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顺利,我很快就在大路边上,翘着大拇指拦到了一辆顺风车。一个多小时后,我就来到了坎苏城。所幸孔雀女给我的那张钞票,我找开车的司机大佬买了一件体恤,换掉了那件蓝白相间的病员服。
坎苏城是这个国家里最著名的旅游城市,在坎苏的北部郊外四公里处有一座巨大的古国遗址——坎苏窟。
坎苏窟建于一千年前,有着数不清的寺庙、宫殿、城堡与花园。经过了千年的风雨,那些仿佛屹立在世界之外的神气建筑已经大多变成了残垣断壁。坎苏古城在历史烽烟中话尽苍凉,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变成了一堆废墟,埋藏在荒草与丛林之中。直到1860年的时候,一个迷路的法国士兵无意走到了丛林中,在寻找食物时,拉开了附生在遗址上的荒草,看见了其中雕满了花纹的石块,于是发现了坎苏窟。
这是一座古城,由巨大的石块垒成,占地四十五平方公里。在建造的过程中,聪明智慧的古人在用石块构筑城市时,没有用到半点铁制的材料,甚至没有使用沾合剂。所有的石头都是经由切割后拼在一起,但却天衣无缝,每块石头间连一丝缝隙也没有。即使是现在的建筑工程师见了坎苏窟,也不得不惊叹古人的杰作。很难理解古人是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建造了如此宏伟美丽的石造庙宇、宫殿和其他建筑,每面墙壁上都刻着雕塑和装饰,就连雕刻上的衣裙上的花纹装饰也刻画得一丝不苟。
传说在古城的地下,有历代坎苏古国的君王陵墓。陵墓里有着数不清的殉葬珍宝。不过那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真正找到了那里的陵墓遗址。
坎苏窟有五个城门,历史上的坎苏宫已经倒塌了,但其中的五十四个佛塔却保存完好,这些佛塔酷似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莲花,每座佛塔上的四面基座上都雕刻了巨大的微笑着的面庞。据说这些微笑的面庞是神的微笑,不过更多的人认为,那是修建坎苏窟的坎苏王朝创始人坎苏大帝的脸。他一直都保护着坎苏城不贼人偷盗,据说也曾经有贼人试图进入古墓内部,但是进去了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身染恶疾而亡。传说这正是坎苏大帝那微笑着的脸带来的诅咒,致命的诅咒。
坎苏古城吸引来了世界上无数的旅游者,也成了这个国家最大的旅游资源。
坎苏古城被丛林包围着,丛林里遍布了各种野生珍惜植物与动物。所以,这个国家最大的动物园就紧靠在坎苏窟南边一公里的地方。只要来了坎苏窟参观的游客,通常都不会忘记到这个东南亚最大的野生动物园来玩上一会。
而丝儿驯养的海豚星星,正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野生动物园里。我相信她们一定会成为最受欢迎的一个节目。
而现在,我已经成了警方的目标。我知道,当他们发现我从精神病医院里消失后,马上就会肯定我是孔雀女的同伙。也许他们也会通缉我,甚至提出悬红。看来我只有离开这个国家。
不管怎么样,在我离开这个国家前,我都应该去向丝儿道个别。虽然现在或许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连我的存在都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是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想做到问心无愧。
当我到达坎苏城的时候已经是晚间十点了,我在铺着石板的旧城区里,迎着薄薄的雾霭,走进了一家小旅馆。在那里,我用孔雀女给我的钞票,得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
进了房,我觉得自己好累,是心底的累。的确,今天这一天,可以称得上是惊心动魄。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而现在,我又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唉,不管这么多了还是先睡上一觉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考虑吧。
我的头一沾到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一早我就起了床。在这个亚热带的东南亚国家,整条街都散发着热带水果的清香。嗅着这香味,我就会倍觉精神爽朗。
洗了个脸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生出一圈浅浅的胡茬,看上去憔悴无比。
用旅馆里的一次性刮胡刀将胡茬清除干净后,我擦了擦脸。镜子中的自己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下了楼,我在柜台上要了一份当天的报纸。一打开,我就赫然看到自己的照片登在了头版。
《孔雀女同伙在逃,悬红三十万》。
我的心中大惊,侧过身去,正好看到肥胖的旅馆老板娘,她正挤着一双死鱼眼盯着我从头到脚打量着。
我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
这徐娘半老的老板娘看着我,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哇!是你呀!我认出你来了!”
