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们走上的这段甬道,除了脚下比较平整以外,甬道的壁和顶,看上去凸凹不平,高低宽窄极不规则,眼前这些让铁观音突然感到心灰意冷,以他以往的经验判断,这根本算不上是个标准的墓道,只能算作是一段人工开挫的大石洞,难道这是个未来得及完成的墓穴?但黄老道说得有根有据,这又作何解释?
“这不奇怪,此处和我家先人描述的情景一模一样,前面马上就没路了。”
走在中间的黄老道察觉到铁观音放慢了脚步,所以回头解释说。
越往里走,向下的坡度越来越陡,甬道内的空间也越来越大,甬道尽头的面积,大到了足够在里边起五间大房的程度,其形状就像一个躺在地上,大头朝里的大葫芦,椭圆形的地面上不太平整,葫芦头部分有些向上倾斜。
葫芦头和他们脚下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孔石窟,葫芦头上的石窟比较大,左右两个石窟比较小,可能就是黄老道长所说的耳室,甬道最尽头几乎是个大斜坡,所以斜坡上的那个大石窟在水平面上,要比左右两个耳室石窟高出许多。
铁观音的本家侄儿站着没动,因为后面的铁观音没动,这几乎成了铁观音本家侄儿的习惯,这种地方,每走一步都有未知的可能和危险,尽管黄老道已经进来过一回了,可他只相信自己的叔伯,叔伯没吭声,就是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铁观音举着火练在仰头观察,而黄老道轻车熟路,已经执火走进了左耳室,因为他知道,另外两个石窟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些陈年的石床和尸骨。
“我的先人告诉我,只要找到了里面的竖井,就可以找到进去的路,我先进去猴堆里再翻弄翻弄,你们也别站着了,快找吧,头顶上没有井,只有天!”
黄老道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铁观音说的,本家侄儿看了一眼还在四处张望的铁观音说:“叔伯,可否过去?”,他指了指对面斜坡上的大石窟问。
铁观音说:“你去右首那个耳室,我上去看看!”
虽然铁观音手中火练的光照不算很弱,但进到大石窟后,火源的光照范围还是未能抵达石窟的尽头,他咳嗽了一声,竖起耳朵,很快就听到了从石窟里反弹回来的回声,无须拿步子丈量,铁观音就能从回声里判断出脚下这个石窟的深度。
两边是一溜齐整的石床,铁观音抚摸着床沿和床面,石床面摸上去十分光滑平整,上面还没有任何器物,就像被人打扫过一样,可以肯定,这是个躺过人的石床,而且不止一个人躺过。
这可能是当年修建这个葫芦洞的工匠们安睡的地方,铁观音继续往里,直至石窟两侧的石床尽头,一道石墙挡住了去路,他举起火练,凑到跟前仔细一看,发现石墙上有个月圆型的石门,封闭得很严实,不仔细瞧,几乎看不到接口和缝隙。
他没有推,也没有试图进去,而是退了出来。
他甚至觉得没有必要进去,不会有墓主把墓室的通道和密窟的位置,用石门明显的表示出来,这里只是那些干活的工匠们的居所,石门里可能是他们的头儿的内室。
铁观音走出石窟,看见他的本家侄儿已经站在外边等他了:
“那个耳室没有缝缝,里面全是骷髅,我大概数了数,层层叠叠垒了三十六具,没什么东西,除了这个。”
本家侄儿显得很平静,那么多死人的骷髅并没有让他产生恐慌,他竟然在清理过程中摸到了一块黄玉,他把黄玉举到了铁观音眼前,铁观音没有去接,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对于他来说,这种东西很常见。
侄儿说的没有缝缝,就是说那个石窟里面没有一丝一毫能藏东西的地方,这在铁观音的意料之中。
铁观音听了侄儿的话,沉思了起来,骷髅垒了三十六具,这就是说,对这些死人的处理是人为的,极有可能是同时害死他们后,一个人一个码放在那里的。
难道是下了盅毒的集体谋杀?为什么要这样做?
仅仅只是为了掩盖这个葫芦洞穴的秘密吗?
铁观音拉上侄儿,返身上了刚下来的斜坡,这个大石窟内的石屋里绝对大有文章,必须设法进到里面看看,即使不是入口,也能在里面能发现些其他线索。
能把这里处理得如此干净整洁,最后幸存着的人,绝对不是饿死的。
叔侄二人刚踏进大石窟的窑口几步,黄道长提着火练,突然从他进去的那个耳室里匆忙地奔了出来,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意外状况,脚下一时慌张,跑出来时,一脚带出了一只耳室里的铜壶,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凸凹不整的石头地面上,发出了咣当咣当地刺耳响声,把铁观音叔侄俩下了一跳。
“井!井!我发现了里面的竖井!你们快下来,快下来!”黄道长挥着手中的火练,气喘吁吁地喊道。
黄道长进的这个洞窟耳室,里面的东西的确不少,除了当年工匠劳作用的工具和生活用具等腐烂以外,还有一些铜壶和青铜酒具,有一面三条象鼻腿的铜圆桌,型制和中原战国时期的方形铜几差异很大,带有浓厚的南国特色,剩下的全是大小不一的青铜猴,扎堆蹲在一起。
铁观音一边跟着黄道长往里走。一边瞅着耳室里的器物,他心里有些明白了,这些青铜猴全是批量铸造,好像是要运往什么地方,这里充其量不过是个储藏库和中转站而已,但为什么这些青铜猴最后没有被运走呢?当时发生了什么变故?
黄道长刚才发现的井,是不是进去的入口?
这的确是个竖井,可能被扣在了一个大石龟的肚子下面,大石龟有千斤之重,黄道长竟然挪动了它。
井沿下的竖井内壁上,长满了的绿毛和黒斑,往井底一路延伸了下去,仔细朝下观望,可以看见井底有一些静止的水。
“您老是怎么把这个龟盖子揭开的?道长之神力,让我铁观音汗颜呀!侄儿,你把石龟再往一边挪挪吧!”铁观音顺手接了侄儿手中的火练,催促本家侄儿赶快动手。
本家侄儿挽起袖子,走到比较容易把握的*跟前,牢牢地抓住*,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折腾了几个来回,石龟竟然纹丝不动。
铁观音心里明白,以侄儿莽撞之蛮力,即使舍上性命,也搬不动这只上千斤重的大石龟,但他还是想由此给侄儿一个提醒:老道不老,内功之深厚非你小儿能敌,以后在老道跟前行事说话还需慎镇点。
黄老道发现铁观音看见井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之色,却招呼其侄子去搬乌龟,所以他有些不解,此井到底是入口不是入口,总该仔细观察观察,打量打量一下吧,所以他禁不住问:
“你能肯定这个井不是入口?是不是因为这个井的开口太小了?”
“入口不是这里,真正的竖井入口跟井口的开口大小无关,也跟里边有井水没井水无关,只是我们眼前这个井不是竖井,而是他们用来储存生活饮水或者美酒的地窖,您老再仔细闻闻,这可是实打实的老窖啊,呵呵呵!”,铁观音笑着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