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朗朗,吹拂过桌案上袅袅的百合香,日晷的针随着日影缓缓移动。
我头戴一对碧玉环、身穿一袭暗纹百花繁枝图案、胸口和袖口饰着浅碧流苏的碧纱裙,蹑手蹑脚地穿过回廊,摆手示意身后的小侍女和书童禁声,倚在前厅书房的雕窗前,睁大一双黑眸好奇地向内张望。
书房内有两名中年男子在对弈,手执黑子的男子身穿褐色洒金的苏缎裁剪成的便服,长身伟岸,气度不凡,正聚精会神地正凝视着棋局,便是我的父亲杨炎。
他对面端坐的书生三十岁上下,身穿淀蓝薄绸士子服,人品俊逸、卓尔不群,轻风吹拂起他宽大的袍袖,令他隐隐然有超然世外之风华。他的眼角余光忽地往窗外一瞥,正好瞧见我,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见被曹先生识破行迹,不再躲避,片刻即至棋局旁,依偎在父亲身边,撒娇道:“爹爹前日去西京前曾答应过我,如我能将《洛神赋》背熟并临摹一遍,就教我九宫算术之法,爹爹君子一言,一定要兑现!”
父亲伸手抚过我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笑道:“曹先生适才还夸你大有进益,是否果然如此?”
我微微撅嘴,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曹先生会打诳语不成?”
曹先生微笑道:“茉语天资聪颖,以她这般年纪,别家子弟犹恐玩心未己,如此一心向学实属难得,将来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父亲道:“既然如此,你且先背来听听。”
我高声诵道:“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日宓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竟是一气呵成,毫无阻滞。
父亲略略颔首,向曹先生投去一眼,目光中大有赞赏之意,笑道:“曹先生多年悉心教诲你,如今你方有寸进。以后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见父亲这样说,急忙走近曹先生身边,问道:“莫非先生要离开京都么?欲往何处?”曹先生的来历极为隐秘,学识也非常丰富,商贾之策、九宫周易、奇门遁甲、行兵布阵都有涉猎,父亲对他很是敬重,他也时常教授指点我们姐妹一些学问。
曹先生轻轻啜饮一口香茗,道:“我最近确实要出一趟远门,归期亦不定。”
我得知果然如此,心中顿时黯然无比,却并非为了自己。
曹先生微笑道:“茉语不必失望,我已备好礼物赠你,即使我不在京都,亦有良师教你。”遂命随身小童将一叠书卷捧来,约有八九卷之多,交付与我,说道:“我生平所学尽在此,现在都交给你。你想学之事此卷中皆有,若有不明白之处,只管问你父亲。”
父亲温言说道:“乖女儿先回房去吧,为父还有些事情与曹师父商议。告诟你母亲,晚上在东厅设宴款待曹先生。”
我施礼退出,怀抱卷册,出了书房穿过凉亭,要去后院寻找母亲。
花园里丝丝柳枝轻吐碧蕊,远远就望见正在秋千架上乘风摆荡、娇笑依依的大姐芳逸和二姐蕊欣。我兴致大起,随手就将书卷递与小丫鬟圆儿,拉拉她的小手说:“我们也去玩!”
话未说完,我己向前直奔而去。圆儿在后面追着我大叫:“三小姐!您慢些跑,当心绊着了……”
芳逸早已看见我匆匆忙忙提裙而来,凝眸笑道:“这个茉语,还是全无一点闺阁气息,如此……”蕊欣接话道:“如此恣意调皮。她本性如此,父亲若见,只怕也是徒叹奈何罢了!”
我一口气跑到秋千架下,大姐芳逸己从秋千架上下来,一袭粉红的纱衣衬得她人比花娇。
十七岁的大姐芳逸正值青春妙龄,已经许婚于刑部侍郎的长子田悦,年下就要择日过门。母亲崔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我们的外祖父曾是翰林院的学士,几个姐妹之中芳逸的样貌算不得最出众,但是只有芳逸最似母亲,她温文尔雅,落落大方,颇有闺阁干金小姐的气度风韵,阂家大小都敬她爱她,加上她身为长姊,对我们这些弟妹疼惜呵护有加,因此我也罢,几个弟弟也罢,都肯听她的劝戒。
我每每想到年下她就要出阁,心中好不怅然。
刑部侍郎明年便要解甲归田,回河北老家去,长子田悦因无功名也要随父返乡。芳逸若是嫁去,定要随夫而去侍奉高堂。芳逸这桩婚事全因田侍郎夫人与姑妈素有往来而起,加上田家公子也曾闻杨家大小姐温婉贤良之名,心下仰慕,于是由姑妈做媒,两家遂订亲事。论门第我家不过是平常商贾,刑部侍郎乃朝中堂堂二品大员,也算是高攀,父亲母亲颇觉满意。
只是苦了芳逸,她若真是离京而去,河北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以后恐怕不能与家人常常得见了。她似乎并不以为意,对母亲依然十二分的孝顺,日夜承欢膝下:在姊妹面前,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对我们更是加倍的好,似乎即将远嫁之人并非是她一般。每每见到芳逸开心的样子,我反而总好似顷刻就要离别一般,心中惆怅难言,今日亦如是。
见我走近秋千架后反而不似刚才欢口乎雀跃之状,芳逸展颜一笑,伸出纤纤素手拉住我道:“好好儿的,发什么楞?今日又没人训斥责怪你。”
二姐蕊欣不紧不慢地问道:“又是溜出来的吧?”
