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宾夕法尼亚州
刚五月份,费城就热的不正常,温度骤然上升到了九十华氏度。看样子这种天气还得持续好几天。第二个星期,人们就受不了了。
高温天气的预警令他们慌乱不已,有的涌向海滨,有的干脆跑到缅因州或安大略湖度假避暑去了。
雪丽却躺在房子后面的草坪上享受阳光。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泳衣,腿跷在椅子上,水杯和电话放在旁边。她鼻梁上的奥克莉太阳镜是时下最时尚的无镜框样式,是佩恩送给她的礼物。他说是偷来的,不过雪丽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佩恩穿过客厅,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掀开纱窗门来到后院。
“真是个十足的泳装美人,”他调皮的笑着说。
“是佩恩探长吗?还是齐本德尔来送啤酒的侍应生?”
“费城侦探约翰·佩恩为您服务。”
雪丽撅起嘴朝他做了个鬼脸。他没问她是怎么知道他手里有啤酒的。雪丽的耳朵能听出任何声响。
佩恩打开一罐冰啤酒,碰了碰她的手背,雪丽伸手接过去,把啤酒罐靠在前额上。
他打开另一罐啤酒放在地上,解开衬衫,拿衣摆扇了一会儿。
“老天哪,”佩恩痛苦故作痛苦的说,“这么热你受得了吗?房子里有空调不用,还要出来晒太阳。”
雪丽把啤酒放到嘴边,愉悦地说,“佩恩,这叫享受生活。”
“是嘛,真不错,好好享受吧。天气还会更热的。五月份就出现这种天气,到八月份真不知会热成什么样子。我想今年我的体重肯定能减掉五镑。”
他抓起一把椅子,坐在雪丽对面,从地上拿起啤酒,眼睛在她的腹部游移,顺着腹部的线条往上,停在她丰满的乳房上。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周五接了一宗谋杀案,受害人是一个叫卡梅拉的高级服装商。你听说了这个案子没?”
雪丽摇了摇头。
“死者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她的丈夫在跟她结婚前有两个孩子,现在都在阿拉斯加参加一个纪念巡演。”
“哦”雪丽应了一声。
“凶手进了她上班的服装店,朝她开了三枪。”佩恩喝了口酒,接着说,“没有财物丢失,没有强奸的痕迹,我们找不到杀人动机。她丈夫是个正经的生意人。牧师说他们夫妇是跟托马斯·阿奎利纳和特丽萨嬷嬷一般虔诚的信徒。随后,我给怀尔德伍德警方打了电话,想联系到她的父亲。没想到她的父亲已经在五月一号那天失足坠楼死了。随后了解到,在七十年代她父亲曾与黑社会有瓜葛。他们的同伙中有一个就是安东尼·斯卡尼。”
雪丽在纽约新闻广播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她转过头,面朝着佩恩,皱了皱眉。
佩恩继续说,“我打电话问过了,去过现场勘察的警察说,他的死亡被鉴定为意外事故。说在养老院里,那个老头年迈体弱,说他不知怎么漫步时通过一扇没有上锁的门,在黑暗中失足摔下台阶死了。”“但是你有点怀疑,对不对?”