我的胸口一跳,暗暗道了一声不好。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我不能让她报警。我手掌运足了力,想要冲过去给她一个手刀。我自信自己手刀上的力量,起码可以让这个老板娘昏睡三个小时。正当我想要举起手来,只听那老板娘用极高的分贝叫了起来:
“你就是香港来的歌星陈冠军吧?真是你吗?为我签个名吧。”
我哑然失笑,不知道她怎么会把我认成陈冠军了。我哭笑不得地为她签了个名后,匆匆出了旅馆。当然,我签的是陈冠军的名字。
走在街上,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我很害怕被别人认出我来。虽然这个国家的货币并不值钱,但是三十万一般人家也是一辈子也攒不上的。我不得不担心会不会有人认出我来,扭送到警局去换取那三十万员悬红。
我的照片已经登上了报纸,不会每个人都把我认成香港的歌星。我必须得小心为上,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我先趁乘有轨电车的时候,在一个大腹便便的阔佬的裤兜里摸了个钱包,然后下了车在一间商店里买了大墨镜戴上。我又去理发店里剪了发,换了个时尚的怒发冲天的发型,还顺便将头发两侧染成了金黄色。
现在的我,走到街上,看上去就和当地的小混混别无二致。
我将自己打扮得如此醒目,吸引目光,看似似乎更加危险。但是我却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将别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发型与墨镜上,反而忽略了我与报纸上那张照片的相似。这正是注意力上的盲点,也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与目的。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丝儿的表演是在下午一点准时开始,于是我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叫车夫把我载到了坎苏野生动物园的大门。
坎苏野生动物园紧靠坎苏古城,这是一片广袤而洁净的原始自然森林区,这个亚热带东南亚国家丰沛的雨水令得这里的丛林生长得郁郁葱葱。无数的湖泊在其间闪烁,将这些湖泊串联在一起的,是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河道边上有的怪石嶙峋,有的光秃平坦,有的苔痕遍布,有的林木丛生。
我乘坐公园里的电瓶车,沿着河道边上的人工道路,驶向了动物园的中心会馆。丝儿的表演就在那里。
海豚馆利用一个现成的自然湖泊,依山伴水直接修建了看台与表演池。看台是用原木制成的,坐上去两股冰凉,但这并不影响我渴望欣赏的冀望。
我又是第一个买票进了海豚馆,这时也才中午十二点。我买了汉堡与可乐,就直接在第一排上找了位置坐下。我在等待着节目的开始,可是现在离节目开始还有足足一个多小时,于是我左右环顾了起来。
我练习国术已经接近二十余年,对于危险的逼近,常常都有着敏锐的感觉。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又有了危险逼近的感觉,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着我,后颈窝里总是热热的。
这窥视的感觉于我的后方。我回头望去,身后是高高的看台,看台后则是一堵不算太高,只及腰间的围墙。当我的目光扫到围墙时,我清楚地看到有个人头快速地埋到了围墙后。
我暗叫一声不好,难道真是司徒教授派了人过来捉拿丝儿么?
我将头转了回来,望着水池,然后慢慢勾下了腰。当我再直起腰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块很小的镜子。我将镜子置于左边腋下,再缓慢抬起左肘。我只要低下头,就可以从镜子透过腋下看到身后的事物。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围墙后。而这个人,我非常地眼熟。肤色黢黑,瘦弱的高级警官——拉沙瓦。
他此刻正冷冷地梭巡着海豚馆,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他们果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们想对丝儿做出怎么样的事?我的心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
我相信现在我的模样,他也认不出是我。但是,我必须要保证丝儿的安全。既然他们现在来到了这里,起码还说明丝儿没有落进他们的手里。我的脑子滴溜溜地转着,我必须要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来保护丝儿。
身边的观众渐渐多了起来,我面无表情地吃着汉堡,喝着可乐。
一个工作人员打开了闸门,漂亮的海豚星星游进了池子中,欢快地摆着尾巴来回畅游,不时矫健地跃出水面,甩动着身体上的水滴。
四周的小孩子纷纷喝起了彩来。而我却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喝彩声,在我的心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思索。
这时,身边的掌声更厉害了,将我扯回了现实世界中。
我抬头望去,只见满头金发,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丝儿小姐已经走到了池边,叫唤着星星的名字。她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蒙着一张黑色的面纱,看不到她的脸。
她还是那么地神秘。
我又低下头来,想要透过镜子看看身后围墙外的拉沙瓦。但是现在我的身后已经坐满了人,挡住了镜子的视线。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向后望去。
已经没有了拉沙瓦的踪迹。
但是,他绝不会离开。他一定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窥视着这里。
这阴魂不散的拉沙瓦究竟是哪里?司徒教授来了吗?如果他来了,又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