我撅嘴回道:“二位姐姐在此玩乐,如此闲情逸趣:小妹却是可怜,临了一中午的《洛神赋》,手都要残了,也没人疼惜半分!”
正要再说时,厨房的仆妇石妈妈端了一盘物事过来道:“三位小姐都在这儿呢,夫人命奴婢将新做的点心送给小姐们尝尝。”我回首一看,是厨房新做的芙蓉糕,花样倒也新奇,是一朵朵荷花瓣儿的样子,闻之香味扑鼻。我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倒是我的口福不错啊!”说完拈起一块就往口中送,还不忘冲蕊欣做个鬼脸儿。
蕊欣只作不见,仔细打量那些个精巧的花儿,却不肯尝。
芳逸微笑道:“有劳妈妈送来了。有什么好东西妈妈总记挂着我们姐妹们。”
石妈妈忙道:“侍候小姐们是奴婢的本分。小姐们觉着入口,就是奴婢的脸面!如今二小姐、三小姐也大了,出落得花骨朵儿似的,府里府外都说,三位小姐是天生的美人,将来都是要做诰命夫人的呢,奴婢脸上也沾光。”
我舔了舔嘴角边的糕屑,说道:“石妈妈,您老听谁议论些什么美人啊?”
石妈妈笑道:“咱们三小姐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似您这般模样儿,慢说诰命夫人,就是皇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未必及得上您哪。难怪老爷夫人前儿说着……”一语未了,远处一个丫鬟喊道:“石妈妈,厨房里有事等着您交代呢。”石妈妈转头答声“来了,来了”,又向我们说道,“小姐们慢用,奴才这会子得准备夫人的燕窝汤去。”说着便走了。
蕊欣轻轻蹙了一下眉头,似有话对芳逸说,看我在旁边,便朝我道:“今天难得曹先生在这里,有什么问题还不赶紧问去?等他走了,你又该日日盼他过来了。你若不问,明日可别怪我们也帮不了你!”
我吐吐舌头,笑答道:“我才从书房来,爹爹正与曹先生对弈呢。”
蕊欣秀眉依然微蹙,说道:“你已经见过他们了么?那随我回水阁去,我有话问你。”
我点了点头,与蕊欣一起穿过回廊,往我们的闺房凌波水阁而去。
我家楼阁的布局以精巧见长,凌波水阁的布置尤其独特,能使四时风物景致尽收眼底。我生性怕热,更喜欢水阁的夏日凉爽宜人,平日里或是闲倚窗下,手执一卷,品茗而读:或是与蕊欣共同赏玩琴筝笛箫,乐得自在逍遥。
清烟飞起,微风自窗外吹进。蕊欣身穿淡黄纱衣,浅碧罗裙,乌黑的发髻上斜插一支凤头碧玉簪,含颦依着窗栏,亭亭身影如同窗前翠竹。
大姐芳逸的美亲切宜人,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二姐蕊欣则似谪降人间的仙女,冷若冰霜,隐隐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隐约知道蕊欣要询问之事,便回头命圆儿放下手中卷册自去,才对蕊欣道:“姐姐,曹先生他……或许近日便要离开京都前往吐蕃了。爹爹和母亲今晚在前厅设宴,为先生饯行。”
蕊欣的身躯微微一震,轻轻回首,眼中似有无限愁绪,黯然说道:“我早已料知此事了。他志向远大,怎会羁留京都太久!”
说完此言,她移步至琴架旁调丝理弦。不一会儿,一阵悠扬似水的琴音便在她的轻拔下自水阁中流溢而出。
我暗暗察觉她的心事,悄悄退出房间,独坐在水阁的池栏侧,抛撒鱼饵逗弄池中的金色锦鲤。
傍晚时候,前厅筵席各好,母亲命丫鬟唤我们姐妹前去。我、蕊欣、芙晴和两个弟弟皆在席中,芳逸因身体忽有不适故而未至。
席间曹先生似是颇为开心,开怀畅饮。
父亲便道:“曹先生离京在即,此去路途遥远,恐难再会,你们都须敬先生一杯!”