“唉,”佩恩叹了口气,“不相信也没办法。现在我只能等着有人出来证明他的死事出有因。验尸报告显示他的头部的伤痕有与跌落撞击物吻合。我最讨厌在杀人案的调查中出现巧合,不过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总之,他的死现在仍是警方的麻烦。雪丽,这件案子并不是意外死亡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内情。我已经发现了一些疑点,只要我再做两件事,我就能查清楚真相了。”
“我是你那两件要做的事其中之一吗?”雪丽轻轻地问。
他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忙换成了另一句,“我想你会帮我的吧。”
尽管天气很热,雪丽的心情却不错。最近她的睡眠很好,觉睡得多了,皮肤看上去非常光滑。佩恩还看见过她在体育馆里练空手道。要么在这要命的大热天晒太阳,要么就跟一个不入流的教练学空手道。看来雪丽很喜欢热天,要是天气再热点,估计她也不会介意。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不要把友谊和公事扯到一起。这可是第一次啊。”
“雪丽,今年我已经接了四宗案子了。死了四条人命,四个破碎的家庭,我不敢去面对他们的家人。现在又出了这个新案子。如果我还找不出疑凶,就将变成第五起悬案了。”
“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我们今天早上解除了尸体的封存。不过死者的远房亲戚赶到那儿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葬礼可能在星期天举行。我们可以星期六的晚上过去。”
他看着雪丽交叉的双腿,小腿有节奏的晃着。一阵微风吹来,弄乱了她耳旁的头发。佩恩知道她又想起了诺里奇的事。她害怕再犯错误。
很难读懂雪丽的内心。她不怎么表露自己的感情,甚至对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如此。他很想知道,当雪丽想起他的时候会想到他们之间的什么。他当然知道,雪丽喜欢他,但究竟有多喜欢?当雪丽挽着他的胳膊,或是一块儿散步时,他们的手偶然相触,雪丽总是那么镇静,完全当作是朋友间的正常接触,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最开始他感觉他们之间应该不止是做朋友那么简单的,应该还有别的感情。但他们俩谁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汗不断从他的太阳穴流下来,淌进了衣服里。他脱下衬衫,把衣服拧干铺在椅背上。然后朝河岸走去。
河水很急,流过那艘三十英尺高的圣甲虫形状的轮船时,翻起一阵阵白色的水花。圣甲虫拱起的背很像一颗即将发射的导弹。雪丽应该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的,她的直觉那么敏锐,感知事物就像蜘蛛抓昆虫一样敏捷,不可能不知道的。
圣甲虫在河面上远去,佩恩的目光追随着它,直到它消失在桥底下。佩恩知道向雪丽求助的冒险,也清楚把她当作一个朋友来对待的危机。这样会给法院留下一个印象,他和大名鼎鼎的雪丽·摩尔是朋友,那他以后就再也不能在法庭上作证了。还有那些愚蠢的辩护律师们,他们将会对他的行为大加指责,“佩恩探长,这不是真的吧,你竟然跟一个能与死人通灵的女人探讨案子?”
“我反对。”
“反对有效。”
“我会重新措辞刚才的提问,法官大人……”
这些将会令他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侦探,也可能会让他重新穿起制服去做巡警,或者是被调到无聊的问询处度过后半生的职业生涯。
他不想让雪丽卷入他的工作,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想让雪丽觉得他是为了她的特殊能力,才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雪丽是他一直很欣赏,且一直爱恋着的人。跟她有无特殊能力无关。
“你知道,我会答应你的。”雪丽在他身后说。
他转过身,看见她在摆动她的脚趾头。
“谢谢你,雪丽,你太好了。”
她把啤酒端到嘴边。一滴酒洒了出来,滴到她的锁骨上,然后滑到她的双乳之间。她用指尖擦了一下,说,“约翰,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她又转过头去对着河水,摇着脚趾头,把刚才擦过啤酒的手指伸到嘴边,把那滴酒吸进了嘴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偶尔在协助处理一些得到媒体高度关注的高姿态的案子时,如孩子失踪,敲诈案的最后期限等,雪丽会公开的工作。但她大多数的工作都是秘密进行的。一些私人组织和个人也需要从死者身上寻找线索。不过,通常这些人找的都是一些贵重的或是有重大意义的物品。他们不想引来对手或是被审查。
少数的几个信任雪丽的警察局也都不愿承认他们会征用平民介入调查,尤其是用声称有异能的平民帮忙破案。
雪丽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始终相信她所做的应该有一个科学的解释,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异能。但她也能够理解警察和法理学家们要接受她的工作所面临的困难和阻力。
“你真的不介意去殡仪馆吗?”
“最近你不是一直要我去见识一些新东西的吗,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