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的大雨,如同给连绵无数的青城群山罩上了一个灰色的罩子,她凭窗而望,心里忐忑不安,今夜她心中等待的人为何还没有归来?随手关了窗子,天蓝色的内帘落下,伴随着窗外一道震撼天地的响雷,她不由得身体抖了一下,回首,却看到窗子自己缓缓地开了。接着是电闪,她看到了一张脸,血肉模糊,黑色伴随着红色流出眼眶,只是嘴角那抹狞笑她永远无法忘记,是他!
青城群山密林间,“咔嚓”一声雷鸣将稍微安睡的灰衣男子惊醒,他在黑暗里睁开了双目,熠熠发亮,巡视四周。他背后背着一个长条包袱,不知里面包裹了什么。
灰衣男子身旁还熟睡着一名年轻人,灰衣人微微长吁口气,拉了拉身旁的年轻人道:“吴闻,该动身了。”
灰衣人便是黎斯。他站起身,遥远的山林之外的天幕微微透露下一点光亮,黎明到来了。
青城山脚下的佛洛镇早早打开了城门,这是能在青城山附近路过的最后一个城镇,黎斯和吴闻决定在这里稍做休整。佛洛镇是青城山脚下比较大的城镇,一早起来城内大街两侧已经开始叫卖起了各式的小吃。黎斯进了一间面店,要了两碗面,透过低垂的屋檐看不远的青城山巨影,已经变得朦朦胧胧的。
黎斯吃了没两口面,突然听到对面传来的喧闹声,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抬起头看过去。
对面是一家客栈,牌匾上书写的四个字“青城客栈”倒也是对景。客栈里有几个人在吵闹,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掐着腰堵在客栈门口,拦住了试图走入或者走出的商客,看少女模样英武,两道剑眉耸入云鬓,腰畔还挂着一柄小巧的佩剑,而同少女对峙的则是客栈掌柜还有几个伙计。黎斯注意到离少女不远的一张桌旁还端坐着另外一名相貌格外出众的少女,清丽面庞上微带病容,她穿着一身绿裙,而英气勃发的少女则穿着一身红装。
黎斯注视着绿裙少女,心中一丝恍然,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女,只是想不起来了。再回神,却发现绿裙少女不知何时也望向了黎斯身侧,黎斯连忙收转了目光,转向那红装少女。
“这位姑娘,我见你是个弱女子,这才跟你在这里费了这么多口舌。但你实在太过无理取闹了,偏说我这客栈里有命案发生,还赶跑我的客人,这笔账今日决计不能这样算了。”
“哼!”红装少女掐着腰道,“我说的没错,你这里就是死了人,发生了命案。而我不让人进来是不想破坏了现场,至于不让你们离开,也是不想让凶手混在你们之中溜掉。”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客栈老板姓牛,平日里对人对事一向和气,所谓和气生财,但这一次这个老好人也动了怒,他指着少女大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这青城客栈里死了人,你可见到了,你可有证据?”
“嘻嘻。”少女摸了摸鼻子道,“我没见到,见到我自然不会让那凶手跑了。但证据我有,就是我这鼻子,我这鼻子是天生的神鼻,一嗅就知道这里刚刚死过人,血气还未疏散干净。”
“那不就是狗鼻子?”吴闻小声嘟囔了句。
红装少女不仅鼻子了得,耳朵也尖,立即转头看向了黎斯这侧,吴闻忙低下头佯装吃面。
红装少女像是也动了怒,想过来,又停下,继续堵在了门口。牛掌柜无奈摇摇头,毕竟对方是个小姑娘,只得问:“那你究竟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要搜查你的客栈!”
“岂有此理!”牛老板拒绝说,“我青城客栈不是你这等黄毛丫头说搜就能搜的,你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等着,等着!”
红装少女继续哼了一声,不多会儿,长街尽头来了五六名蓝衣捕快,为首一名紫衣捕头四十出头年纪,留着山羊胡,径直来到青城客栈,看了看少女,又瞅了瞅牛掌柜:“牛掌柜,出了何事?”
“王捕头,这丫头在我客栈里惹事,非说我这里出了命案,还有死人!”
佛洛镇县衙捕头王怀让转头看着少女道:“你有何证据说这里发生了命案?”
“我闻出来的。”红装少女又说出这个荒唐的理由。王捕头目光里现出一抹怒色,客栈人群里传来了声音:“王捕头,我等一直被这姑娘困在客栈里不让出去,看了半晌,这姑娘就是无故耍泼,根本蛮不讲理。”人群里一名穿着得体的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道。
“不错!顾公子说的极是!”
“对啊,赶紧将这丫头拿下入狱吧!”
不少人附和着说,王怀让走近红装少女一步,说:“这位姑娘,你若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证明你的说法,说不定,只能将你先请回县衙了。”
王怀让给旁边几个捕快使了眼色,几个捕快围了上来,却闻得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王怀让眼前生起一团白色雾气,渐渐的白色雾气里萌生出了一点点血色,血色在白色雾气里游走,如同一条条血色细鲤。王怀让脸色一变,还未开口,先听到了一声疲倦而悦耳的少女话声。
“王捕头,可认得这血棉花雾?”
“血棉花?”王怀让惊愕,血棉花乃是以血为生的甲虫,存身于经年的腐尸体内,而这血棉花神奇之处就在于它可同血液产生一种微妙的感应,可以捕捉到隐藏起来的血迹,从而吸食。据此,百年前的衙门里就流传着一种秘器,就是用血棉花体液配合一些特殊药物制作而成血棉花雾,可用于破案擒凶。若这雾气果真是血棉花雾,那游走于雾气里的一抹血色岂非说明……
王怀让的额头冒出了丝丝冷汗,他微微沉了沉声,转身对牛掌柜道:“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