蕊欣立起,双手举杯,肃声道:“蕊欣敬曹先生!多谢曹先生多年的教诲,今日一别,愿先生一路顺风,百事顺遂。”话音刚落,她便仰首喝了那杯酒。
曹先生见她先干为敬,笑举杯道:“多谢蕊欣吉言!”也干了一杯。
我和芙晴等人也按序敬酒。曹先生一一饮过,叹道:“明公有如此佳儿佳女,足以快慰平生!可惜子近无此福分,如今仍是子然一身,四海为家!”
父亲对母亲笑道:“子近当年风采,不知倾倒多少闺阁女子。即是眼下,旁人看来亦是青年才俊,我实在忍不住,接过话头道:怎能与我这等老朽相提并论!”“爹爹春秋鼎盛,岂能自称老迈?师父德才兼备,潇洒出尘,自然是人间奇男子,纵使潘安宋玉再世,也是万万不及。”
一番话说得席上众人皆笑。母亲道:“偏是你这般油嘴滑舌!曹先生倒没白疼你一场!”父亲亦笑,又叹道:“越发口无遮拦了!虽是玩笑,若是传到外人耳中,岂不要笑话杨家教女无方?”略一停顿,他又向曹先生道:“此去吐蕃路途遥远,除了子近,的确无人可堪此重任!”
曹先生展颜道:“明公何出此言?你我相交多年,所图之事,岂可假手于人?我一生萍踪浪迹,京都吐蕃,于我并无分别。明公儿女,均已长成,茉语天资聪慧,芸鹤、芝倪,小小年纪已有明公风范,将来必成大器,可为明公膀臂!”
我坐于蕊欣之旁,只见她今日神色之间殊为古怪,不似平日那般温和,却有凄惶之色,心中暗自猜疑不止。
一时宴罢,曹先生正要离席,蕊欣却道:“曹先生且慢,蕊欣和茉语有事请教先生,可否请先生移步书房片刻?”
我尚且不知所以然,曹先生也略怔了一怔。
父亲道:“这些小姑娘们,不知有何机密?子近你去罢。”又对我们道,“一定又是茉儿你这古怪丫头的主意,切记在先生面前不可造次!”
我知道蕊欣在父母面前拿我做幌子请曹先生过来,因此并不辩解,由她携我之手,两人向偏厅书房走去。
曹先生进来后,我悄悄退出外间,隐于书架之后。
隐约灯光之下,蕊欣美丽的面容带着一丝凄楚,问道:“请问先生此去,何日方可回转?”
曹先生道:“多则十载,少则两年,大漠行程艰难,归期殊难料定。”
“先生在京都可有未尽之事,抑或挂念之人?”
曹先生略一顿,随即答道:“没有。”
蕊欣幽幽她道:“若是有人挂念先生,先生可曾想过此人感受?”
曹先生此时再无迟疑,道:“我平生辜负之人甚多,心中惭愧不己,如今半生己过,更无他念。”
蕊欣沉声道:“我已然明白,多谢先生,愿先生保重。先生启程之日,可许我们姐妹前去送行?”
曹先生默然良久,轻轻点了点头。回到凌波水阁,蕊欣径直走到瑶琴前面伸手拔弦。琴声幽咽凝滞,几欲中止,正是古曲《伤别离》:“桥断人无归兮,昔时莫回首……”
她两眼泪汪汪,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滴一滴尽落在那琴弦之上。她数年来隐藏得如此深的秘密,竟在一夕之间显露无遗,足见曹先生之去对她震撼之大!
我屏退丫鬟方儿、圆儿,移步至蕊欣身旁,轻声道:“姐姐,父亲母亲此刻已经安歇了……”
她默然止曲,眼望窗外,目光迷离:“你今日可都听见了?你可觉得姐姐今日不该有此问?不该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我半晌无语。曹先生俊朗儒雅、仪态潇洒,若是蕊欣与他在一起,倒也称得上神仙眷侣。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他决意而去,并无半点留恋。蕊欣的外表柔若如水,骨子里却坚定如钢,表面越是淡定,心中越是在意。她在曹先生面前丝毫不肯露出半分忧怨,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她低头垂泪,声音哽咽:“十三岁时曹先生教我音律……我早己不由自主……我知道本是我自己奢望,多年来隐忍于心……只要在府中能常常得见,我愿足矣……却不料他……他终究还是……”
我递给她一方绢帕,柔声劝道:“先生待姐姐一向很好,姐姐不可妄自菲薄。他本是我们的父辈,纵使他心中有姐姐,碍着爹爹的面子,岂肯轻易给予姐姐承诺?”
