫里都传了消息来,林贵人已经暴毙了。
“他们都招了吗?”阴湿的台阶上,孟桓远远的看了牢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