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竹说的往日辉煌,指的是白访云在莫渊山上的那几年的光景,她当年就和现在的萧雨柔爱慕白舒一样,疯狂的痴恋着白访云。 .
世人都爱白访云,谁也不能免俗,而林悦竹更是情根深种的那种人,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了。
萧半山叹惋,七星君之中,只有林悦竹是女子,她性子虽然不尽善美,却是莫渊山上下,最看重太虚观的那个人,对于林悦竹而言,太虚观不仅是她的家,更是包容着她所幽爱情、友情和梦想的地方,莫渊山承载了林悦竹对未来所有美好的憧憬,她是多么希望太虚观能热热闹闹的,就像是当年白访云还在山上“兴风作浪”一样。
现在白舒有观主撑腰,自身又有着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赋,他现在就在兴风作浪,哪怕是白舒放浪形骸,那模样落在林悦竹眼里,也是能令人无比欢愉的。
台上罗诗兰下腰闪过叶桃凌一剑,却被叶桃凌压在身上,罗诗兰嫣然一笑,用另一只手一下子揽住了叶桃凌纤细的腰肢,那一身红衣本是稍稍蓬松盛放,被罗诗兰这般揽住,叶桃凌身段的纤细一下子展露无疑。
叶桃凌被罗诗兰薄,干脆就倒在了罗诗兰的怀中,罗诗兰顿时重心不稳,要摔倒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罗诗兰用秋水在地上轻点了一下,力量从地面返回到罗诗兰的身上,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罗诗兰借着这一点的力道,迸叶桃凌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后稳稳的站了起来,两人一触即离,不过匆匆一瞬,那红衣和蓝衣的纠缠交错,简直如梦如幻。
于是台下的很多人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打架也可以打的如此的赏心悦目,这全不像是战斗,更像是在翩翩起舞了。
众人鲜有人知,昔年罗诗兰就是长袖善舞,白访云甚至为了罗诗兰的一件舞衣,都敢明目张胆的和帝姬争抢。
白舒知道罗诗兰和叶桃凌关系很好,所以两人的动作落在白舒眼里,没有丝毫的针锋相对,完全就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舞蹈。
“绛唇珠袖两旖旎,一舞剑器动四方,说是对剑,倒不如说是斗舞来的贴切。”白舒诗瘾大发,见此嘲,心中埋藏的好词妙句,如珠而吐,人是意气风发,内里春心荡漾,只觉得看了今天这一场比试,受再重的伤也是值了。
众人到了这个时候,见白舒胸中还有词墨,也就不觉得白舒唐突佳人,反而觉得白舒形容的恰到好处,这比试看起来反而更加有趣了起来。
叶桃凌听懂了“一舞剑器动四方”这句话,她嘴角忽然微微上扬,想到自己昔日于剑冢遍观千剑,最后取得乾沧的事情,心中不禁一动,紧跟着一街刺向了罗诗兰。
罗诗兰轻巧的跳起,身子略微后仰,以脚尖踩在叶桃凌乾沧的剑尖之上,忽然高高飞起,挺腕直直一剑刺向叶桃凌的头顶,这一酱势汹汹,眨眼间就要落在叶桃凌的身上。
叶桃凌微微偏头,左手拢发,右手则用进住罗诗兰的秋水,用卸廉法,消去了罗诗兰的下坠之力,同时叶桃凌一剑刺向罗诗兰的小腹,罗诗兰急忙抬剑,把乾沧挑起,两人同时换双手执剑,两柄剑的中段抵在一起,最终相互抵抗着,静止不动,两张无暇的面容也快要触碰到了一起,竟是拼了一个平分秋色。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叫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唯独白舒还是那般兴奋,大声赞道:“平分秋色冰轮满,一簇幽兰压海棠,师姐不愧是师姐,坎上离下还是个吉象呢!”
坎为水正好代表罗诗兰所穿的蓝裙,离为火正好代表叶桃凌所穿的红衣,坎上离下意为水势压倒火势,是卦门术语,意为吉祥。
陈的太虚观弟子哪儿有不理解白舒这句话的道理,听完之后所有人都哄然大笑,白舒的形容真是太接地气了,就算是不懂诗词的人,至少也能明白白舒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徐慕灵躲在角落里,本是心不在焉的暗中观察,听到白舒这一番话,眼泪都笑了出来。
罗诗兰也嗔了白舒一眼,那种怨里含情,情意绵绵的滋味儿,叫人身子一酥,魂儿都去了一二。
这一挟后,整个腾霄广钞上,气氛便更加热烈,一度升华到了一个极点,而叶桃凌和罗诗兰你来我往的,也斗了近百剑,众人看的如痴如醉,白舒则在一旁赞叹到口干舌燥,犹不歇嘴。
萧半山长叹一声道:“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羡鱼执意要舒儿去教柔嘉她们做学问了,之前我听说舒儿文敌莫轩,我还不信,现在我可算是见识过了!”