蕊欣止泪起身,道:“妹妹,今日之事,勿对人言。”
我依言点头,道:“可是姐姐要答应我,不可为此事再伤神。”
她握住我的手,轻声道:“我眼下做不到,只能任由自己的心去思念。或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他的。”
任由时光流逝,原本是最好的疗伤之法。我无法估量曹先生在她心中已经重要到了何种地步,但事己至此,惟今之计,只愿她能渐渐淡忘。
遥望窗外,凝露为霜、月华如水,水阁外一片静寂。
次日,长安西郊外,曹先生的车驾渐行渐远,蕊欣犹自痴痴凝望。我轻唤道:“姐姐,我们回家吧。”
她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我想去相国寺。”
我会意,点头道:“姐姐要为先生祈福么?愿佛祖能护佑先生一路平安,早日回返京都。”
京都城郊之外寺庙甚多,其中以地处临山之边,泗水之滨的大相国寺香火最盛。只见山间树木葱茏郁青,路旁不知名的野花争奇斗艳,风景优美而自然天成,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我们进寺门后依次焚香礼拜,许愿祈福。
下山时,只见寺中西厢房后露出一大片桃花,鲜妍夺目、十分艳丽,映得半边天空绯红。另有一湾清流在旁边潺潺而过,风吹起时,那桃花瓣便纷纷落入水中,随着流水漂然而去,瞬时不知所踪。
蕊欣触动心事,弯腰拾起一片残红,叹道:“人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这般!”
我说道:“落花既然有意随流水,何必在乎流水有情无情?”
话音未落,只听得不远处有男子的声音道:“人人皆怜落花多情,却不知流水之心亦同,却只因天然规律,上游下溯,身不由己矣!”
我举目环顾,并不见人影,只闻得一缕悠悠洞箫之声传入耳中。蕊欣微蹙柳眉,隐隐有不悦之意。我朗声道:“来者何人?为何在此窃听我们姐妹说话?”
那洞箫之声嘎然而止,一道白影自桃林之中掠出,端端正正地落在我们二人面前。
来人竟是一名青年男子,只见他身穿白色锦衣,年纪约在二十开外,剑眉星眸,面容俊朗,手执一根紫玉箫,站在那里恰似临风玉树,风华逼人。
我时常出入路府和崔府,见过的王孙公子并不少,或是宽宏大气,或是才华横溢,或是英姿勃勃,却从未见过如此风流飘逸之人,凝眸看他衣着,似乎是京都王公贵族的子弟。
正自思忖,那男子竖箫向我们轻施一礼,歉然道:“在下京都卢杞,一时多言冒犯,有扰二位姑娘清谈,深感抱歉,请姑娘原谅!”
蕊欣冷然不语。
我说道:“适才闻得公子言谈甚是新奇,我们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并无责怪公子之意。”
那卢杞笑道:“姑娘大量,自是在下之幸……”一语未了,却见他神色一变,身子忽地腾空轻跃,舒臂展箫相拒,听得“叮”的一声,一件物事与玉箫相撞发出清越之声,落在地上。
此等变化令我和蕊欣始料未及,待回过神来,看地上落下之物,却是一枝七星钢钉,长约三寸,犹自闪烁着点点银光。
卢杞拾起钢钉,沉声道:“你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只听男子的笑声朗朗传来:“师兄身手,果然更胜往日。小弟尚有要事,不扰师兄雅兴,就此别过!”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一个“过”字只留袅袅余音。
我脑海里浮现他方才腾空轻跃之态,似乎在哪里见过……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在曹先生书房曾经无意中见过一本集合各派武学精华之书,虽只是略略浏览过,那姿态却记得清清楚楚,不禁喃喃低语道:“难道是飞星逐月?”
卢杞似乎听见了我所说的话,如星辰般的眸子向我直望过来。我惊觉失言,一个闺阁女子本不该知道这些武学精要,更何况那书卷上明明写着:“此身法早己失传江湖,仅有寥寥几人知悉,亦为本门不传之秘……”我却在毫无准备之下轻率说出,还被他听见,暗自懊悔不及。
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盯着看,我的心跳骤然加快,脸颊发热,拉着蕊欣道:“姐姐,我们走吧。”
卢杞走至我的面前,凝神说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欲请教姑娘。”
我早己料到他要问什么,便说道:“我没有师父。适才见公子身手,无意中随口说出,如有说中恐是巧合,我等闺阁女流,又岂会知道武学之事?公子请勿见疑。”
他见我不愿细说,亦不再追问,轻施一礼,说道:“今日幸会姑娘,希望日后还能再见。”言毕转身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