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侄子说着就拿指头抠青铜猴的屁股眼,先祖猛地一把抓住了他侄儿的手腕,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凡冥器腹空之物,以金玉铁蜡堵其口者,里面一定盛着死者生前喜好的活物,以永世陪葬墓主的念想,或者里面藏有歹毒的百岁邪虫,忠诚地守护着墓主的地下灵柩,若不经过充分准备后特殊处理而冒然打开,其后果不堪设想。
先祖知道猴眼即开后大事不好,所以他在抓住侄儿手腕阻止侄儿的同时,已飞起一脚,把侄儿怀中的青铜猴蹬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的黑影,刚好跳出了他们脚下的墓道坑,不偏不斜,被先祖一脚蹬出的青铜猴,正好落在了黑影的怀里。
“嘿嘿!名震关中的铁观音也惧怕先朝的明器吗?铜猴里面没有鬼,只是巴王派人送给秦王的蜀川美酒!要不要尝一口,比仙丹还要珍贵呢!哈哈哈!”
听到此人说话的声音,先祖大吃一惊,抬手压住了本家侄儿已经拔出在手的鬼头刀。
这不是山根下道观自己多年的至交黄老道长么!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和内室夫人的行事露出了破绽?
再说黄老道年事已高,连上山都要童子搀扶,多日不见,难道一下子就返老还童了?
绝壁凹道上的铁绳早就抽走了,整个一天起开的坑口没离开过他的视线,感情他是摸黑飞上山的吗?
先祖到底是老江湖,很快就恢复了镇静,放松下紧张的神经,即刻顺水推舟起来。
“哦!没看出来,老道长真是神觉呀!还望海涵我铁观音没及时禀报道长,其实我真的是无心插柳呀!”
先祖赶紧上去接了铜猴放在脚下,习惯性地伸手去搀扶老道长。
老道长盘腿坐了下来:
“铁观音所说的确是实言,老道我丝毫没有怪罪你之意,主要是想来特意拜谢一下您,顺便看看工程进度。”老道说着即要起身作拜,被先祖上去强行按将了下去。
“道长何故此言?小的我依附您灵山秀水,哪敢受用您老一拜呀!应该是在下我给您老叩首才是!”先祖说话间就在老道腿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哈哈哈!此墓我寻了八十多年,毫无结果,以为此生无望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故以金猴美酒相送,以了老道我感激不尽之心!”
“这都从何讲来,在下铁观音懵懂无知,您老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先祖想,脚下这墓肯定大有来头,所以趁热打铁赶紧追问。
“说来话长,先大概说些,老道我想速请铁观音出马,陪我去先贤的地宫走一趟!”
“这有何难!我铁观音别的不行,您老这个事,在下我两肋插刀奉陪到底!”
“好!痛快,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交了你这么个朋友,说白了,当初我赏识你和你交往,要的就是有一天等我找到先贤的墓葬,能拉你下去呀!真没想到,你无意间替我成就了大事!”老道很是激动,半晌感激不尽,说话到不了正题,先祖都有些亟不可待了。
道长见铁观音没答话,才开口讲了起来:
“简单地说,前朝南山之南的巴国,经常与相邻的楚国摩擦交火,多不能敌,楚国攻城略地,几乎要把巴国赶尽杀绝,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当年巴王便密派了一位自己最信任的重臣巴方子,带着书信公函和巴国献给秦王的奇珍异宝珍禽灵兽,仙丹美酒,金面铜鼎等圣器,不远千里,翻山越岭,前来南山之北的秦国求取援兵,以联合灭楚。”
“哦,果真是战国的陵寝!在下知道巴国当年的国王君巴子,曾经带兵协助过周武王伐纣,并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巴国被封为西周的子爵国。您老说的这次来求助,想必不会无功而返吧!”
先祖自小熟读史书,那段历史他是比较清楚,所以他接上说了一句。
“遗憾的是,这支密派的队伍,那次并没有抵达秦国,而是因为某种突发变故,他们在南山里止步了,或者在即将到达秦国的时候止步了,不排除他们可能接到巴王改变计划的密函,或者是巴方子自己有了其他想法,因为他年龄的确有点大了。最终他们消失在了深不可测的南山里!连同他们带去的所有贡品礼物!也有人怀疑,说是巴国国君的有意安排,因为巴方子几乎带走了巴国一半儿的财宝。”老道长补充说。
“您老怎么如此清楚,这件事情是传说还是密撰?”先祖问。
“巴方子乃我的圣贤先祖,还好当年先祖身边的一个奴仆,劫难之后有幸生存了下来,历经磨难十年后才回到了巴国,把这件事情的原委真相流传了下来。当然,真相仅仅局限在先贤的嫡系家族范围,”
“如此说来,咱们的脚下的……您的先贤的……。”先祖准备说墓葬,觉得不合适开口,便打住了,人家子孙在此,陪他进去是朝拜,不是盗墓,当然,那么多财宝,进去了拿几个也不碍事。
“敢问道长,您如此清楚,这下边结构大小设置等应该不在话下吧!下去后说不准的事情多了,我们叔侄正犹豫呢,实话说,战国的地宫我倒是比较熟悉,但也仅限于中原地带,山陵这还是第一次,您老没来前我还在考虑,填了算了,反正我也不缺钱!”
既然老道长已辨出这是他先贤的陵寝或者巴国的宝窟,应该对里面的情况很了解,试着问一下,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打算,要是本家侄儿,可能心下早就谋了黑手,地狱世界,刀子一挥,你老道就归了西天,里面的财宝还不是我们叔侄二人的。
侄儿要是真起了杀心,他就打错特错了,还是要对他补补课,他如何知道,这么高寿的年纪,要跟着他们一块下墓捞财,手里没绝活,打死也不去的!或许我们叔侄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然也,老道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坐在下面等着铁观音下来带路,大概等了有两个点了,你们不下来,老道我只好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阻拦你们拿些财宝,只要你们能背的动,我只想找一个东西,然后瞻仰朝拜一下我先祖的灵柩,别的我什么也不需要,有一点我劝告你,我先祖的灵柩你们绝对不能亵渎,其他的随便!”
“找什么东西?比财宝还值钱吗?”一直不说话的侄儿突然开了口,先祖没吭声,一把把侄儿拉了起来。
“收拾家伙,好生伺候黄道长下坑!”
下去后,本家侄儿前面举着火练开道,老道长中间,铁观音断后。
石砌甬道的宽敞程度令人惊讶,甬道里面完全可以直立行走,虽稍有坡度却一点也不潮湿,铁观音臆想中的壁画没有出现在甬道的石壁上,但甬道石壁上石匠斜挫的沟条,看上去井然有序,缓慢前行中,他禁不住用手摸了一下。
老道长说:“这是防水槽,山层渗出的水,通过石条上的沟槽,可以流到甬道墙根,然后积聚的水流会顺墙渠流淌,最后直达前面的竖井。”
“铜猴是您从哪里抱出来的,重量不轻啊!”铁观音问。
(姬顺臣在听徐道长讲的过程中,发现徐道长已经改变了他先祖的称呼和人称,大概为了不和那个西汉时期老道长的先祖混淆,才这样讲述。言归正传。)
“再走一段,前面有个耳室,里面铜猴一大群,我知道铁观音你会看不上的,那只是些盛酒的容器而已!不过,再往前,我就没办法了?”老道长说。
铁观音想,什么叫没办法?难道是无路可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