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不是我的真名，quot;他说，quot;我的真名叫老三（Nyoman）。quot;

    啊，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我有四分之一的几率猜中马里奥的真名。容我暂时离题--在巴厘岛，大部分人给孩子取的名字只有四个，且无分男女。这四个名字是quot;ayanquot;quot;Madequot;quot;Nyomanquot;和quot;Ketutquot;。这些名字只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的意思，意味出生顺序。倘若生第五个孩子，便重头开始名字的循环，因此第五个孩子的实际名字大致是：quot;二次老大quot;。依此类推。若是双胞胎，则依他们的出世次序命名。巴厘岛基本上只有四个名字（上层精英人士有自己挑选的名字），因此两个quot;ayanquot;大有可能结为夫妻（事实上也很常见）。他们的头一个孩子自然也取名为quot;ayanquot;。

    这暗示家庭在巴厘岛的重要性，以及家族中成员定位的重要性。你可能认为这套系统会趋于复杂，但巴厘人却处理得很好。可以理解（而且有其必要）的是，大家流行取绰号。比方说，乌布有个成功女事业家名叫quot;ayanquot;，她经营一家繁忙的餐厅，叫quot;老大咖啡馆quot;（Cafeayan），因此她被称为quot;咖啡馆老大quot;--意即quot;经营老大咖啡馆的老大quot;。有的人可能称为quot;肥老二quot;或quot;租车老三quot;或quot;烧掉伯父家的蠢老四quot;。我的巴厘新朋友马里奥简单称呼自己为马里奥，因此躲过这问题。

    quot;为何叫马里奥？quot;

    quot;因为我喜欢意大利的一切。quot;他说。

    我跟他说不久前我在意大利待了四个月，令他大感吃惊，他从柜台后走出来，说：quot;来，坐下来谈吧。quot;我坐了下来，我们谈话。于是我们成了朋友。

    因此这天下午我决定开始寻找我的药师，于是问我的新朋友马里奥是否碰巧知道一个叫老四赖爷的人。

    马里奥皱眉思索。

    我等他说出类似这样的话：quot;啊，是的！老四赖爷！上礼拜过世的老药师--德高望重的老药师过世了，真遗憾啊……quot;

    马里奥要我把名字再说一遍，这回我写下来，猜想自己或许发音有误。果真，马里奥认了出来，面露喜色。quot;老四赖爷！quot;

    现在我等他说类似这样的话：quot;啊没错！老四赖爷！他是疯子！上礼拜发疯被捕……quot;

    不过他接下来说的是：quot;老四赖爷是名医。quot;

    quot;对！就是他！quot;

    quot;我认识他。我去过他家。上礼拜我带表姐去，她需要治疗哭闹整晚的婴儿。让老四赖爷治好了。有回我带像你一样的美国姑娘去赖爷屋子。姑娘希望能有魔法让自己在男人眼中更美。赖爷画了一张魔法图，帮助她变得更美。之后我开她玩笑，天天跟她说：quot;图生效了！瞧你真美！图生效了！quot;quot;

    我忆起几年前赖爷画给我的图，于是告诉马里奥，药师也曾给我一张魔法图。

    马里奥笑了。quot;图对你也生效了！quot;

    quot;我的图是帮我找到神！quot;我解释道。

    quot;你不想在男人眼中更美？quot;他问道，显然感到迷惑。

    我说：quot;嘿，马里奥--能不能哪天带我去见赖爷？你不忙的时候？quot;

    quot;现在不行。quot;他说。

    我刚开始感到失望时，他又说：quot;五分钟后行吗？quot;

    因此抵达巴厘岛当天下午，我突然坐在摩托车后座，抓着quot;意式印尼quot;新朋友马里奥，他载我穿越梯田，朝老四赖爷家而去。过去两年来尽管想过与药师重聚，我却不晓得到达时跟他说什么。我们当然没有预约，因此是突然到访。我认出门口的招牌和上回一样，写着：quot;老四赖爷--画家quot;。这是巴厘岛典型的传统家庭宅院。石头高墙环绕整幢住宅，中央有中庭，后方有座寺庙。几代人同住在墙内各个彼此相连的小屋里。我们并未敲门进去（反正也没有门），惊动几条典型的巴厘岛看门狗（骨瘦如柴、凶里凶气），老药师赖爷就在中庭里，身穿沙龙裙和高尔夫衫，和我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一样。马里奥对赖爷说了些话，我不熟悉巴厘语，但听起来像是简单介绍，quot;来了个美国姑娘--加油quot;之类的句子。

    赖爷朝我露出几乎没有牙齿的笑容，其力度有如慈悲的消防水龙，如此教人安心：我记得没错，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脸是一本兼容并蓄的和善百科全书。他激动而有力地握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