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被孙文“乃可行耳”地杀掉,甚至信不过北洋的庇护,洪述祖逃入了青岛租界,并大声地为自己鸣冤。
洪述祖解释说,江苏都督程德全所公布的证据,全都是真的,绝对假不了。可问题是,他与应夔丞二人所谋议的是,如何阻止宋教仁迈向政权之路,并没有要求应夔丞杀宋教仁。
事实上,这桩案子还有一个大纰漏——但这个纰漏,后来被国民党人发现,又及时地补上了——以应夔丞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要想雇请他杀一个人,那得花多大数目的钱?同样,以应夔丞之精明,不拿到钱,岂有一个先替别人干活的道理?
应夔丞如果是接受了洪述祖的委托杀害宋教仁,那么至少也会收取数目不菲的预付款。是否曾有这么一笔款子从北洋流向应夔丞?应该不难查到。
事隔多年之后,国民党的解释是,应夔丞这人硬是缺心眼,他还没有收到钱,就迫不及待地替人家把活干了。
事实上,以惜阴堂赵凤昌之精明,应该不难看出这其中的破绽。但看出来又有什么用?赵凤昌徒有满腹智谋,手下却无兵可用,甚至连个刺客都雇不起,只能坐看事态向失控方向滑落。
1913年4月27日,黄兴致电袁世凯,说明宋教仁被刺案,不能由普通法庭审理的理由,因为本案的主使犯为内阁总理赵秉钧,即使是司法总长许世杰也没资格插手此案,不仅没资格插手,而且许世杰和赵秉钧等理应迅速辞职。
尴尬之际,洪述祖于5月3日,在青岛又发电鸣冤,曰:
……(国民党)欲借此案牵扯政府,挑动南北恶感,以实行其亡国灭种之政策……
洪述祖这个声明,力证无论是袁世凯还是赵秉钧,都与宋教仁被刺案没有关系。
国民党人假装没看到洪述祖的声明,于是年5月8日,上海地方检察厅根据原告律师的请求,票传赵秉钧、洪述祖到案对质。
地方法庭票传内阁总理,上海检察厅开民国政治开明之先河。
接到这个传票,赵秉钧就傻了眼,去吧,恐怕是一去无回,孙文的手段大家都晓得,杀就一个字,绝对不客气。前者,孙文曾密令洪门黄三德杀康有为,现在,孙文又密令林森杀独立记者黄远庸。此后,孙文还要派人去美国追杀建立民国的大功臣、湖北立宪派头子汤化龙。细究起来,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应该滥杀,可孙文杀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区区一个赵秉钧,又算得了什么?
去则必死,可如果不去,这岂不是蔑视法律,这让孙文又有话说了。
咋个办呢?
赵秉钧愁得快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