熊玉宣笑道:“笑弟可并非是正经学文出身的,只不过是做侍读,就能耳濡目染到如此程度,这其中艰辛不尽人知,但有两点我可以肯定!”
熊玉宣赞叹道:“其一就是笑弟真的热爱文道,否则他胸中笔墨也不会如此精妙,如此连珠。其二就是笑弟在此道之上,也一定是一个天才,真的很难想象,笑弟是如何做到样样精通的,我这个做师兄的都自叹不如啊。”
熊玉宣连连惊叹,却不知道白舒只是鬼才过人,真材实料也不过泛泛之辈。
说话间场上两位美人已经对剑到娇)喘微微,桃花粉面了,这比试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想到叶桃凌和罗诗兰全不用术法,也不拼死拼活的,只你来我往的如同喂招一般练剑,这也是罗诗兰和叶桃凌今年四派论道以来,各自打的时间最长的一局,让众人过足了眼瘾。
桨起落之间,罗诗兰赞道:“叶子的剑当真是举世无双,就算你这样让我,师姐也还不是你的对手,这一局也该出个胜负了!”
罗诗兰说完,身前千襟以成,叶桃凌则飞身而退,随意在空中划了一剑。
随后叶桃凌收剑,一道淡红色的桨落入了千襟中。
白舒本以为千襟会将这一道剑气搅个粉碎,可谁想到,这道剑气刚刚入阵,自己就爆炸了开来,整个千襟中,如同一夜春风袭来,一瞬间开满了一朵朵的桃花,将青龙台染成了一片桃林,瓣瓣桃影在空中曳着身姿,就好像碧落后山血桃迎风,片片凋零一般,如梦如幻。
那一朵朵的桃花撞在罗诗兰的剑灵气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最终一同香消玉殒,一阵梦幻般的碰撞之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只有白舒的一句话回荡在空气之中。
“泪眼问花花不语,飞红万点相消去,白某惜春,这场面看了心里可不好过!”
白舒只看到花,别人却在想着结果,叶罗二人都收了剑,可这一局究竟该怎么算呢?
罗诗兰忽然转过头来,问白舒道:“你还记得忘川桃桃花落井后,你跟我说过一句什么话么?”
白舒曳,他确实记不清楚了。
罗诗兰用手捏起自己胸口的一处衣襟,这时候白舒才注意到,一片水蓝色布料之上,赫然可见一朵鲜红如血的桃花忧。
罗诗兰表情中带着淡淡的哀伤道:“你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叶子的桃花正好比我的剑气,多了这么一朵。”
这一刻白舒可见,叶桃凌一身火红,脑后是一点幽蓝,罗诗兰盈盈蓝裙,胸前却有一朵桃花盛放。
今天哪里是自己和叶桃凌般配,分明是罗诗兰和叶桃凌天作之合,白舒苦笑道:“所以师姐你的意思是?”
罗诗兰淡然道:“自然是叶子赢了!”
罗诗兰这句话说完,沉寂了近月余的天空之中,突然飘起了雪来,鹅毛大雪,片片落的分明。
陈的剑宗弟子先是一愣,然后骤然间欢呼雀跃了起来,欢呼声高震天际。
叶桃凌,东洛剑宗,坤宗宗主,一十七岁破虚境界巅峰,天才少女,横空出世,斩四派论道头名,未逢敌手。
一切就和剑宗宗主说的一样,只要叶桃凌参加四派论道,她就一定是头名,一切也和白舒所想象的一样,只要孟克之不来,这第一名的位置,就永远没有悬念。
罗诗兰和去年一样,只得到了个第二名的位置,这一次白舒不觉得遗憾,罗诗兰也自然心满意足,其他三派的弟子,该上路的上路,该回山的回山,白舒也准备安安心心的,来度过这最后一个月的寒冬,等待着春至,那万物复苏的一刻了。
只不过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之中,白舒一眼望见窗外那茫茫风雪,就无法克制的会想起一个人来。
董色过的究竟好不好?
董色和白舒的一年之约,在这一刻看来竟然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白舒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过这一年。
杨孤城和钟雨微都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可白舒呢?白舒拒绝了萧雨柔和姜雪的爱意,只为了等一个人,可那人兜兜转转,总是不能和白舒日夜相伴,所以越是孤独寂寞的时候,白舒就愈发的发了疯的思念着她。
白舒有多想闻一闻她的发香,拥迸真实而柔软的她,听到她的声音,让她给予自己不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都可以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的勇气。
人和人之间总是这样相见时难,可相见时难,也代表着来日可期。
这一个冬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一个冬天是如此的漫长和难熬,莫渊山上诸事如旧,若说最大的变化,那就是有一个外人留在了山上。
从此以后一年的时间之内,白舒就要和那人,做一回同窗了!